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信人: yyfeixq(费心)
整理人: commondaisy(2003-08-23 15:32:47), 站内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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喧嚣,不尽的喧嚣。
街道上,各种色块流泻着车水马龙;市场中,白菜、土豆的楚河汉界弥漫着唇枪舌剑;电视里,广告、绯闻泼妇歇斯底里着。形形色色的声音争先恐后地往我耳朵里钻着、挤着、跳着、骂着,整个城市成了一个巨大的工地,电钻、电锯、和着汗臭味、饭馊味茅草般蓬勃着。我无法逃离这喧嚣,又没有勇气割去双耳(我还要戴眼镜),只好跟着这乱七八糟的节奏一路翻着摇滚。可一路上我知道,我不是个特别喜欢喧嚣的人!
世界也许本就如此喧嚣,可以容易地被听到。而安静,想聆听它并不容易。、
什么是安静?零分贝么?也许吧,可我想要的,并不是一座冰库或停尸间。我想要的,不是学术上的无声,而是一种心灵的宁静。也许手中有一本华兹华斯的诗,克莱德曼的钢琴曲伴随着另咖啡香;也许心里默涌老庄,眼前红泥小火炉上端放着一只紫砂壶,几缕铭烟,几声柴响……可这时,我仍静不下来,也许有人会说我“附庸风雅”。我确不是什么雅人,但迪斯科的音乐在耳中与火车轰鸣等同,就像麦当劳不合我的胃口。
去你的吧,什么附庸风雅,食古不化,我只求安静。
幸而,我房间很安静,我可以躺在床上,想像身处一叶扁舟,漂在无边无际的蓝色里。我的视野里,有一只海鸥,被和我的小舟一样的颜色的羽毛携着,飘在一样无边无际的蓝色里。两片蓝,在无穷远处模糊了世界。也许天和海互为孪生,原本浑然。没有风,没有浪,我听到海鸥的翅膀在动。那对翅膀,像是我墙上的秒针,精确地舞动着。在无限大的眼睛舞池中,一秒一秒,节奏好像有些枯燥,但它永远不会踩到舞伴的脚。而这舞池长满了绿绿的草,我于是就在这浓浓的草色中躺着,看朝霞,看晚霞,看中天三日。看云霭,看雨,看彩虹,看黑夜,看月光直泻如瀑。我能听到月光流淌的声响,那声响和我的血液声那么相像。月光沿着银河跌落,是我的动脉在奔跑,而它降落地面,又如微风卷起的一方丝绸,把我和亮草地染为一体。它,又正是我静静低颂的咏叹调。这温柔的调子在一枚贝壳上溅起了流星般的水花。那枚贝壳,像一块烧不掉的影子,阻塞在我奔腾记忆的那根血管中,它是那片埋满传说的沙滩的灵魂。那沙滩,便是海的情人。海一次次抚摸着那金黄色的皮肤,把所有珍宝奉献给她的美丽,又一次次拜倒在好的脚下。大海,这时你竟如此温柔,仿佛一切澎湃汹涌都离你远去,只留下一片蓝色。而此时,这蓝色竟是那么地柔,像月光,柔得漂不起一片羽毛,地又能载起生命的重量。那是我和我的小舟。
我相信,安静是一种蓝色的声音。不,是音乐!安静,是天籁,是天人合一的极致。茫茫的内蒙古草原上,微风轻过,你听到小草点头;世界屋脊、雪域高原,你听到阳光照穿稀薄的空气;长江源头,你听到无瑕的雪,化成春天;或者,在每一天,你听到头上的云朵变换形状,听到天边的星和天边的风对话,听到你自己的思想、脉搏和呼吸。
我们离安静有多远?曾经的田园已丢失在遥远的记忆里,只有齿轮的狞笑吞噬着夜的安宁,我们的心跳,随着股市的跌宕而起伏,随着袋中钱的多少而潮涨潮落。
心失去了宁静,耳中也就只剩喧嚣。
---- 我来时,孤独;
我去时,孤独;
来去之间,我日夜孤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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