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信人: xuan00gd(小玄)
整理人: supraboyqd(2003-02-15 18:41:21), 站内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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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护士，乔。
我厌倦了我的生活。太多的生离死别和病痛的折磨----这并不是最重要的，其实我应该已经习惯性的麻木。只是我几乎没有正常的生活，一个月的时间有24个晚上在值夜班。时时的高度警惕和神经紧张，我几乎疯了。
幸而有木木。没有时间约会，他索性陪我值夜班。每天坚持到12点。
半年后我发现自己爱上了木木的坚持。我准备嫁给他，如果他有勇气第二次求婚。
我说：木木，路上小心些。最近治安不好。
那时我们站在走廊上等电梯。我伸手替他裹紧了围巾。白花花的灯光在他脸上闪烁。我看到木木暖暖的微笑可是他的脸为什么会那么白？
我拧这眉头任着木木的脸一点点的放大。然后是点水似的吻。
那么凉的唇。
我心里一颤。
八，九，十，十一，十二，十三。电梯上来了。
走廊里的扩音器忽然警铃大作。出事了。
果然。电梯在我们面前哗的一下打开了，有人被推出来。我们飞快的退到墙边。
乔，过来帮忙！跟在后面的文医生叫。
我头也不回的对木木喊：等会自己下去吧。
那个女孩子是什么时候跟着进来的？
她很倔强的瞪着眼睛：她是我妈妈，我要陪着她！
我很凶的抓着她的胳膊把她推倒门外去：手术室不是游乐园！
持续缩小的门缝里一直有女孩子的眼睛，憎恨和怨毒。冷战闪电似的在心里掠过。这么小的女孩子，怎么会有这样的眼神？
我不做了，我要回家！
我几乎将自己的肠子都吐了出来。然后在蹲在洗手间的地上开始哭。
那么多的血。两个小时的手术。她还是死了。一尸两命---先不说她肚子里的那个，丢下的那个女孩子要怎么活呢
丢下的那个？文医生诧异的停下洗脸的动作，你认识她们？
我茫然。
那个大女儿已经死了---有人入室抢劫，女孩子被刺了十几刀，当场就断气。
幻觉？是我太累了？
想起那个女孩子怨毒的双眼，明明如此真实啊！
我坐在椅子上等人换班。
有人摇摇皇皇的在我旁边坐下来。是林医生。
你们接的那个病人是不是也死了？
也？
你们刚进去。就又有人被送上来。事儿出在医院----电梯从来没有出过故障，怎么会突然失控呢？对了，那个小伙子挺面熟的，不对，是那个围巾挺面熟的，好象见谁织过、、、、、
木木！
我尖叫。
我本来准备嫁他的。我是有点疯了。想起木木的微笑的脸和临别前的吻。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对我好的人。
为什么呢？
我看着点滴慢慢下落的样子。为什么我只是昏了过去，而不是永远不再醒？
有什么在门边一晃。是派药的同事吧，午夜十一点，有谁会来呢？
那个小小的影子移到面前的时候，我忘了反应。
是那个女孩子。红的衣服和帽子，亮晶晶的眼睛很甜的含着笑。她的脸很白，是因为衣服颜色吧？
我想也许我已经面无血色。
姐姐。她在我床前甜甜的叫。你的眼珠子真黑。给我玩吧？
我的右眼马上生疼。她有很长的指甲。
我飞快的用手扫开了她的胳膊。滚！我听见自己低叫。第一次痛恨自己的虚弱。
心里隐隐的明白一些事情，可是不愿意承认。
她退了一步。
那给我那个瓶子好不？没人陪我，好可怜的。
床前挂着点滴的架子开始剧烈的晃动。
你给我滚！我几乎哭了，那时候我忘了其实刚才我想着死也许比活着好的。她本来不过是一个身高不到我腰间的女孩子，我为什么会怕？为什么会怕？
我抖索着身子去拉她的手：你这个恶魔！木木的死跟你有关是不是？
乔！你做什么？听到文医生的尖叫。然后有人飞快的扑过来，把我按在床上。你冷静一点，人死不能复生，你就算跟着去了又有什么用？
不是我自己要死、、、、、
那你为什么拔插头？别告诉我作为护士你连这点常识都不懂！
我想她是个鬼。
文医生说我疯了。情绪不稳定，有幻觉很正常。
然后给我打了镇静剂。
我想我在做梦。
我看到木木。我们那时站在走廊上等电梯。我伸手替他裹紧了围巾。白花花的灯光在他的脸上闪烁。我看到木木暖暖的微笑，可是他的脸为什么会那么白？
我拧这眉头任着木木的脸一点点的放大。然后是点水似的吻。
那么凉的唇。
我心里一颤。
我说：木木，今天晚上别回去了，我们等天亮了一起走，好不？
木木说，咿，我不知道冬天的月亮竟然这么好。
我笑。谁有心思细看冬天的月亮？
那时我们坐在值班室的阳台上。我把两条腿吊在半空中晃要晃的，身下还有哜呀哜呀的声音。是栏杆的呻吟。
木木说，如果以后我们有了孩子，我希望她不要像你，这么大大咧咧的。你看，要像那个女孩子，好乖哦！
我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那时候我知道什么叫恐惧。
那个红衣服红帽子的小姑娘。很可爱的笑。
我尖叫。
木木，她是个魔鬼，木木，掐死她啊！
她一直对我笑。
我去拉木木的手。木木微微的笑着闪到一边去。
我看着那个女孩子，一直的向着我的方向走过来。
她穿过了我的身体。她真的穿过了我的身体。
我听到风的声音。我的身体开始怒放。有红玫瑰那样诱人的颜色和伸展。
后来我醒了。
我发现自己正缩在木木怀里。在医院楼下。很乱，那么多的声音在我后吵。
我转身，我先看到那个小姑娘。她正拉着一个少妇的手对我微笑。
姐姐。我们等你好久了。
我再转身。好多人围着一个圈子很大声的议论。
没想到这世界上真有这么痴情的人。应该是殉情吧？
不过也太傻了。怎么去跳楼呢，死相太难看了。
哎，好可惜，我还以为今年能吃到乔的喜糖呢。
木木？
木木的声音没有表情。
你死了。
我们都死了。
你不该阻止小妹妹进去的。她的妈妈本来可以活。
所以我们都要陪着她们死。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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