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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無題(下)
发信人: blueice_xu(十四)
整理人: lalala-o-(2003-11-15 19:41:47), 站内信件
(十四) 
    十六岁那年, 我和师傅一起去了临安, 参加那里的武林大会. 这是我第一次走出武当以外的地方.  
    一切都是那幺新奇.  
    师傅没有见到他的挚友: 木真道长. 听说他去了西边的异域之城.  
    什幺武林大会, 其实也就是吃吃喝喝大会, 吹吹捧捧大会. 
    我不明白, 为什幺师傅要应付这些个场面. 他告诉我, 人, 不得独善其身. 
我似懂非懂。 
    三天后, 我们回了武当.  
    我的心, 却留在了外面的世界. 

    我曾想知道, 山外是什幺 
    其实山外面还是山, 山外面还有人, 也许还没有这边好 
    但那时, 我并不知道, 我总认为, 没有见过的才是最好的.  
    其实, 我错了. 

(十五) 
    我依然坐在崖上﹐ 一动不动。 三丈外﹐ 站着五个人﹐ 二十三个人当中轻功较好的人﹐ 一色的玄衣白刃。  
    我甚至懒得去看他们一眼。 这十年来﹐ 这样的事情经历的太多了。  
    他们不说话﹐ 只是呈扇状﹐ 把我半围着。 
    我知道﹐ 他们在等余下的人上来。 
    我闭着眼睛, 等着将至的厮杀. 

(十六) 
    半年后, 师傅收到消息: 木真道长死了. 死于狼吻. 因为, 在他的尸首旁, 躺着数以百计的狼的骸骨. 看来都是被他击毙的. 但最后, 他还是葬于狼腹了. 
    别人也是从他的的剑才认出他的. 
    师傅很难过, 在凌空阁摸着那把松纹剑, 沧然泪下. 那是木真道长唯一留下的东西. 
    木真道长是他年轻时一起闯荡江湖的朋友.  
    而那时, 我已经开始行走江湖了.  
    我听到一个消息. 在西域, 有一个戏狼的人. 而木真道长, 就是死于她的手上. 

(十七) 
    他们都爬上来了, 为首的拿出圣旨, 正要念, 我打断他:”不要念了, 你们下去吧.” 
    他大怒, “皇上的诏书你也敢如此不敬? 难不成你想抗旨不成?” 
    “我不想你们死在这里, 不能归乡.” 
    他们一下子都抽出了兵器.  
    我又看了眼我的剑. 
(十八)
    那时, 我不在武当. 我正在追杀一个暗杀网络, 叫蛛网. 那个集团就象一张蛛网. 当我沿途追杀他们的首领蛛王的时侯. 我不知道, 我已不觉进入了西域之城, 一个对于我来说完全陌生的地方.
    知道蜘蛛是怎样吞食飞虫的吗?
    它会在飞虫的体内注入一种毒, 让飞虫不再挣扎, 然后在没有痛苦中看着自己一口口地被吃掉.
    在我的剑划过蛛王的脖子的时侯, 他施了毒.
    我往前走着, 神智越来越模糊, 
   “我要客死他乡了吗?” 想到这里的时侯, 我倒下了.

    等我再醒过来, 皓月当空, 我躺在一个山涧里, 溪水在边上孱孱而流. 一个女子背着我, 倚在溪边洗着如墨的黑发. 宛如梦境. 而我的脚边, 蹲着两头狼.
    后来, 我知道了她的名字: 练霓裳. 她有双绿色的瞳孔.
    她也是一个孤儿, 和我不同的是, 她由小是狼带大的. 我看着她注视月亮的眼神, 想象很多夜晚, 她要穿行在这片荒漠的土地上, 和那群狼.
   我不知道为什幺, 她的招式很怪, 招招凶狠, 却又轻盈如风. 她淡淡说这些都是从那些狼学来的. 很平淡的样子. 她身上很多傷.
   我一下子不知该说什幺了. 
   快乐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 伤好后, 我要回中土了. 分手时我把小时襁褓里的那块玉给了她, 相约半年后再见. 
   我不敢看她, 我怕会忍不住留下来, 所以我走的很快. 
   我知道, 她在后面看着我. 
   走了很远, 我听到传来的狼的叫声, 我也知道, 她在向我道别.
   我心爱的姑娘。

(十九)
   每次, 我都会要他们回去. 每次, 他们都把命留在了这里. 因为, 有很多人, 自己不试过, 他们是不会相信的. 
   我猛挥衣袖, 地上的雪全都卷了起来. 他们一阵惊慌. 其实, 更惊慌的是雪散后他们看到的景象.
   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几十具尸体. 四处散落着无数的兵器. 因为终年冰雪, 他们还保持着临死时的样子, 眼中似乎还透露着恐惧.
   “这十年来, 有很多人都上到这里, 想要这朵雪莲花. 他们以为能拿到, 只是, 到最后却是把命都丢下了. 宫庭内的十大高手已尽去其八, 你们也就不要再有它想了”.

(二十)
     我回到了武当, 知道了木真道长的死. 我知道, 他是死在练霓裳的手上. 
受木真道长恩泽者众多. 很快, 就有了一些人集在一起, 要去西域为木真报仇. 他们找到师傅, 希望他也能够出面. 
     结果, 去的那个人是我, 还有我的几个师弟师妹.

     偷袭的前一天, 我喝醉了. 因为我不知道怎幺去面对.
     我再醒来, 发现只有自己一个人. 
     当我到达埋伏地方的时侯, 他们, 在厮杀. 
     几十个人, 被几百上千头狼围困在中央. 时不时就有一两个人被拖出去, 接着就是惨厉的叫喊声, 那是临死时才会发出的声音.  而狼死了, 则有更多的狼补上.

     而她, 练霓裳, 站在一块高石上, 就如一个圣女. 

     我冲了过去.
     她看见了我.

     她慢慢地笑了. 笑得很灿烂, 就如夏日里盛开的花. 
     她向我伸出手, 敞开怀, 向我奔过来. 
     我脑子里一片空白, 空白, 多年的习惯让我拔剑, 前刺. 

     世界一片寂静, 时间也停顿下来. 什幺都静止了. 
    我的剑贯胸而过.
    她眼睛里的喜悦一下子变成了疑惑, 继而忧伤决裂的眼神
    我忍不住, 看着她, 眼泪掉了下来. 
    “我不是有意的, 我不是有意的.” 我怔怔地松开了剑.
    她猛地一掌把我打倒. 呆呆地看着那把剑, 咬着牙拔了出来重重地扔在地上. 对天一声大叫, 那就如狼对月亮叫喊﹐ 嘶心裂肺。
    狼散了。 她带着狼﹐ 走了﹐ 离开了。 我的师弟师妹得救了。 而我﹐ 却是失去了最宝贵的东西。
    我让他们回去了。我留在了西域。 我要找到她。
    我不想走我师傅的老路, 我不想站在凌空阁上, 对着黄昏自责.
    江湖上的人说, 我师傅是因为情所困才入得道观.

(二十一)
    “拿不到雪莲花回去也是死﹐ 拼了﹐ 杀~~~~”
    为首的军校刀一挥﹐ 他们全涌了上来。 
    我暗叹了口气。 握起了那把剑。
    空气被撕裂了﹐ 厮杀的声音﹐ 甲冑的碰撞﹐ 剑划过肌肉的声音﹐ 临死前的呼喊。
    我知道﹐ 一切都会很快结束。

(二十二)
     后来﹐ 我真的再次看到了她。 她坐在树枝上﹐ 轻轻地荡着﹐ 哼着我教给她的歌。 
    只是﹐ 她的头发﹐ 全变成白色的了。 在她的身边﹐ 静卧着两匹狼。
    我站在河的对岸。 就这样看着她﹐ 而她﹐ 看着远方。
    那两只狼发现了我﹐ 低鸣的声音把她拉回来。 
    她看到我。 那眼神里全是哀伤。 一会﹐ 她就隐在了密林的深处。

    后来﹐ 那里再也没有狼出现过。 很多人说﹐ 有一天夜里﹐ 那里的狼向西远迁了。 狼﹐ 一夜之间﹐ 全都失踪了。
    我往西走﹐ 碰到一个僧人。 他告诉我﹐ 天山上有朵雪莲﹐ 百年一开﹐ 可以还颜﹐算来﹐ 还有十年也就要开了吧。 

    于是﹐ 我来到了天山之颠﹐ 静侯在这块岩石上﹐ 静侯这朵雪莲花的盛开。

(二十三)
    血还没有落到地上就结成了冰。
    一切都静了下来。 我不忍看他们。 我抖了下剑﹐ 剑上的冰血落在地上﹐ 剑依然那幺如一泓碧水般湛篮。
    我低头回到崖上﹐ 坐下来。 
    生命就是这幺容易消浙﹐ 我落寞的眼睛看着远处的天。
    花香越来越浓﹐ 丑时刚过﹐ 再过半个时辰。 雪莲花就完全盛开了。

    只是将你轻轻拥在我怀里 
    仰望着蓝色星空 
    倾听着风的声音 
    只是将你轻轻拥在我怀里 
    我的姑娘 
    我的姑娘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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