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信人: lzyboy(^小勞^)
整理人: jonthen(2004-02-18 20:33:59), 站内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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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典是一场突降在中国人头上的灾难。
说是突降,其实并不突然。早在几年前,乃至几十年前,就有不少环保人士和动物保护主义者提出过警告,如果不采取坚决的措施制止虐养、虐杀、虐吃动物,特别是野生动物的风气,必然会导致人类自己的健康灾难。
如今,造成非典的病因尚未确定,然而,由发病的时间、地点、环境、人物的线索,医学专家和世界卫生组织目前把病因锁定在广东人不卫生乃至野蛮的饮食生活习惯上。
国人面对非典,惊恐慌乱之余,不时地发出我们应善待动物的反思的声音:冠状病毒原本好好的待在动物身上,与动物相安无事,为何要改变基因?通过何种渠道进入人的基因里面,成为人的杀手?为什么首先发病于广东顺德、何源、佛山等地贩、杀、吃野物、猫狗的市场?这是一道待解的题。
这道题是对医学界提出的,也是对全体中国人提出的。
这道题涉及医学,往深一点说,也涉及了我们的饮食、生活习惯,道德文明,环境保护问题,再往深一点说,甚至哲学、宗教。
中华民族要生存、要强大,恐怕不仅仅是能拥有原子弹,拥有多少亿万富翁能解决的。 在发展科技、军事、经济之外,道德缺失了,你能自豪的站在世界大国之林吗?
道德这个词说起来很大,很虚,实际上它存在于一个国家中的每一个人举手投足之间,每一件小事都能折射出一个国家的道德。
我常常从一个人对待动物的态度上来判断一个人和一个政府的道德水准。虽然不一定100%准确,但常常八九不离十。印度先圣甘地有句名言:“ 一个残忍虐待动物的民族,是没有希望的民族。”
我亲自做过一个调查,这个调查持续了十几年,就是观察不同年龄、不同性别、不同身份的人对狗的态度。因为我自己养了一条八斤重的怯生生的残疾狗,每天要带它到外面散步,每天要接触各种各样的人。
我把能见到它的人分为喜欢它的,无所谓的和厌恶乃至攻击它的三类人。
我发现了一个近乎规律的现象。
在喜欢它的人中,大都是女性,还有一些看来受过良好教育的年轻人,还有孩子。老年人中70岁以上的较多,而且是两极, 要么就是真正的文化人,要就是完全没有文化的朴实的老人,他们一般都很宽容,对人对动物都宽容平和。
在厌恶甚至攻击它的人中,50—70岁之间的人较多,男女都有。细细了解,他们大都在上个世纪50——80年代开始掌握各种大小不等的权利,工农兵出身的干部居多。 他们现在大都已经退休,但具有强烈的社会责任心,斗争意识较强,不但对人,对动物,或对养动物的人也常常因看不惯而采取一些行动。诸如当面斗争,背后举报等举动。
我对这些干部或曾为干部的每个人并无贬斥的意识,我至今欣赏他们那种对社会乃至对整个人类的强烈责任心。 我只是想从这种现象中寻找一种思路,这个思路涉及50年代起我们的国家历经的各种风风雨雨,从肃反扩大化,到反右,反右倾,全国挨饿,乃至发展到十年浩劫,这个思路是怎样形成的,怎样发展到愚昧的风习、乃至风潮的不可抗拒,使我的祖国一次又一次陷入危难?
这些历史已经或正在或将会做出公正的结论,但历史毕竟已经过去,不可重来。然而几十年来形成的固有思路,你能说完全改变了吗?你能说它带给我们民族的灾难已经完结了吗?
我不是政治家,也不是历史学家。我只想说动物。
上世纪50年代,抗美援朝中,说是美帝从飞机上撒下细菌,号召人们打狗,灭狗成为爱国卫生运动中的一项重要内容;1958年,把麻雀列入“四害”,全国齐呐喊,消灭麻雀,乃至连累了所有鸟类;上世纪80-90年代的打狗是居委会和派出所的一项工作。
1994年,为了不许城市养狗,当时的北京市委书记亲自订下了每条狗要交5000元,每年再交2000元的规矩。随之全国各地纷纷效仿,定出了或低于此,或高于此甚至达到万元的“狗费”。
狗在中国再次遭到浩劫。
要么,它的主人去交这笔最能体现不文明施政的黑钱,要么交出狗命。公安机关镇压反革命的功能转型到了镇压狗的功能。
一笔又一笔完全不担风险的大钱刺激了打狗的欲望。把当众街头打狗改为建立集中关押的狗留检所。成千上万的狗被拥塞到这个被环保人士称为“奥斯维新”的铁笼里,在恐惧、饥渴、恶臭、腐烂中怀着期盼获救的希望死去。 凡是到过这个地方的人,无不在这里看到人类的残忍与耻辱。
与这里相呼应的是在90年代各地相继出现的“见血娱乐”活动,活吃动物,野味全席成为有钱人的或有权人的时尚生活。而活熊取胆,激素养殖、灌水宰杀,开活吃猴脑的千岁馆,百年老龟店成为商人谋取暴利的手段, 用硫酸泼熊、微波烤活狗成为大学生寻求刺激的取乐。
也许有人会说,这是改革开放后的事,和以前有什么关系?
我只是想说,在这块我们这样眷恋、热爱的土壤上,为何这样容易滋生冷漠、残忍、无知与愚昧?!
在每一次政治运动或者称之为“政治迫害”运动中,几乎每一个人在不同时期都曾摇旗呐喊过,充当过作用大小不等推波助澜的角色。
我还是只说动物。
远的不再说了。记得在1994年前后的一段时间里,广播、电视几乎每天都在讲狗的害处,似乎狗是唯一传染狂犬病的动物,似乎狂犬病成了北京人最大的死亡原因。有的还以医生专家的名义发表文章,向群众介绍狗毛也带狂犬病菌,空气接触也传染,潜伏期30年等等。
一时间,掀起狂犬病的恐慌症,“小狗过街,人人喊打”,那时,我曾碰到过相隔100米看见我的小狗的人,大叫着落荒离去。
更有老干部站出来撰文在党报上发表说,狗在抗日战争时期帮助日本人打八路军,是“狗奸”,是敌人云云。“科学”上有依据,政治上也有依据,他们疾呼着、呐喊着。
科学缄默、良知缄默。这是多么熟悉的缄默!这是多么可怕的缄默!
在21世纪的今天,在极力主张政治文明的今天,这种疾呼,这种呐喊,这种狂热,这种缄默,在这块土壤上消失了吗??
我还是只说动物。
我的案头摆满了各种报刊上的信息——
“西城灭杀疑似非典宠物”,“为防疫情扩散东城处理宠物”,“广州公安防疫站街头灭犬”,“杭州为防非典灭掉了183条犬”,“,丰台一居民怀疑自己所养的小狗得非典,而从6楼摔下,摔不死后活埋”……
我还听到某区街道命居民限时“处理自家养犬,逾期上门收缴”的传言。
我还听到,某小区居委会领人封杀流浪猫的消息,有的专家也在宣传猫狗也是冠状病毒的携带者的常识, 立即被人放大为养猫狗就会得非典。
有的地区规定,为防非典,猫狗不许出门,无论是否注射过疫苗的狗,都要增加注射和非典全不相干的疫苗,否则就……
非典恐慌之外,又加上了猫狗恐慌,举报养猫狗的电话多了,抛弃猫狗的多了。
“非典病毒来源于动物”的科学推测变为“接触动物就得非典”……
那些曾经喝着蛇血,吃着“龙虎斗”,在“千岁馆”里活敲猴脑,炖着穿山甲,果子狸,开着百年老龟店发财把箭卖给孩子们,让他们去射杀被捆得瑟瑟发抖的小动物的人们,如今,又把目光转向身边的动物,说:“他们是非典的祸源,消灭它们,吊死它们!”
猫狗不会自我辩解,正像曾经有许多人不能自我辩解一样,同样无奈。世风仍旧是不可抗拒的。
面对非典这场灾难,医学专家讲病毒,宗教讲因果,环保学者讲大自然对人类的惩戒。大家都在探索。但有一点是肯定的, 肯定是我们人类作错了什么,哪里出现了问题,才使这种小小的冠状病毒不断变异进入我们的基因发生了病变。
引病毒专家的一句话:“人类是大自然的入侵者,病毒是人类的入侵者。”自以为没有天敌、无所不为的人类,你藐视自然,藐视小小的微生物世界,你以为用各种杀虫剂、灭菌剂灭鼠药、农药就能杀死一切,只留人类自己生活,人类离灭亡也就不太远了。
杀、杀、杀,滥杀的结果,是杀自己。
这场非典所产生的原因及它对我们社会的各个层面的影响与反思有待观察。但做一些既见树木又见森林的事情,善莫大焉。
非典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一再重复历史性的愚昧。
祁愿我的国家、我的同胞,遇到世风的潮流袭来时,再不恐慌,再不无知,再不人云亦云,再不推波助澜!
勇敢地承担起人类应承担的责任,不再迫害弱小,包括动物。科学地、文明地度过这场灾难!!
首都爱护动物协会
秦肖娜
2003.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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