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信人: nn123123()
整理人: lly(2000-10-22 15:26:37), 站内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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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颼颼地在黓夜裡擺盪，扳下樹枝輕擊在冷冷的車頂上，聲聲微扣，化開
憮然的情緒。從山上記背市區夜景，燈海，燐燐閃耀，波濤似地湧動，湧動在夢
幻與現實的疆界裡徘徊。幾記無息的瞬光在天邊悸憾，敲響了心底的詭異感。
少年郎在耳畔呼嘯放蕩，來匆忙，去驚嘆！忍不住撫摀胸口那段曾經有過的
少年瘋狂，逝去的記憶在山中升起，愛恨情愁，還有那無止無休的悚惶！
風颯颯，雞在腳下吶喊，一聲牽出另一聲的愍傷。
我蜷在車內向外看，滿天的愀愴漫遮頭頂的星光，雜亂無章的悲傷隨著澒洞
佔領惙怛心緒，飄搖出一本又一本的滄桑書籍，翻過這一頁的愁腸，越過另一頁
的思鄉，侃弄失意人的陣陣辛酸！
忽然，地動！上下舞蹈，左右搖晃！五級震撼關不住情侶的繾蜷激情，驚的
奔出車外，在山崖下畏唆不知名的恐懼，顫著驚慌的眼神議論山腳下受傷累累的
破壁殘簷。
打開車門，冷眼望耽溺的情侶和天邊的閃光。
山崖下的人對我喊：
「趕快過來，路塌了怎麼辦！」
一陣哀淒從心底迴盪，世間上的事顧了這樁，忙不到那樣，什麼樣的手段可
以兩全其美？又是什麼樣的言語可以平撫左右為難？沒有！尤其在這倉皇奔離的
夜晚！
我苦笑了笑，對著惴慄身影歎然：
「落石滾下你們又哪裡藏？」
一團恇懼抬頭對著光禿禿的黃土哆嗦，不約而同跑回車旁準備竄躲！
自然的野放，大地的哀傷，蹂躪在一次又一次無奈的家園上。
很快的，一切歸於平靜，只留下意猶未盡的擺盪。情侶們懷著疑惑眼光離開
驚心動魄的山麓，我從恍如市集變成孤單的一輛，重新沈靜在風與肅穆的山上。
突然，我覺得好累，累的抱那本今生今世看都看不懂的書輾轉難安！我曾經
企圖解開糾纏一團的謎線，可是卻讓我陷入更深的境界，在境界中忘了我的手創
世界！
那一夜，我的心很痛，痛的偷偷悲泣，痛的做了不願意做的夢！
我夢見勤快的吳剛砍倒了我苦心栽植的桂樹，並且刨出鞏固在地底的血汗，
攤在陽光底下任其萎糜，腐爛，化成枯朽的希望，沈澱在一百萬年裡的悒鬱中嗢
噎。
那讓我很感傷，我發誓，再也不祭拜月亮！
憋個眉，我又夢見愛人的臉龐！
原本清秀的笑靨卻背負宇宙洪荒的重擔，慄抖抖的翻滾在諷謔裡沈浮，跟我
一樣，孤立在黯然的夜晚，無所依，無所靠，賭輸了未來的夢幻，贏得了眾人異
樣的眼光。
那又使我很心酸，酸的胃潰瘍不斷的在喉頭嗝翻！
我暗想，不再原諒愧疚的心腸！
驚醒，入睡，難眠，冷汗，沁出渹渹的弗憝！
蕭瑟的山嵐，我覺得好孤單，漫長的旅途從來將眼淚往心底藏，卻不知接受
失敗是那麼難！期待清醒又是那麼遙不可及！像受創的靈魂，無法留下片爪鴻泥
，只能烙溶在空峒峒的將來，泣唱著世間滄桑！
一千萬個世紀後天終於微光，沒有太陽，雲把人和黑暗橫腰截斷，淺黃，深
灰，黑壓壓的棉團，那感覺，使我自卑的像長腿的水蜘蛛，掙扎在浩瀚的水面上
，尋找，躲藏，遊蕩，陰霾的空氣與漫爬的花鬘。
無意識的思想四處張望，忽瞥，烏雲下有不曾目睹的景象！
該怎麼形容？
一束雨？
是的，沒有更貼切的言語！
我如乾渴的魚睹見一窪水塘，顧不得皺成痀髏的身軀，連忙駕車躍過一巔一
巒的疊嶂，追逐欣喜若狂的顫憾。
綿延的山路拉直了彎曲的情緒。
我感動了！並且任由感動灑了一地，跟落葉，小草，在欣喜中孳長，儘管風
飄，也掃不了根深蒂固的茁壯！
到達最靠近夢想的邊緣，我幾乎跪下來歌頌，詠歎！並且想將世間最美麗，
最虔誠的語調賦在最悃誠的一刻！但是，我無法詠歎，因為它是那樣的讓人不能
言喻！
耐不住欣狂！我興奮地對路過的阿婆吶喊：
「阿婆，要下雨了呢！」
阿婆楞了一下，抬頭望了望不祥的天空。
「是阿，要下雨了！」
「不！您看！」
我指著前方的那簇棉團！
像山水畫家的絨筆，撇在濕潤潤的宣紙上，絲絲的黑條，薰滲的染透，玫瑰
被滿天星擁著向上開花！
「是喔！真的要下雨了！」
阿婆的心隨著我的驚悅閃動！
「我還是第一次看到那就是一陣雨，那好像......... 」
「瀑布！」我說。
也許是事隔過久，阿婆微側首，一時不能會意。
漸漸地，她透出皺摺的風霜，對我笑了，笑得那麼稚嫩，笑得那樣悠然！
「是阿！像瀑布！」
我突然有一股衝動，衝動的想抱住她那令我熟悉又愧疚的身軀，親吻那讓我
迷失和一度荒棄的臉龐，但是我不敢，我怕嚇跑這短暫的瘋狂！
飂飂的霧漙中，我們一起仰頭期待，期待那束雨緩緩靠來！
溘溘的，淡淡的，擁抱我倆的心緒。
漂漫的水氣，湉湉的珠串，磅礡的快活！
我們沒有躲！
只是互望！
因為，那只是一束雨！
一束短暫又能洗滌心靈的藥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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