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信人: cdy1230(伊洋)
整理人: chocho.1(2003-07-28 17:01:20), 站内信件
|
【笔会】湛蓝色的红楼梦(三)
湛蓝色的红楼梦(三)
我走进办公室,刚才分明的喧闹声嘎然终止。
同屋的同事们和其他科室的几个人鸦雀无声的异样的神色,楞
楞的望着我。
我检查了自己的衣着,没见什么不妥。
外科室的人对我在脸上挤出笑容,悄悄的溜走了。
我的皮肤感觉到办公室里弥漫着一股热浪,这种热浪不仅仅是
温度意义上的。经常的人在行为或情绪上的“超常”,会造成这种
精神感应上的温度差。比如你进入舞场或是一个正在激烈争论着的
会议室,往往就会感应到这种温度差。
显然,这里刚刚发生过一场亢奋的激动。
我木然的坐下来,顺手拿过一本《甲申三百年祭》,心里忐忑
着。偷眼望去,同事们都把头埋在“格子”里(写材料叫“爬格子”
)。没有了往日的谈笑。
一定是有什么关于我的事情发生了。我头脑里飞快的转着,拼
命的想找出我在工作上是不是有什么漏洞。最近大家传言,上级要
抽调一个人去局里当秘书。大家私下里把我排为第二号人选,论能
力,我不次于谁,但论经验及交际,我只好排在第二位。此时可千
万不能出现什么纰漏。
屋里的气氛沉闷到极点。我望了望窗外,大槐树上的那个知了
怎么没有开始叫。
这时,Z 出现在我办公室门前。办公室里的几双眼睛齐刷刷的
盯上了她。
Z 脸色绯红,平日里脸上圆润柔和的线条变得有棱角了。起初
她的胸脯急剧的起伏着。她克制了一下,露出了笑容。她走到我的
桌前,把手中的一瓶茶水递给我:“你不是说喜欢福建的闽毫茶吗?
我特意给你沏好了。哎,喝的时候要小心,别毛毛躁躁的。当心烫
了嘴。”。她笑着坐在我旁边的椅子上,用平时不曾有过的大声说:
“下班后在门口等我,我还想去吃昨晚上咱们吃的锅贴。”
我惊呆了,眼睛瞪得大大的,嘴巴也一定张得难看。血往上涌,
脑子里轰轰做响。听不清Z 在说些什么。
Z 微笑着。她在期待着我的回答。
她盯着我,我发现她象雕凿出来的美丽的眼神中划过一丝灰色。
“好了。我不会沏茶,你慢慢喝。注意别太操劳了。我回去了”
她起身望外走了几步回身说:“下班后等着我啊。”
黄昏,空气格外的沉闷。
我们没有远走,坐在街边的花坛上盯着川流不息的车流。
“希望你能理解我,我能走到今天的这一步,付出了多少心血。
想说的,你不能去说;想做的,你不能去做。心里有意见,嘴上要
去说‘好,好,好,’一句多余的话,一件做错的事就能使你的努
力毁于一旦。我有个同学给领导当秘书,有一次领导讲话时他纠正
领导一个措词,那个领导瞪了他一眼说:‘是你讲话还是我讲话?
!’不久我的同学就被下派到基层了。他告诉我说‘老弟,多看几
遍《红楼梦》吧。小‘门子’在贾雨村面前是个小门子,贾雨村,
贾政,贾赦不也是别人的小门子?贾雨村学乖了。”我发现Z 有些
伤心。我也不知道在向谁发火,发什么火。
我压了口气:“好了,好了。我不是说你。现在你就是规规矩
矩的扳着自己,也说不准会惹出是非来。是吧。咱们就更应该注
点。”
“我认错了还不行?”Z 把下巴颏支在我的肩膀上:“其实,
我就是向你认错。和别人我可不认。我没有做错什么。”
Z 把头靠在我的肩上。
我闻到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一股甜咝咝的清香。
Z 突然几天没有上班。也不见身影。
悄悄的打听了才知道,她的父亲病了。她每日在医院护理。
单位里的同事们张罗着去医院探望。没有人来联络我,他们
知道我的身份特殊。
我原想去探望,但考虑再三,我去了算是什么身份,去了又
能说些什么。
星期五,电话响了。是Z 打来的。我扫视了一下。通事们爬
进了格子里,但都支棱着耳朵。
Z 告诉我:星期日她自己在家,要我去她,她在路口等我。
“知道了。”没说什么。我撂下电话后,深深的呼出一胸闷
气。
Z 的家,是一个灰墙黛瓦的二层楼的四合院。
家中的陈设简单,朴素,洁净。
Z 的房间里弥漫着主人的气息。
小小的写字桌旁边的竹子书架上挤满了书。大多是统计学和
高等数学。有少量的文学书籍。
床头的枕边摞着两本书。一本是卷了边的《红楼梦》,一本
是没有封叶的《斯巴达克思》。意外的是竟然不是乔万尼奥里版
本。
趁着 Z 在厨房里忙乎的时刻,我草草翻了《斯巴达克思》,
它是以斯巴达克思和樊丽尼亚的爱情为主线发展结局的。故事中
的樊丽尼亚出身高贵,美丽,聪明机智。她遭遇不幸后,被角斗
士的老板安排给了斯巴达克斯,俩人一见如故爱得难解难分。斯
巴达克思死后,樊丽尼亚怀上了斯巴达克思的孩子,在斯巴达克
思死后。镇压起义的将军苏格拉底爱上了樊丽尼亚,最终她被也
爱上了她的元老院的首领偷偷的把她送到农村的一个农夫家,樊
丽尼亚为斯巴达克思生下了孩子。并给农夫也生下了几个孩子。
在书中斯巴达克思和樊丽尼亚初次相遇的一页里,夹着一朵
有了锈红色槐花。槐花泛着Z 的气息。
我注意到了那页上是在形容斯巴达克思强健的男人体魄和他
政治家的头脑以及他用男人最疯狂,最完美的精神与肉体爱。
吃饭时,Z 点燃了一枝蜡烛。
“今天是我的生日。请你来庆祝一下。”
饭后,她要去医院护理她的父亲。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