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信人: chocho.1(暗夜紫)
整理人: ft.858(2004-01-13 17:04:45), 站内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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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前年的秋天,我写道:今天下午的选修课,我就呆呆的坐在阶子上,看着水沟里张爱玲的梧桐叶旋转的尸体。
前年的秋天,我写着:我又回到了趴在学校琴房的窗棂上,看着烟火,听秋雨,抱着钢琴书潇洒走过操场的夜晚。
去年的秋天,我写了:我站在水泥地上,嘲笑的仰望着鹅掌楸上的最后一片叶子,安慰的握紧扫把:秋天,终于走了。
今年的秋天……
秋声穿透樟树林,反透着光斑一样迷蒙的声响,由近而远,由远返近,她们象北平天空中爽朗的鸽铃,中有稍息,往来反复,不绝于耳,象巴赫笔下在高音区游弋的小步舞曲,又脆又有弹性。
秋味透过玻璃窗,渗透些许薄薄的桂花味,一丝一丝沁甜,纯而芳菲。
右窗外还有颗挺拔的釉子树,每次等课的十分,树下就有我们班插着Walkman的男生悠闲的坐在草地上,有顽皮的就爬上去,象扔皮球一样,扔下一颗颗微微泛涩的釉子,树下的同志们早欢呼雀跃着拾起来,不迭拿着几把小刀开始剖解釉子,然后一一分送。高年纪的,不免羡慕,低年纪的,难免手痒,班上的人却死守着这树,凡是有人以不良居心靠近她时,很多人就会用比小李探花飞刀还快,比利刃还寒的眼神,藐视着那些居心叵测的人,大有:此树我窗外谁都别想摘。的可笑架势。或是大声尖叫:这是我们的釉釉!其状甚为可爱。
左边的窗外是排石榴,偶有一两颗还绽放着被雨漂白的淡橘色的花朵,我上课的时候常望着她们逐渐单薄而摇曳的姿态,偶尔偷偷唱:石榴花,石榴花,我家的园里也有她,淡淡绿衣的红姑娘,你看我象不象她。然后回神果然,把脸塞到书里,偷偷的笑。
再继续看,石榴外,一排玉兰屏障着一所小池,池中两叶大睡莲,一紫,一白,紫的只剩边缘微黄的叶子,白色的,仍有两朵瑟瑟的睡莲,在一池微微涟漪的春水中犹如心香两瓣。
她们顶上的玉兰,早已神奇的收拾了自己的残花,只默然的站着,仿佛一个女子收拾了装扮,素面朝天的默然。她们的两旁是两株叫星星点的小家碧玉。最为让我怜爱的,就是围绕着小池另两侧的葱兰。这样一看,上边是纯白色的葱兰,嫩的象葱管,仿佛就那么轻轻一掐,就能逸出朱自清笔下的绿;左边是粉红的葱兰,淡又嫣然得象古代少女脸上无边的春色。下边是四侏我提起开始泛香的月桂,右面是四株玉兰。
这一池春水就被这一高一矮的两位芳香树木林在内,被那一纯一娇的两种同类花中娇客圈着,花是同时开,玉兰春天傲视四方,月桂秋季芳香扑鼻,坐在课堂上发呆的我,看着这杂而不乱的设计,惊讶这设计者安排的季季芬芳。
我安静的坐在教室里,耳边是讲师的“酒澜病客惟思睡,蜜熟黄蜂亦懒飞”,偷瞄这暗自妖娆的她们,在窃喜中又加深了秋日深深的睡思。
谁伴影儿独坐,和我影儿两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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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见青山多妩媚,愿青山见我亦如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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