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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猪行巴颜喀拉2003
发信人: pigbytree()
整理人: sinyi(2004-03-31 12:39:36), 站内信件
    年保玉则峰位于青海省果洛藏族自治州久治县境内,属巴颜喀拉山脉,主峰
海拔为5369米。
    久治县位于青海省东南部,距四川省阿坝羌族藏族自治州阿坝县76公里。古为羌地,唐隶羁縻州,后属吐蕃王朝。有鹿、猞猁、狐、狼等野生动物和冬虫夏草、贝母等名贵药材资源。畜种有牦牛、藏系绵羊、河曲马等。
    年保玉最美丽的季节是每年的七、八月份。

 
    2003年10月1日
    国庆第一天,满世界都是人。
    中午过了十二点,我们包乘的大巴车终于缓缓驶出了成都的茶店子车站,今天的目的地是阿坝羌族藏族自治州的阿坝县。记得谁说过,从成都往阿坝,风景在右边,所以我就特意找了个右边靠窗的位置坐下。
    下午一点多,车过都江堰,乐的故乡。开始下雨了;秋天,但车窗外仍是雨雾中的绿,连城内那条小河都是泛着绿。远远可见那著名的古水利工程。
    车继续在峡谷中逆着岷江上行。岷江的水是那么的清,又是那么的青;清的见底,又青得发蓝。这个下午,望着雨雾中奔流的岷江水,没来由的就很想问一句“你一直就叫这个名字吗?从那蜀国的五虎将饮马于此开始。”
    姚坪,看到了羌族的石碉。那石碉,和贵州安顺一带布依族的房屋一样,也是由片石构造;但他们似乎更喜欢建在山坡旁,和山融为一体,有时远远望去甚至不会发现那里有房屋的存在,就好象有着精巧保护色的动物。
    傍晚时分,车至古尔沟的时候,终于见着了蓝天白云、美丽光影;那一段路途不时随眼而至的词语还有苹果树和小吊桥。
    米亚罗镇上吃的晚饭,夹生饭,菜也全然没有味道。
    吃过晚饭,天已经全黑了,大家在车上昏昏欲睡。
    迷迷糊糊之中车厢里就有喧闹,睁开睡眼,发现这一次的风景出现在左边,出现在空中。云雾中,一轮弯月竟是如此的明亮,又如此的近,近到触手可及;又有闪电不时在我们的脚下,仿佛射灯在配合。才知道,我们已经在海拔4200米左右的鹧鸪山顶。
    子夜,平安到达阿坝县城;抬头,满眼繁星。匆匆卸下背囊,住进了绿圆面馆。


    2003年10月2日
    十五块钱一晚的住宿,但松软的钢丝床,厚厚的棉被,这一个晚上睡得真的
很香。只是六点半钟就起床了,我们的队伍要向青海省的久治县开进。
    起了个大早,还是赶了个晚集,原来联系好的车出了问题,去不了了。临时联系,租了五辆微型车。大家七手八脚把行李绑在车顶,九点钟我们的车队才在细雨中离开阿坝县城。
    车队沿着河谷中的公路缓缓前行,沿途已是美丽的高原草甸风光;那数不尽的牦牛远远望去简直就如黑压压的蚂蚁一般;不时可见的还有风中的经幡。我们那辆车的司机是个年轻的红衣和尚,一路很是沉默;想听点音乐,在他车上找到盒卡带,一听竟然是“陪你去看流星雨”。
    对讲机响了,有辆车需要换胎。大家索性全部下了车,掏出相机一顿乱拍,在这青海和四川两省交界的美丽风景中留下纪念。
    接近中午十二点,车至久治县城。找到年保玉湖宾馆内的川菜馆,大家饱餐一顿后换乘两辆小卡车向仙女湖行进。座位有限,身强体壮的男士们只有站在后车厢上了。高原的寒风迎面扑来,但并不防碍我们向沿途见到的一切高喊“扎西得勒”。
    下午四点半,到达管理站,海拔4100米。一下车迎接我们的是凛冽的狂风,我赶紧打开背囊,套上毛衣,扎紧冲锋衣。暴雨已至。按照原计划,要在晚上七点半前赶到仙女湖对岸建大本营。顶着风雨,踏着泥泞,我们沿着湖边深一脚浅一脚的前进。但后面传来呼唤声,有兄弟出现了高原反应,雨也越下越大;只得撤回湖岸的草地,趁着暴风雨的间隙就地建营。
    雨停的时候,湖对岸的年保玉则雪山就一展真颜,在云雾中露出了全貌;一派湖光山色,美丽至极。
    暴风雨再来的时候,我已经意识到自己对天气的准备严重不足。记忆里的高原雪山还是去年风和日丽的玉龙雪山和香格里拉,是那菲姐一般的晒伤妆。但这次,这件轻型冲锋衣和毛衣的搭配根本无法抵御凛冽的寒风;手套不防水,手指开始冻得僵硬;高原毫不容情的在我面前一展淫威。
    来不及烧水,我们上到管理站的大帐篷中要了开水,泡了方便米饭,风中就这样匆匆解决掉晚餐。天已经黑了,我和浩子、大侠戴上头灯,深一脚浅一脚的返回了营地。
    和浩子共用一顶双人帐,但在风雨中,对于我们两个大个子,还有背囊装备,这帐篷太小了。好不容易两个人才在里面舒展开来,晚上八点就钻进了睡袋。
    一夜,迷迷糊糊半梦半醒。帐篷外动静很多:砰的一下有人被我们帐篷的拉线绊到;风雨声中隐约又有惊呼,好象是下雪了;忽然听到哧拉声,有东西顺着帐篷滑下,一伸手,哗啦一声帐篷顶上的积雪落下一大块,真的是下大雪了!


    2003年10月3日
    七点钟起床,拉开帐篷,外面的世界银装素裹,到处是厚厚的积雪。等大家纷纷钻出帐篷才知道我们还算一夜平静的。昨夜有帐篷被大雪压倒,有人睡梦中只觉脸上冰凉,是雪;有人帐篷进水,衣物全湿;有数人半夜钻出帐篷呕吐;还有两人严重的高原反应,战斗力急剧下降。
    用雪擦了擦脸,算是洗漱完毕。又四处溜达了一圈。等大家钻出帐篷的时候我们决定向这恶劣天气屈服了,兵分两路,一路继续前进,另一路留守。我自觉装备不行,衣服不防寒,害怕继续前进会在暴风雪中冻坏,主动要求加入了十人的留守队伍。
    又下雪了,大家冒雪拔营,留守队伍撤至管理站。我和浩子断后,除掉自己的背囊外,还拖着一个严重高原反应的兄弟的背囊,提着大家的干粮,在大雪中走走停停,中途竟然歇了三次才撤到管理站。
    管理站的大帐篷中牛粪炉火正旺,又挤了十几个人,很是温暖。两个藏族小伙一个叫让嘎,一个叫多杰尖参,都是耿直而热情,一边不住的帮我们往炉中加着牛粪,一边和我们海阔天空的聊。我也学会了我的第二句藏语--“阿雀噶”。看着两个躺在床上的兄弟,我们决定想办法找车,争取今天就撤回久治县城。
    让嘎帮我们拌了炒面,青稞面和酥油等拌成,很是美味。
    高原的天气就是这样,雪一停就见蓝天。我和浩子、大侠、钟、菲和月不想在帐篷内枯等,就在让嘎的带领下出了门。
    沿着河走,蓝天白云雪山草地河流让我们不住的掏出相机。
    走近一个游牧藏民的帐篷,藏獒狂吠,凶猛的做着扑地的动作,绕着地桩狂跑似乎随时要挣脱锁链,但我们还是女主人的带领下钻进了帐篷。牛粪的火炉真的很温暖,锅里煮着的酥油条真的很好吃。
    又去仙女湖边走了走,想看看是否还有垃圾被压在积雪下没有带出来。湖边的雪已经融化,我们的营地位置干干净净,只有一些仍在倒伏的草显示着我们昨夜的痕迹。但旁边一个不知是哪路英雄的营地遗址满是垃圾,让人心疼。
    身边全是永远悠闲吃草的牦牛。忽然,回管理站的必经之路上,牦牛群中出现了两只欢跑的藏獒,让人一阵紧张。我们拦住牧牛的女人,一阵乱比划,“你的狗,旺旺,会不会,咬,怕。”结果还是鸡同鸭讲,只得战战兢兢的绕路而行。
    接我们的车来了,是一辆双排座小卡车。累了,都不想再在后厢上接受风雨的洗礼了,我们全部挤进了驾驶室。浩子那庞大的身躯把我压在了下面,以至懿在前排发问,“光头兄弟到哪里去了?”
    下午五点多钟,车驶进了久治县城的年保湖宾馆。停车的时候发生意外,月和菲两姐妹被倒着的车撞倒,不幸的过程不记录,但不幸中的万幸是尽管车的后轮从月的右腿上碾过,还是没有伤着骨头,只是伤了右膝韧带。
    也正是这场车祸让我们认识了只有纵横两条短短街道的小镇上那些淳朴耿直的人们,警察、医生,肇事司机和我们,人际关系在这里显得是那样的简单,警察可以一天跑到医院五、六次来看病人,医生可以把白大褂往腋下一夹和我们去吃串串香,而那位马司机。意外发生后他第一反应是救人;到了医院立即掏钱垫付医药费;医院的病床上没有被褥,马上从家里抱来被褥;坚持陪着我们守护通宵;始终没有半点的推卸。关于责任这个回族汉子是这样诠释的,“这个事情是自己做的,这些事情是该自己做的,推来推去的有什么意思?”
    入夜,又开始下雪。我和大侠、马司机以及他的一个兄弟在病房守护着月和菲。整个医院除掉一个护士和我们几人只余一片宁静。两个女孩躺在床上,我们围坐在牛粪炉前,火很旺,我们聊着年保玉则、游牧藏民、藏獒、天葬等等风土与民情。马司机只有小学文化,但在他身上并不见愚昧,反而是对致富的渴求与在现实的矛盾前的无奈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久治资源丰富,盛产虫草与贝母,但“挖虫草与贝母对环境破坏太大,以前都是外地人来挖,今年政府要封山禁止了”;狐狸与狼不属保护动物,应该可以卖卖皮毛,但“我们根本没有路子,太闭塞了,只能贱卖给偶尔来收的贩子;就象今天你们给了三百五的车费,但我只拿到两百五,还有一百就被提供消息的人拿了,这就是路子”;当地冬天持续时间长,冬季蔬菜卖价高,应该可以做大棚蔬菜,但算一算投资太大,要能产生效益投资差不多就要五百头的牦牛;觉得与外面的世界太远,信息太闭塞,但“城里人骗子太多了,不敢去,我们好多人去城里的都是上当受骗,连路费都没有了才回来。”那个晚上,我真的有种懊悔,懊悔自己当年学的是计算机,而不是什么农业科学之类。
    月是个很坚强的女孩;躺在床上不能翻身,疼痛让她偶尔静静落泪,但只要我们一走近,她总是立即换了最美丽的笑容。
    也是所谓人生际遇无常。两姐妹没有想到自己第一次住院是在青海的这样一个小镇,我也不会想到有这样一个夜晚会在青海这样一个简陋至极的病房中围着牛粪炉与当地人长谈一夜。
    早上六点半,浩子和钟过来换了我和大侠。


    2003年10月4日
    回到房间倒头就睡,睡到下午三点才离开床。
    去医院看了看,两姐妹伤势稳定,菲已经可以独立行走了。马司机仍然守在医院,因为回家“不安心也会睡不着”。
    山上又撤下来四个兄弟,上面情况不妙,暴风雪一直到今天中午才停。管理站都没有电话,剩余的兄弟姐妹情况不明,我们越来越担心。在川菜馆要了几个菜,带到病房一边吃一边讨论我们的下一步行动。
    傍晚的时候找了辆车上山,把对讲机拿给了司机。
    但直到深夜,连司机也失去了联系。


    2003年10月5日
    上午十一点起床。
    月和菲恢复得不错。大家决定了私了车祸,在病房“讲数”,很顺利,双方很快就赔偿金额达成了一致。接下来就是与马司机、警察、医生一起准备各种协议和证明材料。   
    懿的手机响了,谢天谢地,得到的消息是山上的兄弟姐妹一个也不少,已经全部撤退下来了。原来昨天晚上他们就已经撤到了管理站,但上去的车坏在了路上,司机在驾驶室里睡了一夜。上午,当上面的兄弟焦急的跑出去找车的时候,听到了司机在对讲机里的呼唤。车修好了,人也平安返回了。
    意外的车祸让大家取消了去唐克黄河第一湾的计划。办好各种手续,把月背出医院,下午五点半,我们找了辆巴士,向阿坝赶去。车厢前部是几个藏族兄弟,他们在夜色中豪迈的高唱着藏歌;而窗外风景已与来时不同,一路山上均是积雪。
    晚上七点多,大雨中我们又冲进了那家绿圆面馆。吃过晚饭,我五天来第一次洗了个热水脚,早早的钻进了被窝。


    2003年10月6日
    上午去了格尔登寺,据说是当地最大的寺庙。
    这里的寺庙还完全没有商业化,不需要门票,也不像去年在松赞林寺见着的那般人声鼎沸。和尚们都很友善,见到的都是淡定的笑容。巧的是还偶遇一个八十四岁的老僧人,留下张合影。
    走到一个大殿门口,见着地上放了一、二十双鞋,我笑说根据地上的情形判断里面有什么重大会议。正准备走,遇着的一个中年和尚示意我们可以进去,于是掀开了门帘。一走进那大殿吓了一跳,里面烛光曳曳,足有一、两百僧人正在诵读经文;仿佛迪厅的音箱放在我耳边,不是说嘈杂,是说心里那隐隐震撼感。我们蹑手蹑脚的绕场一周,向每一个打量我们的和尚小心翼翼的双手合十。浩子倒是及时的把手机都关了。搞笑的是一个小和尚悄悄的把手里的“课本”扔给我们欣赏,令人想起调皮的小学时代。
    中午十二点,我们包乘的大巴离开阿坝县城向成都驶去。那车不是旅行车,车顶没办法固定行李,只得把行李全堆在中间的过道上;人就只有踩着椅子的扶手进出了。这个时候,高原的天空一片蔚蓝,我们见着了六天来最好的天气。晴朗的天气使高原更显瑰丽,一路上我们一次又一次不能自己的下车。
    第一次下车是刚离开县城不到半小时,车窗外风景竟然让我有了一种莫名想哭的感觉,是感动吧,被大自然本身所感动,被生命本身所感动。大家冲上了路边一草甸。抬头是纯净蔚蓝天空、悠悠白云;低头是数不清蓝色小花,好象是叫紫龙胆的;远方是绵绵群山、隐隐雪峰;朝哪一个方向望去,都是风景。
    第二次下车是在高处,脚下是群山环抱中的大草原,随便咔一张照片,蓝天与白云、山与河、牛与羊、光与影,一个镜头里应有尽有。
    第三次下车时我们来到了草原上。策马扬鞭,马儿载着我向着草原深处,向着雪山脚下,向着牦牛群中跑去。只是下了马又上车时,大侠一句感慨“啊,骑了一会儿马,感觉我比马还累啊”乐翻了一堆人。
    第四次下车是在鹧鸪山顶了。黄昏时分,登到积雪处,看远方雪山连绵。我们还兴奋的打起了雪仗。搞笑的还是大侠,站在雪地里正好接到他们局长的电话,就见他扯直了喉咙,很夸张而又是很牛气的重复,“我在雪山顶上,我听不见你说话;我跟你说了,我在雪山顶上,我听不见你说话啊。”
    第五次下车是在米亚罗,为了吃晚饭。
    第六次下车,呵呵,凌晨两点半,我们的大巴把发动机皮带跑脱了;大家只得换车了。
    凌晨四点,回到成都,结束这六天的巴颜喀拉之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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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没有翅膀的痕迹,而我已飞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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