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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ZT:第四象限--6
发信人: wing_gniw()
整理人: supraboyqd(2003-06-30 23:43:05), 站内信件
八十九年七月二十三日 PM 7:05
罗斯福路上某出租公寓
晚间,当李成景忙着整理孙老的谈话记录时,就读师大的老友『阿文』突然来拜访他。他们俩是高中同学,交情原本相当不错,成景非常欣赏他与众不同的想法。不过,后来两人分读不同的大学,联络也淡了些。因此阿文的登门造访,着实让他又惊又喜。
『你也没回家?』李成景边冲泡咖啡问道。
『想趁着暑假在这里打打工。』阿文说。『原来的家教上个学期就停了,所以假期得卖力一点,不然下个月再加上实习课,可就没时间赚学费了。』
『哎,咱们的学校很近哪,不过有人就是宁愿和女朋友窝在一起,所以都没时间碰头叙叙旧哪!』
『我这可不是来啦?』阿文伸手接过咖啡,俏皮地学了句广告词:『再忙,要
和你喝杯咖啡!』
『少来啦!』李成景搥了他肩膀一拳,笑骂道。
『倒是你,暑修的科目没问题吧?』
『安啦,我选了「All Pass陈」的课,铁过的了!』他自信满满地回道。
『那其它时间呢?听说你在帮别人写传记?是什么伟人竟然要立传?』
『是啊,不过也不算什么传记啦,』说着,李成景把笔记本挪过来摊开:『其实是有个退休的老警探,罹患癌症,想趁着最后的时日,把以前经历过的一桩奇案找个人记下来。不过呀,这可不是摇摇笔杆就能赚到钱的,为了这个题材,我可是看了一堆书、找了一堆资料啊,说不定到头来反而会入不敷出哩!』
『奇案?』阿文好奇地问道:『大概民国几年的案子?能说个大概吗?』
李成景微笑望着他的老友,他知道这个人对解谜一向有着莫大的狂热。
『大概在民国六十九、七十年前后的事,』他凑近对方的脸庞,吊胃口似地神秘说道:『这可是件连续杀人案哟!』
『连续杀人案?』阿文蹙着眉头,满面狐疑地反问道:『发生在台湾的连续杀人案?』
『对啊!听说那阵子因为某种因素,所以相关案情被政府单位压了下来,没有公开。』
接着,他把孙老到目前为止的案情调查简单地说个大概,阿文仔细地倾听。等李成景说完后,他仰躺在地板上,从口袋里找出一条口香糖,一面大声咀嚼,一面兀自沉思着。
这是阿文的招牌动作之一,在成景眼中看来,则是个不健康的坏习惯。不知是哪一集的Discovery影片,介绍什么咀嚼有助于集中注意力之类的。于是自高中开始,每次考试或是想事情时,就会看到他『喀喀』地嚼着口香糖。是不是真有助于发想无法得知,不过阿文常看牙医倒是不争的事实。
『喂,你还好吧?』过了几分钟,李成景看对方都不说话,担心地问了句。
不过,阿文摆摆手示意他安静下来,接着索性侧过身躺着,双眼闭上,脑袋似乎正剧烈地运转。李成景没奈何,只好起身坐在一旁,先不管他了。
『喂,有没有这个礼拜的《内幕传真》?』
不知过了多久,阿文忽然坐起身来大声嚷道,把正翻阅笔记的李成景着实吓了一跳。
『我有个室友是订户,这一期的我放在客厅里面了。原来你喜欢看这种八卦报
导?』
『不管啦!』阿文烦躁地乱摇双手。『把它拿过来,快!我前天看到,上头有很重要的东西……』
李成景满腹疑云地起身去拿杂志了。以往当阿文灵光一闪的时候,往往就会有出人意表的举动,他也见怪不怪了,毕竟认识他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
他到客厅寻找室友订阅的《内幕传真》。因为其它人都已经回老家去了,所以他们原先订的报纸、杂志等都还原封未动地摆放在茶几上。据他所知,他的室友订阅这种刊物,对它的色情连载小说比社会内幕报导还感兴趣。而他对这种尽卖弄腥煽的八卦报导,一向都没什么好感。
看到李成景拿着尚未拆封的杂志袋走进来,阿文像是饿虎扑羊似地抢上前,一把拆开封口,抽出了那本杂志。
『喂,我不知道平常你喜欢看这种东西,平常反倒还装出一副假道学的模样哩!』
『看到没?看到没?』阿文指着封面上一段斗大的血红标题喊道。成景看了一
眼:『校园惊爆离奇死亡案件,年轻女老师赤裸陈尸蜂园!』
『我的天啊!你该不会真的信了这种杂志写的鬼话吧?那些都是写给读者当小
说娱乐的,当不得真呀!看来我以前也太高估你了。』
『话先别说得那么早!有些案子还真得从这类的八卦杂志才能看出端倪来哩!
起来、起来,你压到杂志了……』阿文用力拨开他压在目录页上的手肘,边正色说道。
李成景又好气又好笑地看着对方。
『找到啦!』阿文爆出一声欢呼。他把杂志摊平,转了个边,李成景忙凑近过去。那篇报导以『清境蜂园』为首幅照片,旁边并列着蔡丽美老师的生活照,同时四周还不忘摆上许多极度诱惑、煽情的醒目字眼。 
『继日前在南港发生的教师命案后,六日在三重「清境蜂园」又传出了女老师的凶杀案件。被害人为任职同德国中的蔡丽美老师(四十八岁,台北县人)。这次的犯罪手法更为残暴冷酷,被害人被发现时已气绝多时,身上一丝不挂,并爬满了大批蜜蜂,现场情形惨不忍睹。
……
据警务高层表示,被害者身上满是肿疱瘢痕,死因经法医确认为蜂螫。由于该地区离死者住处甚远,所以警方并不排除是凶手临时所为。至于本案和陈碧英老师一案有否相关,检警单位表示还要深入了解中。』
『看不下去了……』成景对该记者的拙劣笔法大摇其头,不住嘀咕着。
『那些都可以略过。』阿文定定指着文末一组照片。『不过,重点在这里!』
照片中拍到了一堵写有黄色的『74』字样的墙,而在南港火烧车案件中曾出现的『81』符号则被放在旁边,以做为对照。旁边的图说是这样写的:『黉宫血案彼此交集,神秘数字连夺两命』。
『这是真的吗……你认为那个警探说的事件与它有关?』李成景半信半疑地问
道。
『你不觉得很诡异吗?』阿文把报纸凑近鼻前。『如果说真如它报导这样,现场
都会留下意义不明的编号,同时也有凶手留下的暗示……』
『不过那可是二十年前的事呀!』李成景打断对方的话头,说:『而且现在的凶手专找老师下手,留下的编号也不全然代表那样的意义。你不会真认为这个老师是第八十一个、第七十四个牺牲者吧?』
『嗯,』阿文抚摸下巴思考着。『不过这两者间可能有什么关联也说不定……』
李成景俯身将地上散落的杂志整理好。『你一定是小说看太多啦!现实生活不会有这种巧合的。』
『对啦,话说回来,那个警察为什么要特地找人把那桩陈年旧案给记下来?难不成他又重新发现什么了蛛丝马迹?』
『不晓得,他的故事还没说完。不过现在每次去万芳医院报到,总觉得好象要去听人讲古一样,挺令人期待哩!』
阿文起身穿鞋,打算要离开了。『看来这篇故事倒很精彩,应该是个不错的题材。等传记写出来后,一定要给我看看吧!』
『行,当然先请阿文大师过目啦!说不定还能藉此勘破千古奇案哩!』李成景送客到门口,带着夸张的语气说。
『哎哎,差点忘了,』走出大门几步,阿文突然又转身回来。他歪头『呸』地一声吐出口香糖。『是伯母要我跟你传个话,否则我还找不到这边来呢!她说,希望你能抽空打个电话回家,报个平安,否则,他们会担心的。他们每次打电话过来,总是没人接,你究竟在躲谁呀?』
李成景讪讪地笑了笑,没搭话。
『还有,下次遇到孙老的时候,帮我问一下,那个潘永湟的右手掌,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八十九年七月二十三日 PM 7:23
台北市刑警大队
项目小组的成员都被紧急召回,聚集在组长的办公室内,等候新的指示。组长面色凝重地看着每个人:
『这通电话是今天下午五点三十三分打到勤务中心的。对方指名要找O六二六项目小组,说是要提供相关线索,于是就转到我这里来。这不像是一般的恶作剧。』说完,他打开桌上的录音机。
『是项目小组吗?』首先传来的是男子的声音。音色低沉、浑厚,语气相当轻柔,操着一口标准的国语。
『是,你好。我是项目小组罗组长,请问你要提供什么样的线索?』
电话那端静默了一会,接着隐约传来喀嚓声,似是有人在拨动机器开关。紧接着,突如其来的一声女子惨叫划破空气,在座的人全都身躯震了震,猛地吓了一跳。
阿浪看着组长自方才就猛掏耳朵,肯定在接电话时便吃了不少苦头。
录音片段换上了哽咽的女声,用梦呓般的口吻,断断续续念着诗句:
『啃噬儿提的梦想、让孩子都心碎的兽,天老爷要它付出最惨痛的代价,被黑夜折磨、被寒风困顿、被狂潮吞没,直到子子孙孙被世人弃绝为止……』
女子的声音变得低细,最后号啕大哭起来。紧接着,电话倏地被切断,只留下回荡在室内的嘟嘟声。
『通话时间共三十七秒。我紧急找人确认过了,这很可能就是陈老师的声音,在凶手的逼迫下这么说的。我已经请电信局从通联记录去追查发话源,应该很快就会有结果了。』
那通奇异的电话,让每个人的神经都绷紧起来。那个女子的声音,是如此地恐惧、惊慌,沉浸在预知死期的绝望里。他多想伸手去拉她一把呀……他想象那个凶手一边用藤条猛力抽打着女老师的大腿,一边逼着她朝录音机念出预备好的台词。
他抬头望向其它干员们,弟兄们都是一脸愤然。
组长重头再把对话记录播放了一遍,虽然每个人都有了心理准备,但来到那声苦痛惨叫处,每个人的心脏仍不免狠狠揪紧了一下。阿浪竖起耳朵,试图去分析潜藏在背景的杂音,但仍听不出个所以然来。
一名组员高举着一张传真纸冲了进来:
『组长,电信公司有了消息。那是从三重的市内电话打出来的,已经查到确实的住址了!』
组长精神一振,大掌用力一拍桌面。『妈的,咱们立刻去抓那个混帐!』
组员们同样是精神抖擞,一声呼喝后,所有人装备齐全,分乘两部侦防车与一部厢型车,朝位于三重市的指定地点出发。
街上正下着大雨,淅沥沥的雨声为这次的突袭行动,带来了浓重的肃杀气氛。碍于情势,这次的越区办案,他们并没有告知辖区警局。
依照规定,组长在厢型车内,为准备攻坚的队员进行勤前教育,并逐一确认攻击位置。阿浪重新检查一遍『贝瑞塔』配枪,同时觉得口干舌燥、胃部紧缩,防弹衣下冷汗淋漓。他想不起上一次类似这样坐立不安的感觉,究竟发生在什么时候了。
『你眼皮又在跳了!』对座的小唐提醒道。
阿浪瞇了瞇眼,低声喃喃骂了几句脏话。
在定点前方,一部侦防车迅速绕往透天厝的后方马路,封锁后门出口。厢型车门一开,干探们两两一组,迅速、有效率地分占门窗等有利位置,枪口对准了方向。
阿浪和另外四名干员侧身在大门边,聆听屋内情形。门廊与客厅都没有亮灯,漆黑一片,只有二楼隐隐有电视声传出,除此没有其它动静。组长经由无线电确认每个组员的情况后,下达进入指令。
阿浪身边的组员低身,取出万用钥匙悄悄开了铝制大门的锁眼,轻轻地推启门扇后,两边的干员迅速持枪朝内,掩护攻坚队员们进入。
『冷静、冷静…妈的……』阿浪在心中反复叨念着,眼睛死盯前方,不敢眨一下。
探员们敏捷地逐一确认厨房、浴室、书房等隔间,没有发现人迹。
小队长比出手势,Clear!一楼没有人!
门外第二组探员进入屋内,把守住楼梯口,让第一组的攻坚队员继续往二楼推
进。楼上的人似乎丝毫没有发现警察潜入,电视上的罐头音效兀自吃吃笑着。
预备攻坚的警探分就两边站定位置、小队长站定门口,双眼来回注视队员,他们回以准备就绪的眼神,小队长一握拳再放松,扳着指头数着一、二、三!紧接着一脚踹开房门,两旁队员从各自角度一涌而入,枪口指着前方摆动搜索目标,并齐声呼喝『警察,别动!警察!』……
这是一间卧室,坐在背对门口沙发上的小孩转过头来,脸上尽是一片惊惶。约莫七、八岁左右,长得相当秀气,但两只眼睛仿若失了神似地,没有光采。
探员们仔细梭巡过后,确认没有其它人后,以无线电回报。
Clear!
组长上楼来,看了那蜷缩在沙发上的孩子一眼,然后走到电话边,确认了一下电话号码也没错。只不过,在这里没有看到拨打电话的那个人。
『那个混蛋在玩我们!』组长咬牙切齿地说。『什么被寒风困顿、被狂潮吞没……』
『……直到子子孙孙被世人弃绝为止。』
一旁的小孩,竟然张口喃喃跟着念出下段的辞句。
两边的探员们蓦地一震,靠近沙发的小唐更是一步跳开,大伙儿原松懈下来的神经马上又绷紧了。阿浪连忙伸手到枪袋上,紧握住枪柄,双眼紧紧盯着这个小孩。
感觉似乎有点荒唐,但气氛端地是诡异至极。
探员们仔细端详着小孩,他仍是一脸受惊的模样。组长楞了一会,随后靠近他,蹲下来问道:『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
『胜成……』微细、软弱的童音。逼得组长不得不要他再大声重述一遍。
『乖,胜成。你怎么会说这段话?谁教你的?』
『叔叔、打电话的叔叔。』
『什么叔叔?』
『我不知道,他说是妈妈的朋友……』
『他在这里打电话的吗?』
胜成怯懦地点点头。
『你以前有看过那个人吗?可不可以说说看他长什么模样?』
『没看过,看起来人很好……』胜成扭动着身子,从沙发旁拿出一个塑料袋来。
『叔叔说,如果有人问起他,就把这个东西拿出来。』
探员们接过一看,是一卷录音带。虽然还没确认,但阿浪心底早猜着八、九分,肯定是那卷有着痛苦惨叫的录音带。
阿浪注意到,胜成的小腿肚满是瘀青。『是那个人打的吗?』
小孩摇摇头。『是妈妈。』
『妈妈为什么打你?』
『妈妈说我不乖,爸爸才不要我们的。』
『那妈妈呢?』
小孩摇摇头,不答话。
阿浪心中隐约有种不祥预感,他感到事情有些不大对头,但又说不出个所以然
来。但要不了多久,这个预感瞬即被楼下裘老的一声惊呼给证实了。
『天啊!』裘老瞪大眼睛,看着挂在客厅的结婚照,里头新娘的面容竟似曾相识。
『真笨,我们早该想到的!』
那正是死于蜂园的蔡丽美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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