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信人: muozhe(笑笑)
整理人: xjhao(2003-07-25 11:20:48), 站内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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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易寒，美丽金盆洗手后，水梦轩在江湖的地位开始走下坡路，轩内秩序一日不如一日，人心恍恍。
所幸流年励精图治，独自一人挑起水梦轩的所有事务，历时整整八年，水梦轩重新成为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大帮派，与八年前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八年前，美丽早已将生命托付于金顶之光，水易寒则身披道袍，云游各地，形迹飘乎。八年后的一天，峨眉金顶，一白衣男子久久伫立，他相貌堂堂，目光如泉水般清澈见底，出神地凝望着远的天际，若有所思。八年了，不知她在遥远的地方过的可好？遥想当年的她，清纯可人，笑厣如花，一把笑傲江湖的桃花剑斩尽天下不平之事。所谓巾帼不让须眉，这么一个可人儿酒量却一丝不输男儿，同为水梦轩轩主，她为水梦轩立下了无数汗马功劳。衡山论剑，蒿山献技，闹长安，惩狂徒，斩奸人，往日的一幕幕又清晰地浮现于脑海，历历在目，仿佛昨天才发生那般。她的喜，她的怒，她的灵眸，她的倩影无不散发着别样的魅力。她也多情，她也善感，不然也不会为了一个柳得花消的人憔悴，最后在金顶拥抱佛光，香魂飘然归陨。他的脸上泛起一丝苦楚的惨笑，往日的一切不复存在，故友地离去令他心生些厌世之情。一切的镜花水月到头来终免不了竹篮打水一场空，浮华背后，究竟留下了什么？古来万事东流水，待到一切随风而逝后还能嗅到何种芬芳？
下雨了，凄迷的绵绵细雨，雨滴之间相互缠绵着，剪不断，理还乱。他立在细雨中，面色惨然，他是水易寒。
在江湖上金盆洗手，销声匿迹了八年的水梦轩轩主水易寒复出了，江湖上盛传。
时维九月，序属三秋。水梦轩的大门外，一白衣男子求见流年，门子进去通报了，他环顾四周，八年前的此情此景早已面目全非，看的出来，水梦轩被修整过，更大也更气派了。历经八年的艰难创业，也只有流年才能将水梦轩治理得如此完美，他欣慰地笑了笑，不过那只是一霎那的，转瞬即过，旋即又阴郁下来。
“水……水……，水水，真的是你”。一华服男子惊道，他便是流年。八年了，岁月毫不留情地在他那张原本就略显老气横秋的脸上刻下了深深的沟壑，他的面色显的不大好，腊黄色的，两只眼睛泛着血红，一看就知道是操劳过度所致。八年的时间将他变成一个头发有些发白的半老之人，而水易寒依然风采依旧。
水易寒汉了口气，笑了笑，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无语。
“八年了，一直没听到你的消息，来，里面坐，让我们兄弟好好叙叙旧”。流年不迭地说，面上却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苦笑。
水易寒随流年进了轩中。轩中的变化很大，所有一切都找不到往昔的一丝影子，以往轩中的弟兄似乎也都不在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张张新的面孔，当然，他们只效忠于流年。
明月当空，夜已经深了，水易寒却怎么也不能合眼。他想起那天在金顶因为避雨而误入的那个庄园，庄主正是当年水梦轩的元老——小蛇。他忘不了小蛇口中听来得一切，那会是真的吗？他不敢想信，更不愿意相信。
“水轩主，是……是你？”
“啊，小蛇兄，你……别来无恙吧”？
小蛇无语，但水易寒看的出来，他有话对自己说。
“八年未见水轩主了，不知水轩主是否要重出江湖，重归水梦轩”。
“我正有此意，只不过小蛇兄为何不在水梦轩了，再此闲居呢？”
“这正是我想说却又不知是否该说的”。小蛇一阵迟疑，终于还是说了“曾经蒙轩主不弃，重用于水梦轩，小蛇感激涕，今天看在曾经的知遇之恩上我劝轩主切勿再回水梦轩，否则难免保不会遭人暗算。”
“暗算，你指的是流年？”
“正是。”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轩主不信，我只好实说了，轩主以为美丽的死仅仅是偶然吗？不，不是的，事实上不是这样的，他是被人暗算失足跌下悬崖的，而那暗算他的人就是流年那个奸人，他早就忌恨你和美丽，恨不得除掉你们，独揽水梦轩大权，于是出此下策，斩草除根，就连柳得花也是他设下的圈套。
“这……这，你怎么知道？”水易寒问。
“他醉酒后亲口说的。不光是我还有许多弟兄也听见了，为了不落入口实，他不惜将所有知道这件事的弟兄一个个全杀害了，现在的水梦轩已经再也看不到往日的弟兄们了。我侥幸逃了出来，隐姓埋名在此整整八年，八年啊！”小蛇很激动，脸上的肌肉开始擅抖不止。顿了口气，他涨红了脸，继续说：“不光是这样，水轩主，你知道吗？当年的你之所以会金盆洗手，那不是因为你的问题，那是因为你中了流年的独门剧毒——迷幻散，这种毒本已经失传，但不知为什么会落入流年手中。中了这种毒的人一般都会浑然不觉的意志消沉，迈入死亡。只是因为轩主内力深厚，不至于死，但也离开了水梦轩，落入了他的圈套”。
“那他……他为什么后来不追杀我”。水易寒不愿意相信，不禁再次问道。
“那是因为你形迹飘乎，武艺高强，他找不到，加之江湖上盛传你武功尽失，客死它乡，所以后来也便不了了之”。
之后是一阵长久的沉默，空气阴沉起来。
末了，雨停了，水易寒辞别了小蛇，还是踏上去水梦轩的路，他脑内一片空荡荡的，只有临走小蛇前的那句话“不要回水梦轩，那里危机四伏，没有朋友，只有敌人。”
月如银盘，月色中的水梦轩愈加死一般沉寂了，两点昏暗灯光发出的幽光，像魔鬼的双眼越发的肆无忌惮起来。水易寒坐起身子，披上长衫，在门口踱来踱去，低声吟道“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
“水水何以夜不能，在此咏诗”，不知什么时候起，流年已在身后，沉沉地问。
“心中有结，如何安睡”水易寒感慨道。
“不妨说出来，让兄弟听听”，流年笑道。
水易寒猛然回头，盯着流年，久久不语，眉头始终紧锁，末了，没吭声。
流年等了一会儿，不见回话，自顾自地说“其实水水此次回水梦轩的目的我早已猜到几分，八年了，有些话也是该挑明了，明晚水梦轩禁地，我们理清一切吧！”说罢，扭头即走。
这是冬季里少有的一个月夜，银色的月光倾泻在丛林和乱石间，四周如积雪般明晃晃的白。这里是水梦轩禁地，除轩主外，进者必死。
“流年，我想知道八年前美丽的真正死因”。
“你已经知道了，我无须多言”。
“这么说一切都是真的，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流年冷笑“我流年扪心自问，武功才识并不逊于你们，可为什么长久以来一直要屈居人下，做第三把手？江湖中人说起水梦轩，都说你们如何如何武艺超群，劳苦功高，可谁又能想的起我？我为水梦轩做的一切绝不比你们少，事实也证明了在我控制下现在的水梦轩比当年的水梦轩强大多了，你看那架势，那气派哪儿一点不配称的上“江湖第一轩”，哪一点不比八年前强？”
水易寒怒道：“就因为这些，你竟然要置我们于死地，你好狠毒”。
“是，我狠毒。我恨你们，恨你们夺走了原本该属于我的一切，英雄，所谓英雄就应该没有七情六欲，就应该不拘小节，既然你重出江湖，又已经知道了一切，出招吧，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水梦轩只能有一个轩主”。
水易寒还未出招，一根绿色长棒已如电光火石般劈来，来势汹汹，他大惊，忙闪身抽剑在劈来的棒上一弹，身体立刻上升九丈，翻身后两人均已在两丈开外。
如水的月光下，双方在静静中等待再次较量，流年微微喘息着，似乎闻见一股血腥在鼻腔深处，弥散开来，他狞笑着，举棒又一次劈向水易寒，水易寒身形一闪，早到了流年面前，流畅地使出了惊鸿剑法。
流年不甘示弱，脚下一移，打狗棒也如青蛇般狂舞起来。
漫天剑影棒迹，缤纷夺目。两人越打节奏越发加快，渐渐地，只见空中一团白光和一团绿光紧紧地缠在一起。白的是水易寒，绿的是流年。
水易寒挥动手中的长剑，那剑在身体周围撒开一片银光，寒银欺霜，在剑上方，流泻着万千悠长的细细碎碎的光束，盘旋劲舞，绚丽无比。那是他的绝招惊鸿九剑。八年未曾用剑，现在使出来依旧威力不减当年。
流年腾空跃起，横棒以一招“怒发冲冠凭栏处”，欲化解水易寒的惊鸿九剑。
水易寒从容接招，并以一招清丽的“一点残红欲进时”报之以回击。
流年慌忙招架，但见水易寒一招“潮打空城”使来，上盘早已落空，心下大喜，一招“乌龙探珠”直逼他的前胸。说时迟，那时快，就在那一刹那，水易寒忽然身形一挫，反身使出惊鸿九剑直刺流年小腹。
一抹剑光刺破长空，一声惨叫血染黑夜。树木投身着昏暗的影子静静地伫立在山岭上，一切又恢复平静了。流年手捂流血的小腹，瘫坐在地上，面色苍白。
水易寒用剑指着流年的前额，冷冷地说：“兄弟一场，你自我了断吧”。
四目对视，万物屏息静气，末了，流年低下头，像一只斗败的狮子，再也没有任何威力，魄力。
水易寒触景伤情，想起当年大家笑谈千古江湖事，忠肝义胆照青天，一起走过风风雨雨，跨过大大小小的磨难，一起为水梦轩打拼，一起舞刀弄剑，切磋武艺，此情此景，现在回想来，还是如此那般地历历在目。忽然，他想起美丽的死，想起自己的愁，很快又恨从心起，握剑的手又微微擅抖起来，刺目的寒光一道道飞弹而出。
流年从他手中接过剑，缓缓地放在脖子上。水易寒心中一阵绞痛，他似乎听到了剑擦过脖子的那种“滋滋”的闷响，似乎看到了鲜红的液体汨汨流淌，旧情抑制住了理智，他猛然大喝一声“住手”。
流年的动作停了下来，回望水易寒。
“你走吧，我不杀你。”水易寒闭着眼睛用力地挥了挥手，然后头也不回地自顾自往前走再也不回头，他不知道自己是否会改变主意。他不知道这么做到底是对是错，只是想走，想逃避。
“滋”的一声，他感到心头一阵痛，低头一看，自己的剑已刺穿自己的身体，流年站在背后，手握着剑，似笑非笑地望着他，依旧是那句冷冷的：“真正的英雄，是没有七情六欲的”。
水易寒开始头昏，脑海中飞快的闪过了美丽的倩影，闪过了八年前的一幕幕，然后重重地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他死了。
岁月会沉寂孤独的英雄，却无法沉寂无敌的剑。水梦轩仍在，冷月无声，念轩中一切，年年知为谁生？
遥远的天边，传来阵阵歌声，悲壮沉郁：“风萧萧易水寒，壮士一去不复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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