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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icesky_84223(玉蝴蝶) 整理人: byebye(2003-09-05 16:20:54), 站内信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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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不是我想死。摇摇欲坠的船在黄海上行进着，波涛汹涌。小未然被我抱着，她睁着迷糊的眼睛看着天空。半边黑，半边白。有雨云夹杂的混乱。还有某些明暗不定的气息，在海风中远远的，又似乎静悄悄的埋葬在呼吸之间的吞吐之中，我看到四周都是沉闷抽着烟的女人，老的，没有孩子，只有些低着头的浑浊眼神的年轻男人，跟在后面。她们沉默，他们也沉默，有些人用金钱去挥霍人生，有些人则是用青春去挥霍人生。两者都没有的，只好用记忆来怀念人生。小未然，问我何处何时才是终点，我说，没有。我对这些问题都是用再简单不过的词语来表达，留下某些思考的余地，日后便会渐渐清楚。好象这班船的终点是旅顺港，靠近胶州湾的一带，是小未然母亲曾经的故乡和旅行多次必走的路线。所以，我觉得所有的故事都应该在这里化上一个终点。所有的人，不论活着，或是死去，都应该在这里得到某种归宿，带着这种心情，我盲目的踏上了旅途。 2。 我不喜欢这样的船。我和小未然买了头等舱的票，却觉得自己和那些老女人格格不入。我们吃的西餐，黑色的长条面包，放些熏香肠，还有涂着奶油的面包绅士，走来走去，他们肥胖而扭动的身体，真让我们浑然觉得没有胃口。而且不是安静的谈吐，某个女人说着说着，就开始咒骂起曾经抛弃自己的男人，说，他是如何如何的没有眼光，现在是如何如何的落魄。 为什么一直要对过去的事情，过去的人那么念念不忘，这些诅咒又要什么用呢，丝毫洗刷不掉那些昏黄的日子带来的耻辱和痛苦。她们现在更是未曾真正的快乐过，未曾真正的拥有过，捏着大把的钞票和悔恨，已经被无聊的生活和低级的趣味所搭建的坟墓彻底的安顿了。 我更多时候和小未然，一人吹着海风。我们在某个时刻，在某人的脸上看到，自己的影子，会突然明白很多事情，只是这个游戏推进到某种程度，必然要遭遇的结果。我们只有静静的等待宿命亲吻鼻尖，带走某些生的灵魂和死的悼念。 3。 船的颠簸和夜的黑暗，像是魔鬼撒旦，只现光明，才能拯救。我躺在那里，小未然睁着眼睛看着圆形玻璃窗外的暗黑海水，好奇而有令人不了解的注视。我想说，你闭着眼睛，一阵昏睡，一切都会过去。或者也可以听听音乐，或者也可以继续在空无一人的夹板上像只呼啸的大鸟来回的跑来跑去。或者让我扶住你的手，站在铁栏杆外面，做飞翔的姿态。下面是幽深的海水，好象一个巨大的旋涡，蓝色的曾经征服过多少条灵魂的安眠。她转过身，背对我，很多次都这样，以沉默和某些喋喋不休的理由使她厌恶。她说的话，比较深重，我们互相对视的时候，知道彼此的无法欺骗和掩饰。慧心一笑，又拥在一起入眠。船的沉浮有时候会伴着心的沉浮，使思绪不断的飘离这个时空，我会浮起过去的一幕幕，未然跳下楼，肋骨顿挫的插进心脏。杉捂住未然的嘴。未然的男人仰头喝下毒药，跳到湖里，未然的母亲收起遗物，发疯的奔跑，最后成为了一个痴呆的女人。杉最后也跳了下去。轻轻的一跳。。我目睹了这一切，好象发生在昨天。她们都曾经在某个时刻，告诉我一些绝望，还是确信自己会好好的活下去。可回望时光隧道，他们却都已经安静的离开了我。可这个故事却并没有被命运阻止下去。他们后来的希望，又出现。然后是不是又会毁灭呢。 4。 船长说，有近海风暴。让我们穿好救生衣，随时保持警惕。那些女人四散的走着，交头接耳，也是很多无声的抱怨放在心里。这一刻，我是如此安静。小未然穿着红色的救生衣，问我这别扭的东西，到时候是不是真的能够救我的命。或许吧。有些人在一生中抓着某根虚幻的稻草，漂流了那么久，才发现自己的悲哀。是痛哭也来不及的。我可不愿有一天，也是如此。我从不对某件事情，某个人过度的依赖，他们不会成为我的稻草，我也不用害怕某种必然的失去。到时候，我们看着办，我对小未然说。我不知道，她有没有明白看着办是什么意思。就是不要拒绝死亡的邀请，就是不要对生有过多的奢望。有些人开始祷告，有些人开始呕吐，有些人站在船头，是沉默的没有话语。黎明的阳光快要到来，却不知道，有没有机会看到那个时刻。 5。 想象之中，梦魇离别。船一点点的沉下去，男人们使劲的排水，有些懦弱的女人在哭泣。船长说，救援的船马上就到，穿好救生衣。我也知道，海难并非像想象的那么可怕。我和小未然，看着水漫起来，她说，感觉好冰冷。不知道整个身体浸下去是什么感觉。这个你父亲死的时候，或许明白，可他没有享受过纯粹的冰冷。与海水融为一体的时刻。我们都安静的回到了母体，是的安静的重新开始一个生命的轮回。 6。 我放弃某些希望。我和小未然看到墨绿的海藻在身边浮动。还有漂亮的热带鱼。我们都憋着最后一口起，等待降落。海底是沙子和火山的集合地，有很多残骸，或许也有人像我们一样，在这个时刻，闭着眼睛，远离一片陆地，去一片新的陆地。我看到她们在向我招手，我和小未然也向他们挥手。越来越远。 直到一片沉寂。 7。 原来是没有真正的人间道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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