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信人: cookiewchui(cookie)
整理人: supraboyqd(2003-08-02 07:59:23), 站内信件
|
恐怖岛(七) 手却摸到了一股湿糊糊的液体
文章来源: 冰灵 于 2002-10-11 19:39:00:
七 热带风暴(上)
这里是一片静谧的海,静地不起一丝波纹,象一块大得无边的蓝色玻璃,海平线在极目处划出一条美丽的弧线,在它的上方,有一颗明亮的启明星在闪烁,静静的,仿佛要跟你说话。
李炜一个人走在空阔的沙滩上,没有人陪他,四周是可怕的寂灭。
“小晴!小晴?”李炜着急得喊着小晴的名字,可没有任何回音。
“阿炜!”不知在什么地方,突然传来小晴的声音,响亮而亲切。
李炜惊喜若狂,四处找寻那声音的方向,可除了冷漠的月亮和寂静的沙滩,什么都没有,李炜毫无目的地跑着,但沙滩总也到不了头。
“小晴!你在哪儿?”李炜感到有些害怕。
没有回音,李炜在四处张望。
“阿炜,我在这呀!”小晴的声音又传了过来。
李炜回头,惊奇得发现小晴正站在阿生的房子边向他招手,白色的衣裙在海风中活泼地飘动。
“小晴,你躲起来干嘛?”李炜兴奋地向她跑去。
但很快,他发现了一个难以接受的可怕的事实,只见小晴的脚后,静静地伏着一滩水,透明晶亮的,在明月下闪着诡异的光。
“小晴!快点跑过来!”李炜朝她大喊。
可小晴好象没听懂他的话,仍在那儿欢跳着向他挥手。那怪水动了动,慢慢地向她滑去。
“小晴!小晴!快跑啊!怪物!怪物在你后面!”李炜感到一股血直往脖子上冲,喉咙一阵刺痛。
已经来不及了,怪物绕上了小晴的双脚。
“阿炜!阿炜!你这是怎么啦?怪物已经死了!”小晴搂着李炜哭喊。
李炜睁开了眼晴,大汗淋漓,一看到小晴,便条件反射似的把她一推,用沙哑的声音竭力喊道:“快跑!快跑啊!”
“阿炜!你醒醒!我们在卫生所哪!你在做恶梦吧!”小晴哭着说。
李炜这才发现自已正躺在卫生所的诊床上,头上缠了绷带,手背上挂着点滴。
他无力地躺回床上,舒了一口气,感到整个人都虚脱了。
“小晴……你没事吧?”李炜问。
“阿炜,这句话本应该是我问你的。”小晴握着李炜的手,眼泪不可抑制地流下来。
李炜笑了笑,说道:“我没事,我一向不食言的,我这双臭脚还不赖吧?”
小晴握起拳头轻轻地打了一下李炜的脚,哭着笑了。
“乡长怎么样了?”李炜想起他的战友。
“他的手臂断了,已被直升机紧急送往救护中心。”
“直升机?”
“对啊!特别行动部队已经到了,正在清理现场呢!可能还要留几天观察哩!”
“那太好了!怪物的尸体有没有找到?”
“哪还能找得到?那儿炸了个几米深的大坑,什么都没了,怪物早就变成碎片了。”
李炜点了点头,他望着纯真的小晴,可脑海里总浮现出梦里可怕的情景,心里似乎有一只毛虫在爬,堵得他喘不过气来。
李炜成了东林岛的大英雄,连从不服人的金祥老人也一个劲地夸这小伙子真不赖,有他当年的风格,不过人们对他的大话总是嗤之以鼻。
李炜醒过来的消息一传开,人们就奔走相告,不一会儿,小小的卫生所便被围了个水泄不通。看着人们感激和关心的目光,李炜心头百感交集,泪光闪烁。
到了下午,李炜可以下床走动了,特别行动队的队长来看望他,李炜便把当时的情况向他作了一个简要的汇报,队长离开的时候,嘱咐他要好好休息,并说要对全岛再作一遍彻底的排查。李炜一听,便来了精神,非要跟着一起去,可队长哪肯,便委托小晴稳定他的情绪,一切要以养好伤先。
队长走后,李炜让小晴扶着他,慢慢踱到门口,他看到战士们正在进行地毯似的搜寻,甚至连鼠洞都不放过,海上的巡逻艇也不时地有蛙人在爬上爬下,但看来并没发现任何东西。
“小晴,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感到有些不对劲,心里怪得慌。”李炜说。
“阿炜,你又在胡思乱想了,这事对你的刺激太大了,你真不该起床。”
李炜笑了笑,对小晴说:“也许真的是我多虑了,对!我亲眼看着它炸上了天,它已经死了,它已经死了。”
“阿炜,它有没有死,等过了晚上就知道了。”
“不错,这几晚还得做好戒备。”
这一晚谁也没睡,大伙儿仍挤在安全房内,忐忑不安地猜想外面的世界。夜色里,战士们在彻夜巡查。
难熬的一夜终于过去了,没有任何事情发生。
“我们胜利了!我们胜利了!”人们欢呼着,冲出门迎接初生的太阳。
小晴扶着李炜走向海滩,天海一片湛蓝,李炜深深地吸了一口新鲜的海风,心里轻松了很多。
“喏!我都说过没事的吧!”小晴笑着,一边展开双臂伸了个懒腰。
“哎哟!”李炜一声痛叫,摔倒在沙滩上。
小晴吓得花容失色,连忙去扶他。
“怎么了?阿炜。”小晴着急地问。
“我的脚扭了,谁叫你放手的?我的伤还没好,怎么站得住?这下惨了。”
“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小晴委屈地想哭。
“没关系,最多你再扶我个十天半个月就行了。”
“臭美,我才不扶你呢!”小晴说。
“哎哟哟,哎呀呀!”李炜捧着脚,痛得呲牙裂嘴。
“你又怎么了?”小晴慌了起来。
“可能……可能不是扭伤,是肌腱断了。”李炜痛得说不出话了。
“这可怎么办?怎么办呢?你先忍一忍,我这就去找小敏来!”小晴忙道。
“不用了,你背我去卫生所就行了。”
“我?我怎么背得动你?”
“你半背着,我靠在你左边。”
小晴想了想,说:“行!”
她费力地把李炜拉起来,让他的手臂挂在自已肩上,两个人蹒跚着向卫生所走去。
“所长!所长!局里来电!”老赵在远处招着手。
李炜一听是局里的电话,撒腿就向派出所跑去。
“哎!哎!阿炜,你的脚……”小晴在后面喊。
可李炜早转了一个弯,跑得无影无踪了。
“哼!臭脚,臭脚,再也不理你了!”小晴发觉自已被耍了,一跺脚,咬着下唇,脸唰得红了起来。
一个星期了,岛上平安无事,女人和孩子们开始陆陆续续回来,这几天,码头上天天都有哭声,在经历了这件事后,小岛也变得深情起来,到了夜晚,妻子依在丈夫的怀里轻轻述说那段提心吊胆的日子,月光安祥地照着他们,照着整座海岛,海鸟也同样进入了宁谧的梦乡,而白天明媚的阳光下,沙滩上又不时地荡漾起孩儿们清朗的笑声,生活慢慢地回复到原先的平静,除了几个丧亲的家属,小岛似乎没有发生过什么事一般。
明天特别行动部队就要离岛了,为了庆祝这次胜利和给他们送行,今晚乡民们在海滩上举行了热闹的祭神大会,这次的气氛就与夫人崖那次截然不同,全岛的人全挤在那儿,战士们和李炜他们站在外围,沙滩上一片欢声笑语。
“他们在祭妈祖吗?”小晴好奇地问。
“不,妈祖是福建、台湾一带渔民的偶像,浙江的海岛一般都祭龙王。”李炜说。
“龙王有什么好的,在神话故事里总受人欺负得很,象哪吒闹海、孙猴儿……”
“快别胡说了,当心渔民们听见不高兴。”
小晴伸了伸舌头,抿着嘴看渔民们在沙滩上忙乎。
突然一声清亮的喇叭声冲破黑夜,小晴循声望去,只见一个年轻小伙正鼓着腮帮嘀嘀达地拼劲吹着,接着哐得一声响锣,四个大锣鼓便咚咚地敲了开来,起先是有节奏的、缓慢的,后来便越来越快,震动着每个人的心脏。
小晴倒第一次见到这场面,看得有些出神。
“祭——龙王啦——”一个清瘦的老头拉着嗓子喊。鞭炮噼呖啪啦地响成一片,小晴冷不防吓了一跳,紧紧地拉住李炜。
三个道士模样的人从旁边轮个出来,黄袍飘飘的似乎要被海风吹跑,他们并列站在红木八仙桌前,桌上摆着一列水果,两只香台,明晃晃点了一对手腕粗的大红蜡烛,中间那个胖道士上前一步,嘴里念念有词,手中拈了三支粗香,点燃了插在香台上,然后三个道士伏地三拜九叩,而中间那个胖胖的活脱脱一个皮球在滚。
小晴看着他们滑稽的模样,扑哧笑出声来,她贴进李炜耳边说:“这岛上的乡亲可真可爱,上次请了个本地和尚不管用,连自已都保不了,这次就干脆换了外地道士,但看他们那德性,想必也不是什么中用的东西。”
李炜笑了笑,说:“中国人喜欢见神就拜,能保佑自已就行,和尚呀道士呀在他们眼里都是那么回事,不象西方人就信一个上帝。”
那三个道士象打太极拳似的作了一会法,然后又列成一排,胖和尚高挺胸脯大声喊道:“上贡品!”
人群让开一条道,贡品源源不断地运了上来,什么猪头、糕点、精肉、还有蒸好的公鸡、三条鲜鱼……
“等一下!”道士走上前,指着盛鱼的盘子问:“怎么只有两条?”
两条鱼在活蹦乱跳,果然少了一条。
“咦!刚才明明是三条,怎么会少呢?”端盘子的少年眨巴着双眼,突然又恍然大悟得说:“对了对了,一定是鱼从盘子里蹦出去了,刚才……刚才光看你们作法,竟忘了看着。”
“笨蛋!还不快去拿一条回来!”那个瘦老头不高兴地说。
少年惶恐地退了出去,不一会儿,盘子里便凑成了三条鱼。
祭神会除了这小小的波折,进行得很顺利,完了后,沙滩上便成了一个军民同乐的篝火晚会,大家纷纷拿出自已的拿手节目,小晴跳了一个黎族舞,这个独舞她还在学院的艺术节上拿了一等奖呢!
“我想起了学生时代,”李炜微笑着对掌声中回到身边的小晴说,“那晚你也是跳这出舞,记不记得晚会结束后,我特地请你去校门口的小酒馆庆祝获奖。”
“你还说!也不知羞,那时候你还刚认识我呢,就硬要拉我去喝酒,也不管人家愿不愿意。活该你碰上那帮哥们,说你背着他们搞地下工作,好歹给你灌了三斤黄酒,后来就大出洋相,被他们拖着回去。到了晚上十一点钟,张猴子打电话说你不行了,一定要我过去。”
“有这回事吗?”
“你知道我那会儿多难堪吗?都十一点了,要我一个女生去男生宿舍,我说不去,可张猴子说你撑不住了,其实你撑得住撑不住关我什么事。”
“想不到你这么铁石心肠。”
“我要是真铁石心肠就好了,后来想想,还是看一下你,毕竟你也算是朋友。好不容易拉上徐小丽,又花言巧语骗过了李阿姨,她准了半个小时假。一到你那儿,可没把我吓死,你躺得象个死人,嘴里却喊着我的名字,还跟室友们闹情绪,说他们不把我叫过来,我当时窘得只想跑,但看你这样子,心就软了,只好留下来陪你,直到你睡着了,回去又挨了李阿姨一顿批。”
“嘻嘻!我这叫英雄醉酒吐真情!”李炜笑嘻嘻地说。
“哼!我现在发现原来你的脸皮也这么厚!”小晴使劲扭了李炜的胳臂一下,痛得李炜直叫“啊哟”。
接下来是游戏节目,气氛越来越热闹,沙滩上笑声不断,远远地飘到岛西的江婶耳中,她刚把儿子小虎从沙滩上接回家。
“小虎,小虎,该睡觉了!”江婶铺好了被子喊道。
小虎没有回答。
江婶走出房子,看到小虎站在那儿,怔怔地似乎在看着什么。
“小虎,你在干什么?”江婶去拉他。
“那儿……”小虎指着前方,缓缓地说。
前方是一片黑暗,什么也没有。
暑期很快就要过去,小晴也要回校去完成她的学业,下一班的渡船是在后天。这几天离别的愁绪始终缠绕在李炜的心头,让他有些闷闷不乐,但在小晴面前,他却装作十分泰然,其实他发现小晴的微笑也不象刚来时那样无忧无虑,眼神里常常闪着一丝牵挂。
吃完晚饭,小晴在灯下看书,李炜独自走出门,来到沙滩边的礁石上,海浪拍打着漆黑如墨的礁石,飞溅起细碎的浪花,毛毛雨般从半空中落下来,润湿了他的白衬衣。
李炜坐下来,迎着海风,点燃一支烟,烟头的火光在黑夜中一明是暗地闪着,大海在脚下不安地喧嚣。
李炜闭上眼睛沉思。
李炜感觉到背后似乎有点异样,他的第六感一向很准,他回头,发现小晴不知何时站在了身后,小晴朝他微微点了点头,默默地坐在他旁边。
“阿炜,你在想什么?” 小晴柔声问道。
李炜看着喧哗的大海,吸了一口烟,低下头,然后说道:“我想起了陈大妈。这么好的人,要是当时我早一点赶到,她也许就不会遇难了。”
小晴叹了一口气,劝道:“阿炜,你不必太自责,这件事是谁也想不到的。况且,你已经亲手为陈大妈报了仇。”
“小晴,我一直有个不好的预感,我觉得这事情没那么简单,你知道吗?这段时间我经常做恶梦,梦见那东西又复活了。”
“阿炜,别再胡说了,它已经死了,不会再回来的。”
“可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感到它在某处不知名的角落里盯着我们。”
李炜抽尽了最后一口烟,小晴发现他的手在微微抖着。
李炜把烟蒂狠劲地在礁石上掐灭,然后甩手扔了出去,烟蒂很快被海风吹得无影无踪,一阵强一阵的海风夹着浪花扑面而来,小晴突然感到入骨的寒意,打了个冷战。
“小晴,这儿不好,我们还是回房吧!”李炜站起来,扶着小晴的手小心地走下礁石。
在他们的身后,似乎有一道蓝莹莹的微光闪过,瞬间又消失不见了。
经过沙滩的时候,小晴突然有些兴奋地指着海面说:“阿炜!快看!”
李炜顺着她的手望去,只见漆黑的洋面上,闪闪烁烁的一片银光,细看下,才发现是由许多的跳跃的小光点组成的,仿佛无数只萤火虫飞舞,在苍茫的夜色中分外美丽。
“暴风雨就要来了!”小晴说。
李炜疑惑地看了看她。
小晴笑了笑说:“每当暴风雨即将来临的时候,这些海洋浮游生物就会聚集到海滩的周围,别小看这些微生物,它们对气候的感应可比人类强多了。”
“是这样吗?”李炜对小晴的话将信将疑。
寝室里的收音机证实了小晴的推断,气象报告说,“赛妮”强热带风暴正以每小时45公里的速度象北推移,中心风力达12级,预计后天凌晨将在浙江北部沿海登陆。
台风的消息一发布,海岛上就热闹起来,大家连夜准备抗台工作。渔民们纷纷把船只驶回避风港,放下风帆,把所有的工具都有条不紊地收好,然后封紧船仓,岛上的居民则仔细地检查各种安全措施,把坏掉的门窗都赶紧修好,能关得死死的是最好不过了,屋子外所有可能被风吹跑的东西也全都搬了进来,房间里挤得象开了一间杂货店。为了保护岛上的经济命脉——冷库,乡里特地抽调了一批最年轻力壮的渔民在它的四周堆了几米高的沙包堤,这些是早预备抗台的。对于岛上人来说,这场风暴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每年都会来那么一两次,一切都按步就班地进行着。
清晨时分,风开始大了起来,岛上的树木象海浪似的起伏翻涌,发出巨大的沙沙声,而大海已经变得有些狂燥不安,海水异常的蓝,整个海面都在摇晃着,仿佛想把天空翻转过来,巨浪狂怒地拍打着礁石,掀起惊心动魄的轰鸣声,浓浓的旗状卷云变幻着向西南急驰,海平线上,一轮眩目的黄色初阳正在云间攀援而上,与往日温和的光线截然不同,让人产生一种怪异感,仿佛到了世界的末日。
“看来我回不成大陆了,也许是老天想让我多留几天!”小晴边关窗户边说。
“只要不耽误学习就好!”
“这次的暑期实习论文还没开工呢!看来要加夜班了,可原定的实习计划全打乱了,该写些什么呢?总不会写那个怪物吧!”小晴耸了耸肩。
“要是真写成了,老师一定爱看。”
“为什么?”
“因为他一定会惊奇于班上竟还有个如此异想天开的学生。”
“原来你在取笑我!”小晴打了李炜一下。
天暗了下来,铅色的云层笼罩着整个天地,风暴中心正在不断逼近,风力越来越猛,树木被狂风压得直不起腰来,中午,便下起了倾盆大雨。
李炜和老赵顶着打在脸上生疼的雨点,挨家挨户对抗台的准备情况作了一次检查,回到派出所的时候,已是傍晚五点了。
虽然披着雨衣,但整个身子仍被暴雨淋了个湿透,李炜刚换好衣服,就看到陈啸跨进了派出所。
陈啸收了伞,抖了抖水珠,对李炜说:“所长,我有个不情之请,我想请你晚上亲自领导冷库的抗台工作,因为它对我们岛来说实在太重要了。”
李炜笑着说:“陈经理,你这是说哪儿的话,这本来就在我的职责之内,你放心,我一定会组织好人员的,将会尽全力保护东林岛的这个经济命脉。”
陈啸嘿嘿地笑了两声,与李炜握了一下手,说道:“那就有劳李所长了!”回身撑伞出门而去。
外面,滂沱的暴雨让人的可视范围缩小到了极短的距离之内,十米开外已是白茫茫的看不大分明,天地间一片银亮亮的,陈啸的身影很快便消失在雨中。
瞎子阿善早早地躲进了被窝,他是岛上唯一从乡政府领生活津贴的残疾人,但对于他来说,这点钱其实都成了他的私人储畜,说得确切点,他并不是靠那些津贴吃饭的人,他有自已的活——他会编箩筐,虽然很慢,但终于能够解决一部分温饱问题,闲下来的时候,就帮乡里的人们算算命,岛上的红事白事也都得经他的口,这使他一度很得意,也解决了另一部分温饱问题,而岛上的后生却总是拿他开涮,闹着说:“阿善,我什么时候娶媳妇,你给算算?”阿善便煞有其事地排出一课,掐指算计:“你这媳妇可娶得不易,从你的流年看,后年秋后利婚娶,但中间隔了个煞星,便不一定了。”后生呸了一声说:“妈的,死阿善就没一句好话,说了跟没说一样,那你算算,你能活到几岁?”阿善并不生气,微笑着说:“我可以活到八十岁。”
瞎子阿善躲进了被窝,却怎么也睡不着,外面的澎湃的雨声和呼啸的狂风吵得他心烦意乱,有人说,眼瞎了后,耳朵和鼻子会变得异常敏锐,阿善对此深信不疑,现在他终于搞清楚了自已心烦的另一个原因,那就是房间里有一股淡淡的不被人查觉的腥臭味。是什么东西呢?这么臭!阿善想着,摸索着从床上坐了起来,一手搭在了床边的杉木桌上,手却摸到了一股湿糊糊的液体,他的手心猛得感到冰凉,本能地把手抽回来,可已经来不及了,那液体呼得窜了上来,手臂一阵火烧般刺痛,阿善发出一声鬼哭狼嚎般的惨叫,但叫声随即湮没在凄厉的风雨中,他永远也听不到自已的呼喊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