发信人: xuan00gd(小玄)
整理人: supraboyqd(2003-11-10 09:09:17), 站内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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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半仙,听说了吗,高物爆炸了。”蝴蝶漫不经心地摆弄着刚买的碟,一如既往地传播她的八卦。
“不要叫我半仙!”
“鹅同学,听我说……”
“不要叫我……”
“窦娥。”
“……”
“大姐,服了你了”我捋捋滑到前额的刘海,“昨天我就在十大上看到了。等我进去已经只读了,文章也删的差不多了。我从别的地方看的,高能物理研究所的一个研究生操作失误,仪器炸了,那个学生当场挂掉,放射性物质炸的一地都是,后来学校拿一米厚的水泥把那里封了起来……还好不是在主校区。”
说实在,这种事情看多了,按理说我也没太多感觉了。这次不知为什么,我却隐隐感到一丝不安,是我多心了么?难不成那个研究生我认识?
“蝴蝶,要不我们占一卦?”
“我要上自习了,半仙你就自己慢慢玩吧。”
我叹了一口气,把刚摸出的六个金钱塞回枕头底下。抬头却看见蝴蝶额上“天庭”位隐隐流动出一抹青气,不觉略感奇怪,待要仔细看时,却又隐匿不见。
蝴蝶见我死盯着她看,忙问:“我头发乱了吗?”
“没有,你脸上有蝴蝶呢。”
“去死吧。”蝴蝶拿起一个绒毛熊向我砸来,随即一甩头发,转身出了寝室。
我笑了笑,继续看刚借的《周易注疏》。
(我素不擅长相术,但要是当时能认真查一下这方面的书,也许就不会出后来的事了。蝴蝶额上的那抹青气,乃是相书上称为“仙佛难禳”的七种劫煞之一——冤魂煞,《形神微义》上言:“青气一道冤魂缠,神仙见之也胆寒,纵有福德与奇术,七日之内性命完。”又言:“见此煞者,皆不可禳。”)
2.
大概是五天后的晚上,那三个都去学习了,我一个人闷闷地坐在窗前看书,忽觉心中一惊,眼光扫向窗外,却见一道极细的红光,从系馆方向跃起,继而凝成一束,直指北斗,倏尔不见。
“血光起处,必生奇祸!”
我低头看表,已经是十一点二十了,她们都风到哪去了?自从高物爆炸以来,一种不安的感觉就始终絮绕在心头,这几天更是愈发明显,莫非……
我再无迟疑,伸手从枕头下摸出六枚金钱。
“晓云,出事了!”
门外传来了阿晴带着哭腔的声音,然后是“砰”的一声,阿晴几乎是整个人撞在了门上。
我一脚踢开凳子,冲过去就拉开了门,阿晴整个人跌进来,满脸都是泪水。
“蝴蝶,蝴蝶她死了!”
我整个人呆住了,脑子晕晕的,什么也想不起,下午还跟她一起去系馆送资料……
“告诉你,我昨天在9#看到一个帅哥哟,嘻嘻,晚上再跟你说。拜拜。”转眼间却是阴阳相隔,庄晓云啊庄晓云,亏你还自称神机妙算,亏你修炼了这么些年,连一个朋友都保不住,你……你明明早已有了预感的。我狠狠一口咬在左手手背上,顿时鲜血从牙缝间流了下来。
一转头看见旁边吓得楞住了的阿晴,“在哪?”
“系馆。”
我顺手将金钱抛到床上,然后从墙上斜挂的壮锦挂袋中抓出几样事物,转身就跑。
到得系馆,大门外已是一片乱七八糟。几个保安拦在门口不让进去,男生在一边低声议论着什么,几个女生眼圈都是红红的,我顾不上这些,看准辅导员,挤过去一把扯住,自己感觉说出的声音都在发颤:“怎么回事?”见辅导员半天不答话,抬头望去,见辅导员脸色惨白,在系馆半明半暗的灯光下看去尤为诡异。半晌,才从牙缝中咬出了两个字:“自杀。”
“不可能!”我一把将辅导员推坐在地上,就向系馆里面冲去。几个保安上前阻拦,我稍稍侧身,一招“燕穿杨柳”,瞅准空档钻了过去,才转了两个弯,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蝴蝶!!!”
我大叫一声,与此同时,旁边被人一脚绊倒,随即一只大手将我拉了起来。
“这位同学,请冷静,我们警察局会处理好这件事的。”
我再也忍不住,但觉血气上冲,顿时泪流满面。
3.
“你是来做什么的,晓云?”隐隐中,仿佛有一个声音在这样问我。
现在,绝不是哭的时候!
我镇住心神,警察局的人来了么。“我要看看!蝴蝶她不会自杀!放开我!”
“对不起,同学,在法医来之前任何人不能进去。而且……”
“而且什么?”
“同学,对不起……”
“让我进去。”一瞬间,我恢复了一种轻描淡写的表情,仿佛要看的不是恐怖的血案现场,而是去逛菜市一般,那个警察顿时一愣。
“让我进去。”我早已擦干了眼泪,一双静静的双眸凝望着他的眼睛。
“让我进去……让我进去……”,我的声音空灵得仿佛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一样。
“让我进去……让我进去……让我进去……”
“进去、进去……好吧。”警察喃喃地说,放开了我。也许是受了现场的感染,我的半生不熟的催眠术居然第一次发挥了作用。
我暗运真气护住全身,右手从左手袖内取出两只蜡烛。
“离为中女,明照四方。”
“嚓”的一声,蜡烛上顿时串出绿色的火苗。
我看着眼前的实验室,从门下流出的血已经少半凝结,暗红的稠状物粘在两侧的杂物上,大半的血流到墙角堆积起来,从上面悬浮的灰土可以看出血水还在打转,在一明一暗的绿色烛光下,诉说着无尽的哀伤和痛苦。
我左右手各执一只蜡烛,慢慢地走过去,足尖轻点,“吱”的一声,门开了。
4.
实验室对于我们来说,是早已熟得不能再熟的地方,而此时须得小心翼翼避过地上血迹的我,却有一种酸楚的感觉携着恐惧时不时拂过心间。我拿着蜡烛顺着血迹慢慢照过去,只见实验台后露出衣裙一角,我上前两步,不觉心胆俱碎。
蝴蝶俯卧在地上,一身淡黄色衣裙已全染为血色,臂上腿上皆是血肉模糊。我凝神屏息,向两侧照去,只见右侧地上有几片碎玻璃,似乎是一个打碎的大试管。但两侧的台面上却是整整齐齐,不像刚做过实验的样子。
“蝴蝶,蝴蝶,我来看你了,是谁害死你的,赶快告诉我吧。”我一边默默祈祷着,一边慢慢蹲下身去。烛光映照下我看到了蝴蝶的半个脸,一向俊俏的面容也是血肉模糊,仿佛有几十把利刃乱戳过似的。我大叫一声,险些晕倒,而在此时,一阵冷风旋过,两支蜡烛一起灭了。
凭着对地形的熟悉,我丢下蜡烛,立刻跃向一侧空旷地带。左手掐诀结印,右手书空画符,脚下以最快速度在地上踏出了先天八卦。
“何方厉鬼,还不速速现形!”我沉声喝去,语调还微微带着颤音。
整个阵法只是微微一抖,并无反应。我不敢大意,一张符拍向离卦方位,整个阵顿时散出淡淡的光芒,虽不是很亮,但整个实验室除了躺在地上的蝴蝶外,就是站在阵中心神不定的我,此外并无异兆,这点是确定无疑的了。
风“砰”的一声吹上了一扇窗子,我不禁哆嗦了一下。
不可能啊。虽然我自知先天八卦阵火候欠佳,但目前似乎却感不到一丝怨气所在,当年那位高人曾对我说过:“此阵查怨鬼所在。无论怨气深浅,皆可现于卦象。虽未必却敌,然自保有余。”
莫非真的没有怨气?那刚才的“明幽烛”熄灭又是怎么一回事?我心下焦躁,反复步阵念咒。
“砰”的一声,门被踢开了。三道手电筒的光束齐集我身上,随即听到一个粗嗓门大吼一声:“你在干什么!”
5.
当天晚上,我和于玉华、时晴作为知情人物,我还作为重大嫌疑对象,被警察请到了系馆附近的小楼。我打定主意,凡是玉华、阿晴知道的,我就免开尊口,心中虽有千丝万缕的疑惑缠绕不清,脸上却始终是淡淡的,由于消耗真气过度,最后索性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起来。
“问你呢!”
我隐隐约约想到些什么,被这突然一吓,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什么?”睁眼一看,刚才那个粗嗓门大喉咙的警察额上青筋直冒,手指几乎戳到了我的额头。辅导员在一旁给我连递眼色。我心里有数,不慌不忙道:“您是局长吧,不好意思,能否再说一遍。”
局长气得一屁股坐回沙发,呷了一口茶,勉强挤出一个和颜悦色的表情。
“听小李说当时你闯了进去,你的心情我们可以理解。不过你们大学生应该知道,案发后保护现场是十分重要的……”
“您要问什么,直说了吧。”我打了一个呵欠,看看表已经两点了,这时候人困是没办法的。
局长的脸一下子又黑了下来,仿佛喝了一大杯敌敌畏。
“你进去以后,看见了什么可疑物件没有?”
“和你们看见的一样。”这是实话,明幽烛都照不出来,我还能说什么可疑。
“动了什么没有?”
“没有,因为害怕摔了一对蜡烛。”
“你拿两支蜡烛?”
“没错。左手一支右手一支,用右脚开的门,和你们一样。”我面无表情地说。
“你……”警察局长把茶缸忘桌上重重一放,接过属下递上的帕子擦了擦额上的汗,提高了音量说道:“你进去以后,又做了什么。”
“我拿蜡烛看了蝴蝶的脸。然后摔了蜡烛。然后你们就来了。”
“蝴蝶?”
辅导员在旁边小声说道:“就是胡滇月同学的花名。”
“别的没做?”
“没有。”布阵念咒的事,叫我怎么说。
“这是什么?”局长用镊子夹起一角烧残的符纸。正是我拍向离卦的那一张。
“不清楚。实验室的废纸吧。”
局长深吸了一口气,两道目光如同夹子一样紧紧望住我的双眼,一字一顿地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你认为胡滇月同学是怎么死的?”
我也静静地一脸诚实地盯着局长:“怨鬼索命。”
等到Fish一手拉我一手拖着阿晴离开了小房间,背后还隐隐听到辅导员在向气昏了的局长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庄晓云同学我敢保证她只是港片看多了,她一向这样,您别太在意。”似乎还有几个保安在嘀咕:“唉,死了一个,又疯了一个,可怜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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