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信人: blueice_xu(十四)
整理人: amongstar(2003-01-28 10:19:53), 站内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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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阿南踉踉跄跄地回了屋子. 彼此都有种逃出生天的感觉. 那几日就没再打算出做活. 我想算了吧, 就这样让他回去好了, 钱也差不多够了. 和他说了, 他也听了.
出去给他买了张到贵州的火车票, 第二天启程. 那一晚我们喝了很多酒. 说了很多话.
阿南道:”武哥, 你记着一定要过来看我.”
我笑了, 道:”有机会一定过去, 等你结婚时记着叫我一声.”
”你和我不一样, 回去后好好过日子, 夹紧尾巴老老实实做人. 以前的事就不要再想了, 过去了就过去了.”
阿南笑了, 露出两排洁白的牙, “武哥, 要不, 你和我一起走?”
“我? 你就别烦我了, 我知道自已做什幺.” 我狠狠地吸了口烟, “来, 喝酒.”
迷迷糊糊中就睡了.
早上起来, 职业的习惯使得我发觉有点不对劲. 一看, 门洞开. 家里被盗了. 能搬的东西全搬走了. 连忙起来叫阿南. 两个人站在空荡荡的客厅里, 你看着我, 我看着你. 样子甚是诡异. 强盗遇到小偷, 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 我笑了, 他哭了. 他准备带回去的钱都让小偷给拿跑了. 我拍着他肩膀, 安慰他:”总会再回来的, 最多迟回去几天好了.” 宿夜的醉酒让我头痛, 忍不住又想躺在床上睡. 我安慰了会他, 许诺快点把钱给挣回来送他回家. 接着我回房睡了.
不知睡了多久, 心里总感觉有些不对的地方, 却又不知是哪里出了问题. 忽然, 脑子里一个激灵, 跳了起来, 赤脚跑到阿南的房间.
房间空了. 人不见了. 我喃喃道:”你小子别出去给我惹事, 不然要你好看.” 心里却害怕一件事, 我找了会, 没找到那把军刀. 心里暗骂自已:”真不应该把刀子送给他.”
天渐渐暗了, 他还没回来. 不安在心里加重.
那一夜, 他没回来. 一夜无眠.
第二天早上看报纸, 看到了他. 歪躺在地上, 四周都是血, 在银行门口, 抢劫时拿出了刀子, 被当扬击毙了.
“我说过的, 抢劫时不能拿刀子的, 你就是不听, 为什幺不听, 你说你还要返了家娶媳妇生孩子过日子的, 我答应过你的, 你为什幺就是不听话……
眼泪滴在纸上, 慢慢地散开, 润入了纸里
夜, 布吉街.
我站在路边, 阿南死的地方.
点了三支烟, 放在路沿. 蹲下来, 低头说:”阿南, 现在没什幺牵挂了, 回家吧. 太远小心迷路了, 来世我们做好兄弟, 多保重.”
我站起来, 我想还有一件事我是可以做的. 我要帮他实现最后的愿望.
我走了. 那三支烟, 在街沿袅袅地冒着青烟, 犹如我的游魂.
如果阿南不跟了我, 会不会就不会死?
我在奔跑中还在想这个问题. 怀里抱着刚抢来的钱. 后面的人群在追着.
我在银行门口看到那个中年妇女从里面出来, 手里提着一个塑料袋. 里面的东西用报纸包着. 很容易地就抢到手了. 为了阿南.
我在深南大道上狂奔. 后面的人越来越多.脑子一片迷乱. 我跑上了马路. 忽然似乎听到小黑的叫声, 迟疑了一下.
感觉一下子漂浮了起来, 钞票在空中飞舞, 四周一片寂静, 我看到了天的篮,动的云, 路在后退, 風, 在我身邊搖曳.
看到有人在我眼前喊叫和晃动, 我却听不见. 天暗了, 真快. 却又异常的清醒. 往事一幕幕在我眼前闪过, 似老照片. 看到了阿南, 小黑, 五爷, 小芸.看到了老妈慈祥的微笑, 在远处, 还是我八岁时记着的样子. 想叫, 却是叫不出来的. 好象听到孩时的笑声, 空远而又清晰.
很累.想睡了.
“今日下午, 在华强北发生一起抢劫事件, 疑犯在逃脱过程中碰上了辆货车, 当场死亡. 目前身份不明, 警方正在调查之中. 今天的新闻就到这里, 谢谢收看.” 女主持人收拾了文件. 问旁边的人:”已经剎车了, 他怎幺反而停下来了, 真是奇怪.” 摇摇头, 笑了.
窗外, 夜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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