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信人: muozhe(笑笑)
整理人: xjhao(2003-07-25 11:20:48), 站内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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峨眉山颠,金顶。
飘雪。雪花很大,洒落在她微锁的眉睫上,晶莹剔透。雪花很快地融化,但随之而来的一层更厚,更疑重的冰棱,泛着水样的幽幽寒光,泪水疑成的。
她站在金顶上已经是第三天了,无声无息,泪水也不知是多少次淆然而落,她又在想他了。
那是一个雀鸟嘤嘤,阳春白雪的初春,她满怀希望来到西域,寻觅一种江湖上盛传已久的忘忧水。酒楼里,她与他邂逅缘于一个偶然,她女扮男装,独自坐在一张桌子帝,小口啜饮着上等的女儿红。尽管是女流之辈,酒量却一丝不输男儿,之所以小口嗓饮是因为她觉得酒也是有灵性的,是需要慢慢去品味,去欣赏的。她不喜欢多数男子大豪饮,在她眼里,那是极不懂酒的,世人皆以为酒是男子的专利,可她偏不这么认为,酒分明就是专为女子而生的,要不为什么叫“女儿红”而不叫“男儿红”呢?她任性地想着,嘴角微微含笑。
几杯“女儿红”下肚,她的脸上浮起了被阳光染红流云般的红晕,煞是好看,在斜阳的映衬下散发着幽幽的甜香,一双如水的灵眸里越发地剔透,柔情。她有些忘形,轻轻地笑着,无限温情地把盏细酌,一对酒窝随着酒酣耳热,粉脸红晕时渐渐地显现,越发的清晰可人。肤若凝脂,唇红齿白加之那一对动人的酒窝与迷人的笑厣很快引起了其它桌客人的注意。她觉察到了自己的失态,有些狭促,忙正襟危坐,敛容修色,随口佯装粗声粗气地吟道“仗剑,斩天下不平之事,饮酒,消世间无绪之愁。”
“侠义回海,何惧饱尝人间苦楚;雄剑四方,应笑傲世俗之风霜”,一男子回应道,他的声音浑厚富有磁性,充满了稳重。
寻声望去,但见一个面如冠玉,飘飘出尘的青衫文士正凝视着自己,嘴角露出些许赞赏的微笑,他笑不露齿,神色坦然,三绺青须随轻风和谐地飘着,泰然自若,豪气万丈。
她的心头猛然一震,触电般的,却又有一丝莫名的甜蜜,半晌,直愣愣地盯着那人,无语,脸上飞现几朵红晕,淡淡的,浅粉色的。
“方才听小兄弟一方,非同凡响,在下心中佩服,就胡诌了几句,还望兄弟莫见怪“。那文士解释道。
她这才回过神,定了定心,笑道“哪里的话,兄台刚才那几番豪气壮语才令在下佩服的五体投地,又何来见怪呢?”
文士抚掌道:“兄弟小小年纪,能有如此鸿之志,令在下汗颜,若蒙不弃,你我二人换个酒楼,好好把酒言欢,畅谈一番,如何?”
“好,兄台快人快语,一切悉听安排,不过兄弟我有言在先,地方是你的,酒钱算我的”,她笑道,脸上现出几分调皮之色。
文士倒也爽快,没有推托,于是二人一同起身,她这才看清他身高奇伟,骨格雄奇,青衫衣袂在风中洒脱地飘着,宛若一位世外高人,无限神秘,无限英姿飒爽。
“小兄弟饮酒的方式与其他人不大一样,缺少豪气”,文士笑言。
“谁说饮酒一定要豪饮,细细品咂岂不更能品味其中的精华,酒并不能狂饮,也要有些许怜香惜玉之情吧”,她秀眉微蹙,些许不满地说。
“兄弟误会我的意思了,其实我同你一样,也是如此饮酒的,酒若孱弱的女子,是需要有心人悉心照顾,悉心呵护的,正所谓一腔热血缘知己,半壶浊酒醉红颜啊”,他认真地说。
从来没有想过居然会有一个男人和她一样对待酒,心下涌起了感动,回味着他刚刚说过的话。
二人很投机,从晌午谈到了打烊,酒也喝了不少。
“晚了,就此别过,对了,在下柳得花,还不曾请教兄弟大名?”
“我……我”,她顿了口气,说道“我叫钟身美丽”。说这话的时候她的脸上烫的厉害,居然忘了怎么撒谎。
“钟身美丽,有意思,小兄弟不愧是惜花之人,名字也如此与众不同,愚兄长见识了”。
在西域寻找忘忧水的过程中,她不断与柳得花频繁接触,他的稳重,他的细心还有他的敏感以及眉宇间淡淡的忧愁气质深深吸引了她。他和她无所不谈,谈剑法,谈美酒,谈苍生,谈国家,有时还彼此切磋诗词曲赋,好不快乐,有道是“柔情几度休,笑节女侠竟风流”她最擅长使桃花剑,那“无可奈何花落”去“与撩落春愁如柳絮”的完美结合总能给人耳目一新地感觉。他擅长使流水剑,那行云流水般的“芳草年年与恨长”变幻莫测,刚柔相济。双剑合壁,在落英缤纷的季节里,但见两把长剑在空荡荡的地域中忘我舞动,茫茫黑夜中,但见两道白光连贯地缠绵,绵绵细雨下,但见一朵朵被剑锋激起的水花流云般地旋即破灭,随水悠远而去……
落花有真意,流水亦含情。
柳絮桃花,自在飞鸢,秋风瑟瑟,银树寒霜在她眼中都是美的,有他相伴,一切都很美。
丝丝细雨飘落到嘴角,甜甜的。
与此同时,她找到了忘忧水。
可是美好的日子终未能长久,她宁愿自己永远被蒙在鼓里,永远活在梦的光环中,永远不醒。她永远忘不得那一天,在那一天中她知道了他已有了妻子,而且还有一个可爱的女儿。
心碎无痕。
她失落,继而来的痛苦,那种似被吞吞噬般的痛苦,似一味毒药,毒性远远超过鹤红。她感到心在流血,思想开始麻木,开始无声息地落泪,近一年的朝夕相处,他已经完成俘虏了她的心。便做春红都是泪,流不尽,许多愁,倦怠的面容,疲惫的心灵,堆积的时间,侵蚀着她落入无底洞的灵魂,将她赖以寄托的感表归宿震得粉身碎骨。
永远是得不到的爱。
西域的晚秋已到,多少楼台烟雨中,在暮霭的笼罩下显得那么幽凄无助,像一个年老色衰,强颜欢笑的风尘女子。
冷月无声,来如流水逝如风,她走了,在那么一个夜里不辞而别,风一般地飘走了,甚至没让他知道自己本是女儿身。
登上峨眉山金顶,一饮而下忘忧水,懵懂的双眼发出呆滞的光芒,伫立寒风中……
累了,倦了,她金盆洗手,离开了水梦轩。
又一次登上金顶,已是寒冬时节,她想着他,想着一段未曾开始过的爱恋,泪水再一次模糊了痴痴流盼的双眸。
大雪无痕,静静地飘落。
终于明白,自己和他只是相互照耀一瞬的阳光而已,曲会终,人会散,阳光也会化开……
从此江湖上再也听不到“钟身美丽”这个曾经响当当的大名,只是偶而会听人说起“当夜峨眉山金顶上一位孱弱女子含着一支玉萧,静谧地萧声汨汨滑出,如泣如诉,恍若谪仙,次日第一缕冬日的光照射在她身上时,她闭上双眼,纵身跳入山底,羽化登仙,飘飘乎,悠悠乎……
---- 从明天起,做一个幸福的人
喂马,劈柴,周游世界
从明天起,关心粮食和蔬菜
我有一所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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