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信人: nicole_kim()
整理人: dl(2000-03-25 18:30:33), 站内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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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东东一直想写,却无从下笔,最近觉得散文随笔写的多了,连思路一概都变 得杂乱无章,受不了!二月河是我近年来唯一追着读的作家,我记得一句话:无 论多么畅销的书,一年之内绝对不要去读它。基本上是信守了,所以在这样一个 信息爆炸动辄落伍的年代,我坚决不去读《上海宝贝》,不去读《糖》,我宁愿 自己落伍,无人附合自己的声音,生活在闹市如同生活在空山中,坐拥此山,虽 南面王而不易也。但是二月河不一样,尽管他也有敞开来收不住的时候,尽管他 亦有注重细枝末节的小家子气,尽管他也有前后出入脱节落字的瑕疵,他的帝王 系列小说仍有他的气魄与威势,以小说家言看历史,未必不是件快事。(奈何黄 金书屋居然将这成套的系列放在了人物传记里,简直是胡整!)
在乾隆中谈曹雪芹就不得不提到傅恒,甚至连曹雪芹的出场都是由傅恒介绍,傅 恒是傅鼐的孙儿,行六,人称傅六爷。他的同胞姐姐是乾隆的第一任皇后,他的 正福晋棠儿是乾隆的情人,他的儿子福康安实际上是乾隆的私生子,他自己文武 全才,直入军机首辅,他们一家在整部乾隆中占了相当大的篇幅;傅鼐是曹寅的 外甥,借着曹雪芹的口说“我和六爷情份近,又是远亲……”,又说“傅鼐是令 尊的姑父……”(见第十二回《旧宗亲慕名投门墙 真文豪巧造“无材汤”》) ,情份近是指意气相投吧?远亲?我觉得这亲戚关系近得紧呢,算来傅恒与曹雪 芹二人也是表兄弟关系吧。我是在《红楼梦评论选》中找到这一点论据的,不过 最终也没有说明白。
曹雪芹在第一卷《风华初露》第七回《杨太保奉诏主东宫 傅六爷风雅会名士》 中登场,正因风雅会名士一句,由动了名利心的钱度(乾隆时的理财名臣)起头 儿,引出纪昀(纪晓岚),庄友恭(此人是乾隆元年恩科的状元)、阿桂(满人 ,乾隆时文武全才的军机大臣),这诸多名人此时身份全是举人白身,等待一举 成名天下知的身份。此外还有一个不得不提,那就是何是之,此人是脂砚斋?亦 是在十二回中有这样一句话“脂砚斋就是是之先生”。二月河举出这么一个人来 ,立时站明了自己的观点,那就是第一脂砚斋并非曹雪芹的亲朋故旧,第二亦非 什么闺阁中人,不过好象理由不足,何是之这人在全书中也无甚出彩处。
这五个人考前不温书,不会文,跑出去吃酒对酒令,对着对着楼下上来三个人, 当前最显眼的是傅恒(照书中所写,是个非常清爽干净英气逼人的美男子),然 后是勒敏(此人亦是个状元)、曹雪芹,傅恒介绍说是“先头江宁织造曹楝亭老 先生的孙公子”,看来二月河亦随大流认可曹雪芹是曹寅的孙子。再看一段描写 。
“众人仔细打量这三个人,傅恒华贵沉稳,儒雅倜傥;勒敏英气逼人,却衣 衫不整;只这曹雪芹另具一格,穿一件月白府绸夹袍,已经磨得布纹疏稀,洗得 干干净净纤尘不染。足下一双半旧千层底布鞋,雪白的袜子上还补了个补丁。广 颚方面,一双不大的眼珠黑漆漆的,仿佛始终带着微笑,只是在盯着人看时,才 带出一丝深沉的忧郁,偶一转盼间,又似乎在傲视周围的一切,他的气质立刻吸 引了所有的人。”
“广颚方面”是这里面唯一涉及到曹雪芹的相貌的,后面又借敦诚的眼说“他身 材魁梧,四方脸儿卧蚕眉、肤色黝黑,一头黑发总成一条又粗又长的辫子耷拉在 灰士林布棉袍后边”,又借着敦诚的嘴说:
“敦诚嬉笑道:‘我是个红迷,最爱的是贾宝玉、林黛玉,我就照二玉的形象儿 想曹先生,一定比林黛玉爽气,如宝玉般清秀又不带女人味儿,一定是个满身书 卷气的美男子,再没想到会像个将军,黑塔般魁伟!’”
看样子二月河亦偷了个懒儿,借了别人的识见——曹雪芹面广、微黑、身胖—— 来充实自己的文章。亦不敢于此多做文章,只说其气质胜人,连傅恒都说“有你 就显不出我来了”。甚至连岁数都不敢明确写出来,傅恒初出场时只是个十五六 岁的少年,总不应该比他还小吧,他后面又说曹雪芹是乾隆癸未年新年除夕之交 去世的,也没提岁数。写小说就有这个好处,不好提的地方,可以忽略不计,真 苦了那些曹学的研究者。
接下来是曹雪芹风华初露(此头一卷名为此,恐怕还是指乾隆),在唱散曲时公 然唱出了《红楼梦》十二曲里的《虚花悟》,亦即写惜春的那一段,“将那三春 看破,桃红柳绿待如何?……”此曲一出,满座寂然,何是之(脂砚斋)开口说 “风抛柳絮,水送浮萍,实非人间气象!”是否由此开始一曲倾心?以至于科场 磋跌?不得而知,知道的是曹雪芹这时已经有了《红楼梦》的一些文字了。
再接下来傅恒临时有要事走开前对曹雪芹说了以下几句话:
“傅恒笑着站起身来,拉着曹雪芹的手道:“雪芹,路上已经说了,不想应试就 算了。到我府里去,给你荐个塾馆,或到国子监的宗学教读都成。我确实忙,你 不要推辞,不要让我再一趟一趟跑了,好么?”说罢径直去了。”
也没什么别的意思,就是曹雪芹已无心仕途,至于傅恒为什么要出面来找他,还 要给他荐馆,也恐怕是因为一个在台上,一个在台下吧。我想和年龄没多大关系 。
然后是第十二章《曹雪芹喜得知音女 刘统勋宣旨狱神庙》,这一大段我曾在逸 梦里贴过,在此不赘述了,这里所提到的知音女芳卿照后来的说法就是曹雪芹身 后那位飘零的“新妇”,是傅恒送给曹雪芹的,不是史湘云身份的公侯小姐!也 不是什么孀妇。另就是此时确已得知曹雪芹在写《红楼梦》(是乾隆元年恩科前 后的事),而且从文中来看,绝不止写了一天两天了,都已经以“章”来论了。
“上回你来说,正在写《红楼梦》。”傅恒笑道:“如今写得怎么样了!把稿本 送过来,我要先睹为快。”曹雪芹沉吟了一下,笑道:“六爷有命,沾怎么敢违 拗?不过现在这书离写成还早呢。怡亲王那边要过去了,写一章拿去抄一章,再 送回原稿。六爷要看,只好叫芳卿过去给您抄来。……”
怡王府的版本就是最早的王府本吧。依稀记的是,版本学是我最懒得去读的地方 ,一向自认为记性好,可以翻书的地方也不去查查,就那么蒙事儿。
第二十章《屠户女督课落榜人 曹雪芹击盂讥世事》里伴着曹雪芹出场的共有何 是之、阿桂、勒敏、钱度等人,但此时境遇已是不同,何是之落第,勒敏落第后 寄居屠户家力求东山再起,钱度虽也落第却凭吏事另邀皇恩,阿桂中第后分发到 外地当知府因平定狱乱而展露头角前程无量,而曹雪芹此时寄居民间,以著红楼 糊风筝为事(关于曹雪芹糊风筝一事,早有传说。相传北京最出名的风筝沙燕儿 就是曹雪芹手创的),钱度阿桂勒敏三人无一不心怀上进,很难免地在话语中就 露出这些个意思来,曹何二人却如此作答:
“曹雪芹见阿桂也蹑嚅欲言,笑道:‘你们的心怕不是好的?勒敏更比出圣贤, 我是断不敢当。天罚我降生人间就为吃苦的。官我是作不了,也不屑作。天若怜 我能成全我写出一部奇书,余愿足矣!”何是之道:“我是追随雪芹定了。他写 一章,我看一章,抄一章,批一章。这一部《红楼梦》如不能千秋万代传下去, 请诸兄抉了我眸子!……’”
若何是之真是脂砚斋,这一段话也说得不枉了。不过脂批中有许多忆及当年的事 ,照现在何是之先生的身份怕是写不出来,若说是曹公自己笔墨,还差不多。这 可说不清了。
曹雪芹击盂讥世事唱的是“好一似食尽鸟投林,落了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净”这一 段,完了说的一段话有些意思。
“雪芹似咏似叹唱完,见众人都听痴了,遂笑道:‘这一场宦途穷通议论,坏了 清兴!只想是朋友,也就忘了形骸。我是亲历的、亲见的过来人,只是想写,并 没有人迫我。记得我们在高晋酒家曾有一聚,今日又遇到一处,各人情势已经有 了变化,这才一年的光阴。你们瞧着将来,要真的大家再聚一处,不定还有什么 巨变呢!’”
“我是亲历的、亲见的过来人,只是想写,并没有人迫我”这一句话可以说是不 错,我一向很推祟胡适认为红楼是一部自然主义的巨著的看法,尽管我可能更喜 欢看索隐派的东东,曹雪芹不是怀着怀才不遇(指的是那种货与帝王家的才)、 抄家流放的愤恨来写这一本书的,亦不曾想在其中影射些什么,但因为其家境、 处境,写来写去,言由心声,不可能完全不牵涉到一枝半点,但“披阅十载,增 删五次”之语,相信绝不只完全为了躲避文字狱的法网,而是要为了写这一部足 以流传千秋万代的千古奇书。因为如要那样(包括象后来程高本中改的那些细微 之处,徒惹其厌罢了),不如不写,一把火俱以焚之。
在同一章里还提到了曹雪芹要重返金陵去做清客,
“‘……前次继善公进京约我去当个清客,只芳卿已经有了身孕一时离不得。其 实清客也没有什么丢人的,等她产了,我真要回金陵故地重游呢!”他自失地一 笑,问道:“清客——你们知道是怎么回事么?我家当初养着十几个,都是斗方 名士。如今我也要去当别人清客了!”
继善公即是尹继善,也是当时的名臣,历任两江总督,人称江南王。吏事政事无 所不通,但仍是敦敦儒雅的文人,乾隆把他放在江南是为了羁縻江南文人的,曹 雪芹若有重返金陵当清客的真事,说与此人无关,略熟悉些清史的人都不会相信 。况且在文后也提到了这一处。
在第四十四章《尹继善泛舟歌侑酒 刘啸林闲赋讥时文》中就讲到了,回目中所 提到的刘啸林即是畸笏翁,原是康熙五十一年的探花,早年在曹寅府中当过西席 。在泛歌侑酒中与会者有曹雪芹、勒敏(此时正要入京应试,且一举得中头名状 元)、何是之、刘啸林、孙嘉淦(雍正、乾隆两朝的名臣,以刚正不阿闻名)。 此时孙嘉淦除了尹继善之外,统统都是第一次会面,但亦闻《红楼梦》之名。
“孙嘉淦笑问曹雪芹:’雪芹先生的《红楼梦》,是诗,是词,还是曲?只听怡 王爷说过,当时事忙,也没及详问。给我们饱饱耳福如何?”曹雪芹在座中欠身 答道:“《红楼梦》是稗官小说,非诗、非词、非曲。”
“该说全有嘛,”见孙嘉淦面带失望之色,尹继善笑道:“虽是稗官小说, 诗好、词佳、曲美。”说罢,两手一拍,说道:“奏乐,唱《红楼梦》里的曲子 !”旁边散坐的歌伎们立刻调弦弄管,须臾歌声婉约而起,孙嘉淦倾耳听时,却 是:
他是个绝岸幽谷兰,他是个惊鸿夕照霞,他是个广陵春水拂风柳,他是个粱 园台榭花……谢造化,排定了数遇着了他,原是那,三生石畔的旧冤家。只为爱 他,怕惊动他,不敢想他,偏偏儿是忘不了他。梦魂中每常相携共天涯……更漏 五鼓残月斜,这别愁离绪,恰便似涌不完的寒泉,流不尽的漕溪,汤汤回旋直下 ……
孙嘉淦自幼与母家表妹也有一段情思缠绵。因他长得丑,几次提亲未成。好 容易有点眉目,后来他家遭惨变,二人只好劳燕分飞(这一段后文中有提,孙父 为人所杀,孙嘉淦探得仇人后一夜之间狂走三百余里手刃仇人,乾隆知道这事, 不予追究,不过好象大清律中说了孝子为父为母报仇不触刑律的,搞不懂)。听 着这哀怨悠长,幽绪莫遣的歌声,他陡地想起,心里一阵刺疼,泪水竟夺眶而出 。又听了几首,孙嘉淦忍不住问道:“这都是《红楼梦)里的?可否——”
曹雪芹知他想索书,含笑说道:“这些曲子是《风月宝鉴》里的。《红楼梦 》尚未成书,还要删改。我是个浊物,不敏捷,所以写得很慢,此所谓志大而才 疏。虽有心写一部奇书留世,还不知造化许不许呢!”他来南京有尹继善多方照 应,衣食倒是无忧。只这地方勾起他幼时痛楚的回忆,总归不能心神舒泰,很想 和勒敏同道回北京,却又难拂尹继善殷勤相待的情份。心里总有一份苦楚。见孙 嘉淦伤感,深觉知己,毕竟交浅不能言深。……”
这里面只两个意思要说明,一是《红楼梦》已经从著书人、抄书人之间开始向外 流传,二一个即是《风月宝鉴》与《红楼梦》不是一本书,吓,这支曲子是从哪 儿来的?这个观点又是从哪儿来的?倒想问问了。这一章完了后第一卷里就没有 曹雪芹的故事了。
第二卷《夕照空山》里到第十二章《旧宗亲慕名投门墙 真文豪巧造“无材汤” 》方才出场,但第十一章里到最后芳卿有露面,最重要的是她此番到傅恒家为福 康安送满月礼儿遇到了敦诚敦敏二人,才由此带出了下一章的故事,所以也不可 不提,照傅恒的说法,敦诚敦敏二人是:
“这是正宗儿的两位金枝玉叶,大祖跟前英亲王的五世嫡孙,着黄带子的宗室阿 哥!如今都在宗学里读书,一有空就跑怡亲王府,再不然就是我这里,寻觅雪芹 的书稿诗词。是雪芹的‘忠实走狗’啦!”
傅恒与敦诚敦敏二人是同在内务府当差时的朋友,彼此间极熟悉的。说要是如此 曹雪芹与这两位相识的缘起,似也讲得通。
另外此处也讲了芳卿是抱了一个孩子,家里放着一个才出了月子的孩子上傅府去 的,头一个也是她所生,这一点亦与某些人的“新妇”理论相悖。
两兄弟随芳卿一同到西山槐树屯去拜访曹雪芹,此时曹雪芹的炕上堆着的不是风 筝而是画儿了,可能是年关下,求年画的人多,曹雪芹改了业务了?两兄弟过来 的目的很明确,就是为了要结交这位千古奇人。巧且巧极,已中了状元的勒敏和 在外带兵的阿桂,还有何是之和刘啸林先后脚的,纷至沓来。当时我看到这里, 已经料到作者如此安排的用心,他是要将这文中众多个性不同、境遇不同的人物 放在这几间小小茅屋内,与那鼎衣玉食,红墙黄瓦的高墙之内的故事一争高下, 恐怕也是和二月河从红楼起家,却由帝王小说出名这有意插花花不发,无心栽柳 柳成荫的心地是分不开的吧。
前些日子知秋写了一篇随笔,谈《红楼梦》不是“没落文学”,读了后始终心里 想说的一句话是,不是“没落文学”,写的却是“末世”的事,纵观康熙、雍正 、乾隆三朝,一个是励精图治,一个是殚心竭虑,再一个也是“十全武功,不遑 多让”,但仍眼见着大清的气数一天天消沉下去。
在这一章中有这么一大段话:
“……自秦汉以来,这种君臣际会风云,匡国扶民,善始全忠的,愈来愈少,风 气也愈来愈下。”刘啸林拈须沉吟,仿佛不胜感慨。“齐威王屈尊趋士,士可以 傲君王的,现在没有。晋文公受先轸唾面之辱,奖其忠勇而不计其小过,现在没 有。绛侯周勃入汉为威武侯,又为丞相,秉国三十四年,一遭谗言为阶下囚,连 奏章都递不上去,要走狱卒的门路。郭汾阳平过安史之乱,那是多大的功业?可 每接诏书,都吓得胆战心惊。——说这些太远,就本朝来讲,名相如索额图、明 珠、熊赐履、高士奇,名将如鳌拜、图海、周培公、年羹尧等,都曾在明君麾下 建过功立过业,但一个个都倒了。有的死,有的罢,有的流放,家败人散星云凋 零。这不是皇上不英明,也不是他们不能干,不忠诚,我看这是气数。人活在这 个‘气数’里头,再精明,再聪颖,再忠心耿耿,但逃不脱这‘气数’的摆布, 小气数还归了大气数管。雪芹先生《石头记》里,咏贾探春的词说‘才自清明志 自高,生于未世运偏消’,实在是勘透人情洞穿世事之言!”他顿了一下,又道 :“这是凡人永远弄不清的道理,方才说到雪芹才高贫寒,说到照应,那其实是 ‘炎凉’两个字,人未必都炎凉,但大家都在翻筋斗,有点得一日过一日;能自 乐,且自乐,顾不得‘与人共乐’也是有的;曹家当年多么富有、显赫尊贵,一 个亏空被抄了家,死的、逃的、囚的、禁的、流放的、遁入空门的、与人为奴的 ,不都是命运使然么!再说敦家二位兄弟,令先祖英亲王,那是何等的英雄!败 下来也就败了——你们不要难过,气数就这样,在朝的,在座的,我们往后看, 这种傀儡戏还是要演下去。这也不是‘势利’两个字能说得清的,如果人人势利 眼,你是状元,我当过探花,他是将军,砚斋是失意书生,还有两位金枝玉叶, 怎么会都聚在这个风雪破屋里来?”
说的就是“气数”,其实未必没有隐台词,照探春那说法就是“先不要等别人来 抄家,自己家里先抄起来!……”,这一群人包括曹雪芹自己,未必没有腹诽当 时的时政的,无奈何,一个末世,以“盛极而衰”的言语调子,既蒙了自己的眼 ,又堵住了别人的嘴。一切都是个“不可说”,即连那假村语言也要涂涂改改, 删删补补。
这一章中有敦诚那首著名的诗《寄怀曹雪芹》:
“少陵昔赠曹将军,曾日魏武之子孙。
君又无乃将军后,于今环堵蓬蒿屯。
扬州旧梦久已觉,目著临邛犊鼻裈!
劝君莫弹食客铗,劝君莫叩富儿门。
残杯冷炙有德色,不如著书黄叶村!”
是在酒后一时脱略形骸,吟将出来的。按字意嵌到此处到也恰当,按题目则不通 。奈何通读全文,不知《佩刀质酒歌》被作者置于何地,或许是无处安插,就此 忘了。
另又提到怡王府的事,“我原在白家疃住过,离城也近,勒敏知道的。弘皙王爷 坏事,内务府的人一日三扰,问我知道怡亲王的什么事,……”,照这样子下去 ,这部抄本命运不妙。还兼带着说到曹雪芹曾住在白家幢的事儿。
第二十九章 《缴贡物棠儿入宫阙 探雪芹敦氏逢故人》说的是敦诚敦敏兄弟俩 个、何是之、刘啸林在曹雪芹
白家幢的家里聚会,把林四娘的那段说成是刘啸林提供的素材了。想法新奇。小 说家笔法。
第三十七章 《妄调情高国舅无趣 闹学塾曹雪芹辞差》又是一群同好在曹雪芹 家里聚会,阿桂、刘啸林、何是之、张宜泉(这倒是第一次出来哦)、敦诚、敦 敏,给林四娘那段佳话起名为“姽婳将军词”,又谈到了曹雪芹对另一大才子纪 晓岚的看法,
“……纪晓岚这人并不爱《聊斋》、《红楼》这些稗官艳情的书。他有他的一套 ,什么都来真的,要写得煞有其事,引经据典才能入他的法眼。别看纪公恢谐风 趣,他可不是前朝高士奇一流人物,那是个老阅风尘世故、深谙人情天理的经纶 大臣。我也不要沾惹这样的贵人。”
高晋酒家一别,就成两番天地了。
接下来讲的是曹雪芹在宗学内教习,从画画讲起,说到画石,一个小学生在此插 嘴:
“先生,你读过《红楼梦》没有?那上头有块女娲补天石,还有青梗峰也是石头 !阿玛说,没人能画好这两块石头,你能不能给我们画个范样?”
学生们顿时一齐鼓掌,纷纷叫道:“请先生示范!”
“是永琼七哥儿啊!”曹雪芹微笑道,“你看过《红楼梦》?”永琼是愉恪 郡王允耦的孙子,已经袭了车骑将军爵位,愉恪郡王没有在朝办差,除了从幸随 驾,不出王府一步,最是循规蹈距的王爷,居然连孙子都知道了《红楼梦》,曹 雪芹一则心慰,一则又颇不安,遂笑道:“我也没见过这部书,这就难办了。” 小永琼道:“如今谁家没有本《石头记》?先生没听说,士大夫家无《红楼梦》 ,降品一级?”学生们又起哄,吵叫:“先生哄我们,请先生画!”
正闹得不堪,隔壁一间南塾屋也是因为《红楼梦》而来了一场“闹学堂”,
“事情是从怡亲王世孙永琅引起的。他从家中偷了王府《石头记》抄本,上课时 两手插在桌下偷看,恂郡王允禵的二儿子弘春瞧见,又央求着借过来看,永琅心 软就借了。弘春还没看完,贝子弘景又借,却又被懿亲王的世孙永珹硬借了去。 永珹父祖虽然势力平常,但他本人却是当今天子乾隆的亲生第四子。因懿王无后 ,过门兼祧的,弘暻、弘春都是在雍正手里犯过被黜的宗亲近枝,如何敢违拗这 位天子骨肉?只好借了,待归还时,永琅一翻书,少了两页,追问时三人互相推 诿。弘暻、弘春两个“叔叔”惹不起两个侄子,在下头互相埋怨,
已经私下打了一仗,弘春吃了亏,乘着葛效信教字儿不备,一砚台飞向弘暻,却 砸翻了永珹的茶碗,永珹料是永琅支使人报撕书之恨,当堂起身指着骂:‘我日 你奶奶,敢暗算我!’永琅也是世宗过祧怡王来的孙子,从小骄纵惯了,回口就 说:‘我看你不是人,撕我的书,还日我奶奶。我奶奶就是你奶奶,你乱伦!打 他个乱伦的种!’……于是一堂书法课顿时打成一团。”
怡王府的抄本凭白无故就这么丢了两页未必不可,下面接着写道因为同仁不睦, 曹雪芹辞差回白家幢糊风筝。
不久,北京城流行天花,乾隆的嫡子也未能逃过,在第四十章《乾隆帝丧子慰中 宫 曹雪芹泪尽归离恨》中曹雪芹两个儿子无一幸免,此时曹雪芹已搬到通州, 年二十九刘啸林赶来看他,还说什么“过了元宵节,我约上畸笏翁他们一道儿来 看你。”乱套了!二月河的东西好象也不带校对似的,前头还说刘啸林是畸笏叟 。红狐写个东东还动不动来个修正版哩。
接着又说:“我抄的那一本留在了南京。永茂书店贾老板很看重这书,叫我连批 语都誊了上去,说要精精致致印出来,爷能扬名,他也能挣一笔。不过,现在到 处都在收书,几个省的巡抚都出告示,小说稗官一般局子都不敢印,印这么大的 书,又要好,得三千串制钱,一时也筹不起来,所以要稍待一下。你一点不用犯 急,等你病好,我准叫你看一部齐齐整整的样书!”
吓,有全本的???但终究一切成梦,曹雪芹连这个除夕都没有熬过去。尽管他 当时已经成名,无论是抄书的王府贵戚,还是酒楼舞榭,皇宫内院,仍不免泪尽 而逝。
附:芳卿的下落在第三卷《日落长河》第十八章《追往事故交访遗书 感炎凉邂 逅车笠逢》和第十九章《遇旧情勒敏伤隐怀 抚遗孀莽将掷千金》中有提到。全 是小说家言了,亦没有对遗书做个交待,姑妄看之吧。
《乾隆皇帝》中与曹雪芹相关的章节:
第一卷:风华初露
第七章 《杨太保奉诏主东宫 傅六爷风雅会名士》
第八章 《行酒令曹雪芹展才 念旧情乾隆帝夜访》
第十二章 《曹雪芹喜得知音女 刘统勋宣旨狱神庙》
第二十章 《屠户女督课落榜人 曹雪芹击盂讥世事》
第四十四章 《尹继善泛舟歌侑酒 刘啸林闲赋讥时文》
第二卷:夕照空山
第十一章 《贤惠皇后因病得喜 风流天子为国断情》
第十二章 《旧宗亲慕名投门墙 真文豪巧造“无材汤”》
第二十九章 《缴贡物棠儿入宫阙 探雪芹敦氏逢故人》
第三十七章 《妄调情高国舅无趣 闹学塾曹雪芹辞差》
第四十章 《乾隆帝丧子慰中宫 曹雪芹泪尽归离恨》
-- 沧海月明珠有泪
蓝田日暖玉生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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