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信人: lion1949(薛大官人6.0版)
整理人: junorock2001(2003-02-17 21:41:44), 站内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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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个笑话,说的是鸡向猪提议合伙弄一个火腿蛋炒饭,猪悻悻然地说:“你提供的只是副产品,当然没关系,但我可就要变一等残废了!”
没有什么动物比猪更为倒霉的了,活得卑贱死得无聊。活着的时候就被人视为不洁之物,穆斯林教徒连看也不屑于看它一眼(当然这是猪们求之不得的,这样就没有性命之忧了),连人干了蠢事也要赖在猪身上,把那个蠢人斥为“蠢猪”、“猪头”,贬入猪籍,以确保人类种族名义上的灵性。虽然猪的IQ极高——其嗅觉比狗还灵敏,在法国会被训练来寻找比黄金还贵的松露菌——但因为它的体形问题,连被宰也换不来一声叹息,更不要说像宰牛一样有什么教育意义了。不过想想猪的身高也是,倘若庖丁要解的是一只猪的话,别说要跳那合乎桑林之节的舞,恐怕只能蹲着来,硬要跳的话可就是离经叛道的街舞了,那一整篇大道理也就噎住了。于是,猪就成为了体积歧视最早的牺牲者。
记得皇上皇以前有一个颇为无聊的广告,画面上是一大群猪欢欣鼓舞地涌向肉制厂,自愿接受体检成为靓腊肠,被淘汰的猪还要满脸不高兴。这简直是对猪脑和猪格的侮辱,倘若猪可以说话,肯定要抗议这是对猪的种族歧视。不过,由此可以看出,这也是人类对猪的统一观点,猪是唯一一种活着就是为了死去的动物。其他的动物,像牛啊鸡啊羊啊什么的,至少还有其他食用之外的用途,再不济的也可以色侍人,惟有可怜的猪,即使是在以肥为美的时代,还是让人觉得它们是生不如死。
猪的荣耀时刻在它身后,就像凡高是在死后才出的名一样。
当一只猪死了之后,其名称多了一个字:肉。身份就立刻高贵了起来。不但立刻成了财富的标准——古时候以能吃上猪肉为富贵,“朱门酒肉臭”的肉指的就是这个猪肉,连阮家兄弟这等好汉都是为了能痛痛快快地吃肉、提前进入小康而逼上梁山,猪肉作为一种生活水平标志的重要性可见一斑——而且还成了一个人见多识广的标志,俗语所说的“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可作佐证。
不仅如此,猪还在死后挣得了风雅名,登上了诗歌这等大雅之堂。在古代,肥猪肉称为隽,隽永的意思就是吃肥猪肉而感到滋味悠长。可以想像得到古时候的文人们在看到一首号称隽永的诗时,一边击节赞叹一边暗地里吞口水的形相。怪不得古代隽永的诗词这么多。
猪死后的声望持续高涨来自于猪肉的味美多姿。
猪肉之美在于回味悠长,焖煎炒炖总相宜。曾在荔湾路的茅山食府吃过一味飘香五层肉,其色酒红,如盛开至颠峰而即将凋谢的玫瑰。入口酥化,松美异常,混有丝丝酒味,不醉人而醉魂。肥瘦相间,柔腻和爽脆迭至而来,其麻利处如小李飞刀,一点封喉,而柔媚处如风拂杨柳,千般牵挂,在口舌之间宛转相就。
猪肉虽有安邦定国之王才,却性情随和,兼有出将入相的和合之妙。几乎所有菜肴都能和猪肉和睦相处,猪油炒饭的香妙就不用说了,素菜一沾猪油就立刻活色生香了起来,就如《思凡》里的小尼姑被琴挑了之后一样。连鱼翅、海参、鲍鱼这样的食物大佬都要借助猪肉之力而成其霸业,如果没有了火腿的帮忙,那这些大佬也不过只是一堆死后风干的标本,只能摆上博物馆而下不了馆子。在这个意义上说,鱼翅、海参、鲍鱼只是寄猪篱下的一群可怜虫,只是世人以难得为高贵而已。
这可真是死后荣哀了,其声望之隆,简直无其它禽兽能出其右者。不过,对于一只猪来说,这种种都只是身后名,它本身是管不着的,要它选择,肯定还是宁愿选择做一只好吃懒做的活猪,而不愿变成任人鱼肉的猪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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