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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gst2170865(跋涉者) 整理人: weiniduge(2003-01-29 14:27:34), 站内信件 |
汽车在雅鲁藏布江边的一家饭店停了下来，老孔立即明白了司机的意图，他心想：“不用问，敢情要吃饭，这事儿可要跑到前头，一支烟没有递上，小伙子就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地发火，这吃饭的事儿要不主动点，没准儿就把我甩到江边上。”司机走出驾驶室，朝饭店门口走去。老孔急忙从口袋掏出钱和粮票，紧走了几步问司机：“格啦，你喜欢吃米饭还是馒头？” “随便什么都行。半斤足够了。” “好咧。”老孔来到柜台跟前，看了看黑板上的菜谱，真还不少，心里不由地犯起了嘀咕：“买点啥呢？便宜了，司机不满意；贵了，回家不好交帐。唉，真是出门事事难呢。” 司机走过来，他看到老孔在柜台跟前犹豫不决，马上就明白是咋回事儿，他冲老孔说：“本部啦（藏语：干部），我们还要赶路，别在这儿磨蹭，我这人吃饭简单得很，随便买得什么都行。” “那好，那好。”老孔当机立断。一盘木耳炒肉片，一盘黄花炒鸡蛋，一大碗排骨汤，外加一斤米饭，钱没花多少，但显得大方实惠。 吃过饭，司机的脸色变得好看多了。“饭后一支烟胜过活神仙，来、来、来，点上一支。”老孔从衣袋里又掏出那包牡丹烟，递给正在用手帕擦嘴的司机一支，自己也狠了狠心，抽出一支点上。 司机接过烟，有些歉意地笑了笑，一边点烟，一边自言自语地说：“唉，说实在的，我今天是山穷水尽了，只好……” “唉呀，不好了。要变天了。”老孔看了看窗外那布满乌云的天空，心里有些不安地说。 “这饭钱？只好让你破费了。” “瞧你说的，搭你的车，给你添麻烦，抽支烟、吃顿饭不算啥。天色不好，咱们是不是赶紧点？” “好吧。”司机喝了口水，站起身来，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桌子上的空碗，从衣袋里掏出那副破手套，随老孔走出饭店。 高原的天，小孩子的脸，说变就变。汽车刚开过雅鲁藏布江大桥，还没来得及翻那座险要的岗巴啦山，天上就纷纷扬扬地飘起了雪花。那些连绵起伏的山峰，刚才还清清楚楚地耸立在车前，现如今却不知去向了。能见度很差，除了雪就是灰白色的云雾，上坡路，司机加大了油门，不时地按着喇叭，双手自然地打着方向盘，不急也不躁。汽车如腾云驾雾，在盘山公路上，盘旋上升。 风卷着雪花，夹带着小碎冰向汽车扑了过来，把挡风玻璃打得噼啪直响。老孔心想：“这鬼天气，可真够讨厌的，早不下、晚不下，就这段路最险，它却偏和你作对。倘若越下越大，汽车受阻，半路上抛锚，我这生日可就赶不回去了。唉！我老婆还不知道急成啥样子？” 其实，老孔的担心是多余的。只过了一会儿，雪停了，云雾也渐渐地飘散，汽车犹如一只矫健的雄鹰，盘旋直上云端。 “高原十里不同天”，这话一点不假。山前缟衣素服、银波起伏，雪峰林立、犹如洁白的玉石，砌成了万刃高墙；而山后却是另一番奇特的景象。汽车开到山顶，来了个急转弯，拐过山口，突然间，一弯碧水呈现在眼前，在群峰的环抱之中，象一块偌大的湛蓝色的彩绸在飘动。 碧波荡漾，浮光跃金。水面上，一群群水鸟掠过；水边，有两座白云缭绕的冰峰，宛如披着轻纱的白玉雕成的少女，婷婷玉立，纵然你游览过千山万水，也未必见过如此壮观的景色，此时此刻，汽车内的老孔，瞪起了双眼，张大了嘴巴，简直象把这一切吞下去。 “喂，别往下看！” “什么？这么好的景色不让看。” “把眼睛闭上！”司机又吼了一句。 老孔只好怏怏不乐地把眼睛从窗外收了回来，忽然，他就觉得这车好象飞了起来，风驰电掣般地沿着险峻的盘山公路往下冲去。 “不好，这回儿一定是车闸失灵，恐怕是把老命搭上了！”老孔往窗外一瞅，简直把他吓坏了：汽车象发疯似地吞没了路面，陡峭的山崖，张着血盆大口的峡谷，从身边呼啸而过。老孔吓得紧紧地闭上眼睛，心儿一个劲地扑通扑通地跳。“唉，千不该万不该，自各儿跑到这车上找死来了。今天可是我五十岁的生日，看起来这生日和祭日一起过了。” 过了一会儿，老孔觉得车速慢了，他慢慢地睁开眼睛，发现汽车已经安全地冲下高山，象一个悠闲的旅游者，沿着湖边的公路，稳稳当当地散步。 （待续） ---- 
跋涉者——[一条行将就木的狗] 上海社区 《朝花夕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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