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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宝黛话红楼》之宝玉:宝玉日记 (五)
发信人: chocho.1(暗夜紫)
整理人: chocho.1(2003-10-07 18:15:57), 站内信件
听了吴祖光的赞语之后 

    ×月×日 

    演员们开会。 
    宣读《红楼梦》顾问委员们看了拍摄的片断后的意见。 
    顾问吴祖光说:“拍摄红楼梦时,我是唯一提反对意见的人。主要原因就是贾宝玉太难找,中国还没有一个男孩可以演贾宝玉。今天我看了拍摄的片断,觉得宝玉的形象可以,表演不僵,很生活、自然。” 
    我听着,回避着大家投过来的目光,没有半点儿兴奋。拍了一年的戏,在我周围是一片赞扬声,这是兴奋剂,也是麻醉剂,它会使人飘然不知所措。谢天谢地,我没有上当。说真话,现在拍这么多戏,都是零散的素材,要在剪辑台上组接后才能见分晓。只从零星镜头和剧照就认为好,今后播出了,不一定就好,至少我就认为在表演上存在着许多不足。何况现在有人觉得不好,也不会当面提出。恭维话,漂亮话是社会上流行的通病,真正使我相信的,还是今后坐在电视银屏前的观众。在记者蜂涌而来,好话比比皆是之时,我必须告诫自己:“冷静啊,欧阳!” 

    吃羊肉串 

    ×月×日 

    “羊肉串!羊肉串!又香又嫩的羊肉串。小伙子吃了健又壮,姑娘吃了漂漂亮……” 
    北京的寒冬,街头巷尾,处处能看见卖羊肉串的,撑起一个铁炉架,里面烧着炭火,用铁丝串起一块块生羊肉,撒上盐和花椒粉,在上面烤,不一会儿功夫,就烤熟了。这是从新疆传过来的,很多维吾尔族人一到冬天,就跑到北京来做这个生意。穿着民族服装,操新疆普通话,热情地吆喝,真是地地道道的新疆味。北京很多人项喜欢吃这种小吃,所以,生意总是很兴隆的。 
    我却不习惯吃,不是怕脏,而是担心没烤熟,发出臊味。因自己不喜欢吃,多少有点不理解北京人为什么那么热衷于吃羊肉串。围在炉架旁边,吃个不够,吃个不停。在我的眼里,那羊肉串,哪儿比得上家乡的担担面、夫妻烩片、麻婆豆腐。 
    今天和马广儒一块上街,又巧碰上卖羊肉串的,可乐坏了这位回族朋友,他兴冲冲地掏出香。” 
    我被冷落在一边,想吃又不敢问津。 
    他再三强求:“尝长,就尝一小块。” 
    我鼓足勇气,象三岁小孩吞苦药似的,腾地放了一小块到嘴里,细细一嚼,没有怪味。 
    “再来一块!”他说。 
    “来就来。”再细细一嚼,味道颇香,也颇嫩。 
    “怎么样?” 
    “不错。” 
    “来一半?” 
    “来一半。” 
    这个鬼东西,叫你愈吃愈香,愈吃愈想。难怪北京许多人那么喜欢吃。一口气,我毫不犹豫地吃了十串。 
    马广儒瞪大了眼,说:“好阿,你不是不吃吗?今天我可上当了。” 
    “哈哈……别客气,请客就请到底。” 
    看来,对事对物,都不能全凭印象,应该自己去体会。吃羊肉串如此,别的事物也如此。 

    在中伤宝黛的流言面前 

    ×月×日 

    中央电视台“文化与生活”来采访,主持人是位女同志。本是充满朝气的脸却显得无精打采,不情愿地面对她要采访的对象(我们几个主要演员),显得几分的清高。 
    采访完毕,纯属私人交换意见,我问她:“记者对所采访的对象,首先是要有兴趣,但是你好象没有,无非是上面结你任务,你要完成罢了。” 
    她看着我,只得点头。 
    “老实讲,你瞧不起我们。”我揭开她的秘密。 
    她十二分惊讶地望着我,问:“你怎么知道?” 
    “感觉,全凭感觉。”猜对了,我心里暗自得意。 
    “我也坦率地说,在我脑子里,你们这帮人怎么可以搞这本巨著?加上外面对你们剧组风言风语,众说纷纭,我就更是不太信任了。”她认真地说,“我想,你们仅仅是因为漂亮才被选上的。” 
    哈,第一次有人把我归纳进漂亮的行列中,而且,还是异性。谢谢。其实,对这个组持冷眼旁观的人又何止这位女主持人呢? 
    “这个戏,砸锅了。” 
    “就这帮演员,都是些孩子,怎么能拍《红楼梦》?开国际玩笑。” 
    不错,我们确实在探险。可决不是开玩笑,我们的态度是严谨而认真的。要想知道梨子的滋味,最好自己先尝尝。这句话,对我们、对冷眼旁观者都是一样有用的。 
    社会上对这个剧组,还有数不清的流言,象印传单似的,一张张地往外撒,从蛛丝马迹里捕风捉影,从平白无故中也要无事生非。这些人吃饱了、喝足了,闲着没事,以炮制有板有眼的谣言为荣,似乎这就是他们的工作。 
    说是贾宝玉和林黛玉假戏真做,已快结婚。在他们眼里,宝玉的扮演者,生活在女儿堆里,想当然、想当然,是一个十恶不赦的坏蛋,说这个组坏,坏得不能再坏了。 
    这个组成了禁区,贾宝玉已快被禁闭。 
    没有权力指责别人对这个戏的担忧和不放心。我倒真是希望观众对这个剧,眼里的要求,脑子里的想象能低一些,再低一些。 

    ×月×日 

    脑袋昏沉沉的,象针刺般的疼。不停的咳嗽,嗓子已经沙哑。我病了,发烧。我拖着沉重的双脚,走向摄影棚。我警告自己:“不能倒下,要坚持把戏拍完!”这场戏拍完,我有半个月没戏,就可以回成都休假。万一因为自己的病,影响了拍摄,改变拍摄计划,就回不去了。好长好长时间没有回家乡了,我怎么能不思念巴山蜀水的亲人呢? 
    副导演孙桂贞摸了摸我的脉,惊诧地说;“这孩子,脉跳得这么快?能坚持吗?” 
    “能!” 
    开机了。我强打精神,就象一个百米赛的运动员快到终点时的冲刺,尽量保持住情绪。 
    镜头终于拍完了。我再也没有了力气,连妆也顾不得卸,便倒在床上。 
    胡焰、高宏亮、邓婕、周贤贞等老师和朋友们来床边看我,给我削苹果、送酱菜、煮稀饭。真诚的关怀,似一团火,温暖了我孤寂的心。 

    面临的经济大危机 

    ×月×日 

    夜。灯光莹莹。 
    我坐在桌旁,守着无数封信件发怔。 
    这些信是我在八大处学习班时的收获,早已看过,早已被冷落到一边,现在闲着没事,顺手翻出来,顺手拿起看看。封封信件有来自朋友、父母、亲人,也有来自热心的观众,愈品尝,愈觉有无数颗真诚期待的心,跳跃纸上,充满了真切,充满了感情。父母和爱人亲切地叮咛,期望我演的宝玉活生生地呈现在屏幕上。观众们对《红楼梦》的认识和分析,对人物的理解,是有深度的,精辟的。他们毫不保留,用信的办法送给了我,足以看见观众对作品的爱戴。 
    和这些观众相比,我多少有点不真诚。 
    戏,拍了这么多了,论基调,好象掌握住了,论人物,好象知道了。创作境界似乎到了“饱和点”,产生了轻敌的思想。 
    桌上数封信,是一双双谴责的眼睛,仿佛在质问:“后面还有那么多戏等着你去拍,怎么能饱和了呢?又怎能把这个角色当儿戏呢?” 
    桌上数封信是铁锤,捶在我心里,捶得我不得不去反省。自己努力了,而没有达到完成角色的任务,观众是会谅解的,如果自己轻敌,而没有完成角色任务将要受到审判,法官就是那些成千上万的观众。欺骗了观众,最终欺骗了自己。 

    ×月×日 

    艺术再崇高,离开了经济基础,使成了无人疼爱的流浪儿。 
    《红楼梦》举世瞩目。热心的观众关注,热心的观众不满,热心的观众质问:“嘿,你们的红楼梦什么时候拍完啊?” 
    我们又何尝不想让她早点诞生呢?但是,亲爱的观众们,知道吗?我们遇到麻烦了。我们正在面临经济大危机。这个庞大的剧组,没有了拍摄费用,宛如堕入了不能自拔的陷阱。 
    拍一部电视剧不容易。拍一部三十多集的巨著更是不容易。 
    瞧,咱们制片主任任大惠的那张脸象霜打了似的,挂满了沉郁,每天往有关部门跑,按他的话说:“厚着脸皮去磕头,求爷爷、求奶奶们。”求来了钱——两万元。 
    两万元,对一个小剧组来说,足可以维持半个月。对一百多号人的中国第一大剧组又能维持几天呢? 
    “唉,就这两万元,也不容易。”任主任感叹。 
    在伟大的社会主义祖国繁荣昌盛之时,把列入世界名著之林的巨著搬上屏幕,受到了各级领导的大力支持,可说是畅通。此时,却受到了经济的阻挡。 
    刚才,财政部的领导参观拍戏来了。制片主任忙个不停,说个不停。财政部领导带着“考虑考虑”的答复走了。 

    在“黛玉”家做客 

    ×月×日 

    小分队从哈尔滨路经沈阳。今天早上,又来到了钢铁城市——鞍山。在北方,转战了半个多月,逃不掉寒冷,离不开雪。 
    我们这次就是为拍雪景而来的。 
    陈晓旭满面红光,带着微笑,兴冲冲地从家里跑来招待所。 
    “喂,鞍山美女,这里有什么玩的?”我玩笑道。 
    “瞧你那副德性,过两年该当爸爸了,还想着玩。”她的那张嘴总是不饶人,我不敢再放肆。 
    “下午到我们家来玩。” 
    我意外地看着她,从她那定定的神态里表明,此话不是玩笑。 
    等我走出门一看,呀!已经站了好几个人,再一等,导演、主任、书记都出来了,再一点数,不多不少,小分队的二十四个人全来了。 
    真难为晓旭的一片好心。 
    一大群人在街上走,称得上是浩浩荡荡。晓旭曾说她家是两间屋。看来,这两间屋一定不窄,要不,怎么能容纳这么许多人。 
    其实,我的想象力也太丰富了。晓旭的家,是由一条暗淡的窄道进去,迎面是大厨房,旁边有几间房室,属于她家的是两间。两间并不宽敞,布置了家具的房间里,实在拥挤,加上这似长龙般的小分队又给这房间增添了沉重的负担。 
    晓旭的爸爸、妈妈是好客的主人,热情的接待使大家无拘无束。聊天、说话,毫不顾忌,给小屋增添了一片热闹的气氛。 
    我暗想,这么小两间房,怎么能装下二十多号人,呆会又怎么吃饭呢?除非是玩魔术。我设身处地的想,实在想不出有什么更妙的办法。 
    “大家请过来吧。”晓旭的妈妈客气地招呼我们到隔壁去用餐。我脑子里带着问题,跟大家走了过去,往里一望,全明白了。 
    两张长长的条桌拼在一起,上面摆了很丰盛的菜,还有甜酒、啤酒、白酒。晓旭的父亲发给每人一双筷子,一个小碗,说:“大家不要客气,随便点,地方小,只有用这个办法了。” 
    哈哈!自助餐。 
    看来,我的问号太笨拙。 
    这种形式的用餐,我这个土人,是第一次领受,站在桌旁,也不用别人客套地请,想吃什么,自己来,既方便又自由。 
    晓旭的妈妈还在厨房忙个不停。 
    平时,导演不管什么大大小小的聚餐,他老人家都是躲在角落里。今天却难得的露出高兴的笑,高兴之间,说笑不断。谈起当初是怎么决定晓旭演黛玉,又谈到晓旭的表演进步很快。 
    晓旭的爸爸专注地听。脸上—无表情,那双眼睛里却抑制不住地闪烁着兴奋的光泽。他在为女儿高兴,为女儿自豪。天下父母一颗心。我想,我的父母在这时,也会一样的高兴、自豪。 
    “喂,你不吃菜,却象小间谍似地盯着我爸看什么?”陈晓旭低声地问。问得我不好意思,忙把视线移开。 
    今晚,在主人盛情招待下,大家都说,玩得很开心,很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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