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信人: gd-ldh(李杜韩)
整理人: chocho.1(2003-11-08 23:28:19), 站内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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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去一趟书店,无意中发现了刘世德先生的〈红楼梦版本探微〉一书(华东师大出版社,2003年)。红学问题大半是版本问题,刘世德自是其中一位名家,但似乎没有冯、周二人的拗执,持论往往相对客观平和一些。其文风也不太做作,细腻与大气皆具。先生的文字,我一直有好感。近年也陆续地、不经意地读了一些。他主持点校的《红楼梦》(江苏古籍出版社,1994年;当时才卖30元,比起冯其庸主持校点的红研所本要明显便宜),与红研所本、俞平伯点校本一起,是我最常翻一翻的本子。质量很高。
我买此书,大部分是被下面一段话感动了:
“进行古代小说版本问题的研究,要注意研究方法。
只见树木、不见森林的方法是不可取的。同样,只见森林不见树木的方法也是不可取的。既见森林,又见树木,这样才能获得科学的、符合实际的结论。(案:如果刘先生话只说到这里就算,就做作得很了,这道理一点新鲜感也没有,关键是下面)
在一部几十万字或一百万字的小说作品当中,寻觅出个别的或少量的例子,来证明自己提出的某项结论,一般来说,是比较容易的。某甲这样做,某乙也依样画葫芦,考据岂不沧落为游戏了?
《金瓶梅》《红楼梦》中的北方话和南方话之争,不能形成共识,是必然的。
繁本和简本的关系问题,是同样的例子。有的学者说,由简到繁乃是文学创作过程的通例;有的学者却说,由繁到简乃是书商大量出版畅销书、通俗作品、删节本的赚钱的手段。真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
光有‘软件’是不行的。重要的是,要找到必要的,甚至大量的‘硬件’。
光有一两个‘硬件’也是不行的。问题在于,不能忽视反证的存在。要排除反证。为了证明某个结论而例举的例子,对它只能有唯一的解释;对科学性有严格要求的考据不能容许有第二种、第三种......解释的存在。任何结论都要经受得住任何的反驳。只有这样,它才是有力的。”
这段话的道理在许多当代的小说版本学的学者口中还讲不出,尽管道理上在学术界早已是人所共知,但偏偏在一些专家的学术研究上,就缺乏放下自己的架子,老老实实地“面对作品和它的版本硬件”的意识和勇气!
这是我买这本书的冲动原因。
至于刘先生在书中探索得怎样,这个不忙,自有公论。朋友们有兴趣的,也自有看法。
有一种现象我从前提过,就是中国小说和小说史研究的真正起步基本上在现代。而这一百年是中国急剧变化、祸患波折不断的一百年。这一百年间留下来的厚实的、真真有学术价值的成果,其实并不算太多。中国小说的质量在世界中并不算特别的高,小说研究的学术质量也未有世界级的成果产生。百年沧桑,红学的产生本来就有政治的因素,其发展又多有“自封”之偏,瑕瑜互见,发展不易。
刘世德先生这番话让我感慨。
说回这部书。刘世德此部新著是集近年的一些专论而成,分上下卷。
卷上为“从红楼版本问题看曹雪芹创作过程”,这个论题极有价值,是一块领域。卷下为“读红脞录”,都是些“千字文”,很好读,简单翻了一两篇,颇有味道。
如果有朋友读过此书或书中文字的,可以赐教于我。
从目录看,此书在版本问题,一开始就重点论述稿本与刻本优劣之分的问题。当然,许多人都知道,刘先生也是认为稿本一般可信性高于优于刻本。此书既为探微,不重点说,也是情理中事。
呵呵,我写这几个字,也只是一时有感。我非红学中人,说三道四,若令朋友们不肖,我深感理解,然自由之义之一者就是自由而真实的发言,发言者不一定非要是什么“行家”“名人”,才能评说名家名人,如果不是,网易上的《红楼逸梦》完全没有开的理由了。学术乃天下公器,公器者,平民一样的分享也。
然而,我最没有谱的是:书是买了,什么时候读呢,说不准。这就是我了,呵呵,江山易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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