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信人: whian(whian)
整理人: chocho.1(2003-05-06 21:23:29), 站内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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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小到大,听的故事,看的小说电影电视剧算来也不少了,可以回味再三的角色却屈指可算,能长期挥之不去的便更是寥若晨星了。但这之中便有贾宝玉、林黛玉和薛宝钗,他们也是迄今为止我最喜欢的人物形象之一。但是现在我要说的并不是他们如何如何的好,思想内涵如何如何的丰富,而是他们做为故事中的主角在其生活事件中的真实表现。且看他们如何演绎一道绝妙的爱情酸辣汤:
事由:
话说某个初夏,贾母率凤姐儿、宝钗,宝玉,黛玉连同王夫人薛姨妈和众姊妹丫头们又连上各房的老嬷嬷奶娘并跟出门的家人媳妇子们车辆纷纷,人马簇簇浩浩荡荡往清虚观打醮看戏去。一时乌压压的占了一街的车,那热闹场面自是不消说了。到了清虚观因众道士巴结奉承,送了宝玉一盘子贺物,其中便有个赤金点翠的麒麟,因贾母说“这件东西好象我看见谁家的孩子也带着这么一个的。”,宝钗便提醒“史大妹妹有一个,比这个小些。”黛玉在一旁醋意顿生,冷笑道:“他在别的上还有限,惟有这些人带的东西上越发留心。”宝玉听见史湘云有这件东西,自己便将那麒麟忙拿起来揣在怀里。一面心里又想到怕人看见他听见史湘云有了, 他就留这件,因此手里揣着,却拿眼睛瞟人。只见众人都倒不大理论,惟有林黛玉瞅着他点头儿,似有赞叹之意。宝玉不觉心里没好意思起来,又掏了出来,向黛玉笑道:“这个东西倒好顽,我替你留着,到了家穿上你带。”林黛玉将头一扭,说道:“我不希罕。”
既要将那麒麟揣在怀里,又怕人看见他听见史湘云有他才留这件——可见宝玉心怀鬼胎,只不知是何用意。而林黛玉当然密切关注着他的一举一动,宝玉的小动作焉能瞒得林妹妹一双慧眼?自然给逮个正着。加上宝钗原有金锁,又张道士讨好地要给宝玉提亲,林妹妹更是酸意横生,次日便使起小性儿来奚落宝玉:“我也知道白认得了我,那里象人家有什么配的上呢。”宝玉正因昨日张道士提亲,心中大不受用,又因这一对欢喜冤家都各有痴病,每每你也将真心真意瞒了起来,只用假意,我也将真心真意瞒了起来,只用假意,其间琐琐碎碎,每有口角之争。种种因由并发,于是这次吵得更是比往日闹的大了,宝玉又赌咒又摔玉,脸都气黄了,眼眉都变了——从来没气的那样;林黛玉更是伤心大哭起来,心里一烦恼,将香薷饮解暑汤都吐了出来……
后来自然是宝玉又赔不是又把“好妹妹”叫了几万声,才哄林妹妹回心转意过来。凤姐笑道:“我说他们不用人费心,自己就会好的。老祖宗不信,一定叫我去说合。 我及至到那里要说合,谁知两个人倒在一处对赔不是了。对笑对诉,倒象‘黄鹰抓住了鹞子的脚’,两个都扣了环了,那里还要人去说合。”说的满屋里都笑起来。此时宝钗正在这里(偶怀疑她听了不起妒意大概也是有些不自在的),宝玉没甚说的,便向宝钗有一搭没一搭地扯些闲话,又道:“姐姐怎么不看戏去?”宝钗道:“我怕热,看了两出,热的很。要走,客又不散。我少不得推身上不好,就来了。”宝玉又笑道:“怪不得他们拿姐姐比杨妃,原来也体丰怯热。”宝钗听了凭她涵养再好也不由的大怒,待要怎样,又不好怎样。回思了一回,脸红起来,便冷笑了两声,借机当着许多人抢白了宝玉几句,又因见林黛玉听了宝玉方才奚落之言,遂了她的心愿,面上有得意之态, 便又借《负荆请罪》“借扇机带双敲”反奚落了宝黛一回。
评析:
宝玉——因为刚刚与黛玉重归于好,所以他此时难免处处想着讨黛玉欢心,他甚至不惜当着众人的面奚落他一向敬重的宝姐姐是“杨妃,原来也体丰怯热”,大失平日“绛洞花主”风度——想来那宝玉其实并不糊涂,他自然觉察到黛玉对宝钗一直(至少在“兰言解疑癖”之前)怀有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敌意,但说到底这“奚落”之举还是潜意识下的自私心理使然;
黛玉——因为“金玉姻缘”的传言心里一直不自在,更因宝钗有个金锁而每每醋意流露,一有机会便挖苦刻薄宝钗。又因为有了麒麟之事,后来竟又盯上了湘云。而这次因为宝钗受宝玉当众奚落而心下快意无比,于是不禁“面上有得意之态”了——是不是有点象“小人得志”?
宝钗——平时藏愚守拙,豁达随分从时,待人宽厚无比,而这时看到宝黛虽吵吵闹闹,实则为耳鬓厮磨,心情相对的“求全之毁,不虞之隙”,显得亲密无比,表面虽然象无事一样,但怀疑潜意识里仍难免有些酸酸的妒意——尤其是听了凤姐的那些描述,众人又都笑起来表示某种程度上的认可的情况下,再加上宝玉竟在这时当众奚落她而讨好黛玉,一时间妒怒交加,再也无法藏什么愚守什么拙了,终于奋起而还击——是不是有点恼羞成怒“原形毕露”?
人(尤其是少男少女)在爱情竞争面前是最容易流露本性的,这种微妙关系微妙还境下的微妙心理也往往最是理智无法控制的,而我们也看到这些小儿女的真实感情的流露在曹雪芹笔下刻画得何其逼真细腻传神!说到这里才发现有点离题了,因为这些心理其实也算不上是“袍子底下的小”的,呵呵~~权且凑数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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