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信人: sasa61(淼淼秋水)
整理人: yerk(2003-08-30 21:46:46), 站内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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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迅在小说、诗歌、散文、杂文上均有建树。他写的小说不多。但却是中国小说发展史上重要的里程碑。再读他的小说的时候,忽然发现他的小说有一种潜在的模式,那就是“示众”模式。
鲁迅曾经写过一篇小说,名字叫《示众》,小说中充分展示了看与被看的关系。但这种关系又不局限在《示众》一文中,在他的其他小说,如《药》《祝福》《孤独者》《啊Q正传》等文章中同样可以看到这种结构模式。下面以《药》一篇为例,说明鲁迅文中的这种模式。
且看《药》。小说一开头是华老栓去买药的情景描写:当华老栓提着灯笼走向刑场买药时,他又碰到了去刑场的人们。他们“象久饿的人见了食物一样,眼里闪出一种擢取的光。”而周围“只见许多古怪的人,三三两两,鬼似地在那徘徊。”当即将开斩时,则“一阵脚步声响,一眨眼,已经拥过了一大簇人,那三三两两的人,也忽然合作一堆,潮一般向前赶。”当开斩时,那些人“仿佛许多鸭,被无形的手捏住了,向上提着。”面对这样的情景,真的感到可笑。但是,你又怎么能笑得出呢?读者多会质问起,“那是怎样的一个世道啊?”夏瑜为了使你们这些贫穷的人过得好些,为了使这弱小的中国强大起来,不惜牺牲自己,而这些人们却毫不感动。竟把他的杀头当成了好戏,竟争先恐后地去去“看”,可谓无聊至极。而夏瑜则很悲哀的成为了“被看”中的那一位主角。鲁迅的笔触可谓犀利,只通过寥寥几笔,便把“看客”的神态表露无遗,并将“被看者”的悲哀深深地刻入读者的脑中。希望能引起注视,并相出办法以解决。
再看《药》中一段“人们谈小栓吃药”的描写:华老栓酒店里的花白胡子与驼背五少爷在谈小栓吃药,康大叔在谈,坐在壁角上的驼背在谈,甚至二十多岁的青年也在谈。酒店里全部人都在谈。不论男女老少全都在谈。并因此而使那死气沉沉的酒店“便又现出活气,谈笑起来,小栓也趁着热闹。”他们“众人都耸着耳朵听”康大叔的歪论。因此,康大叔便格外高兴,“越发大声了”。他们于是不断地附和着,呼应着,还说夏瑜是“疯子”。他们竟然把一个为了他们的幸福而牺牲的革命者当成他们茶余饭后的谈资、笑料,他们的良心真是被狗叼了。他们竟然麻木残忍至此。当然,在此其中,夏瑜又再成为“被看”的对象,茶客也再次地成为“看客”。鲁迅就是如此在无声无息中将人物的共有的性格表现得淋漓尽致,将悲剧性恰倒好处地表现了出来。
其实,《药》中还将这“看”与“被看”的关系上升为“吃”与“被吃”的关系。夏瑜为革命而牺牲了,而却被无知的小栓吃掉了。革命者的鲜血就这样被糟蹋了。鲁迅就希望通过这样的结局在读者的心灵中引起拷问,希望从而唤醒民心,并反思革命失败的原因。这就是鲁迅写这篇文章的主要目的所在了。
同样,鲁迅的其他作品大多采用了这个“示众”的模式。《祝福》中的祥林嫂是“被看”,乡村里的人是“看客”;《啊Q正传》里的啊Q既是“看客”也是“被看”之人;《呐喊自序》中革命者因杀头而“被看”,中日学生均为“看客”等等。而鲁迅小说成功的原因之一,大概就是他采用了这样的一种令人哭笑不得的特殊模式。鲁迅希望人们在读他的小说的时候得到一种警醒,一种反思,一种启示。鲁迅深刻地感到改造国民性的迫切感,他希望通过他的笔唤醒那些麻木而善良的灵魂,希望他们和他一样并肩作战,一起努力,为推翻吃人的社会而斗争。
总的说来,鲁迅小说中的“示众”描写反复出现,令人当时的人印象深刻,过目难忘,反复思考。于是,他达到了他的写作目的——“揭出痛苦,引起疗救的注意。”所以,他是成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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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泊以明志,宁静以致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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