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信人: hb-wd(相忘于网络)
整理人: coralberry(2003-10-11 10:09:31), 站内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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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运之度(外四篇)
是命运之神而非智慧支配我们的生活。
西赛罗
我于1958年4月18日出生在中国的一个城市,这只是一个偶然。
我本来可以同大多数人一样盲目地活下去,然而我却养成了审视生活的习惯。
审视的生活是另一种生活。
审视生活的习惯使我未老先衰:我年轻的时候就明白(严格地说是自以为明白)了生命的限度——一个人能够做什么或不能够做什么。而按孔子的说法:“五十而知天命。”
不过只要我还没有死,关于我的任何可能性又都存在。这就是我的痛处:我看着自己或许能够进入的“幸运之门”在自己面前一扇一扇地关闭,而我却好象是在“等待戈多”,那实际上就是在等待死亡为我关闭最后一扇门。
我只好用选择来缓解我的痛苦(其实选择也是一种痛苦)。我选择了接受或不去改变:
我把人生当作一个星期天的下午来消遣。
片 断
我喜欢写一些片断的东西,这不只是一种美学上的趣味。
生活本来就是混沌的、乏味的,只有少许的亮点:生活中从来就没有“长篇小说”(除非杜撰),更没有“哲学教科书”(全是唠叨)。
值得的生活就是片断。
关于快乐
没有人懂得快乐。
快乐是一种经验,它可以重复,但无法归纳。它是一件漂亮的衣裳:穿在一个人身上好看,穿在另一个人身上不好看。
快乐肯定有来源,但没有根据。就象突然的花开花落或来去匆匆的一次性的爱情。
佛学认为人生是苦的:生苦,老苦,病苦,死苦,怨憎会苦,爱别离苦,求不得苦,五取蕴苦。
人生确实经不起分析,没有多少意义,是一个苦的故事:不管你如何演绎,情节都大同小异,结果更是乏味透顶;而人却是感性的,他总能够在细节上找到乐趣:西绪福斯在上山或下山的路上就不乏快乐的片刻。
财富与快乐关系不大,健康则不可或缺(一场偏头痛就足以毁掉一场快乐),而欲望却是一把双刃剑……
快乐很容易得到,可我们就是不快乐。因为我们已经养成了不快乐的习惯:我们的心事总在烦恼的事情之间徘徊。
而我们又常常感叹:
“浮生长恨欢娱少……”(宋祁《玉楼春》)
新 词
一位网友这样问我:“我们到底算什么?”
她说我和她象“朋友”又不象“朋友”(没有同甘共苦的经历),象“情人”又不象“情人”(不够亲热)。
其实“朋友”、“情人”都只是一个词,相关的还有“知己”、“兄妹”、“笔友”、“性伴侣”……
萨特与波伏娃的关系又“算什么?”——把一个活生生的人装在一些词汇里,就象把清风和明月锁在抽屉里。
我们一出生就开始学习语言,同时我们的行为就开始被社会的种种词汇“格式化”。久而久之,我们就会习惯地呆在一些词汇里(其实是被软禁),而不愿意进入另一些词汇。
我小时候被人们称为“好孩子”,我很生气:认为那是“胆小的孩子”的意思。我甚至故意地和“坏孩子”们去做坏事,结果更令人生气:不管我如何申辩这件坏事是我干的,可受害人就是不相信,而固执地认为我是在代那些“坏孩子”受过。
我现在又被人们称为“好男人”,我不再生气,只是无可奈何,我已经习惯了这种被软禁的生活。
有一本书的名字很有意思:《好女孩上天堂,坏女孩走四方》。我不想为了上天堂而老呆在一个地方,做一辈子的“好孩子”和“好男人”,我渴望出走,去走四方。
有一些词汇是社会禁止入內的,比如“赌博”、“吸毒”、“同性恋”。而我时常猜想:说不准那些词汇里藏有一些特别的东西(比如另类的乐趣)呢。罗兰·巴特就坦言同性恋使他“变得更敏感、更富有洞察力、更会说话、更会娱乐。”(《罗兰·巴特自述》)
我总想进入更多的词汇,得到更多的体验:生活得越多越好。
我更想去创造一个新词:
“一曲新词酒一杯……”(晏殊《浣溪沙》)
未完成
完成的东西都是经典的东西。
我不喜欢伪经典,生活正在完成……
2003 7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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