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信人: nicole_kim()
整理人: dl(2000-02-25 22:39:25), 站内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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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是初读红楼时年岁尚小，理解不进去，所以对红楼中人的第一印象都是淡淡
的，从没有将自己代进去读，不以物喜，不以己悲，我关注的是整个的故事和背
景，没有什么特别喜好的人，对袭人也是这样的，
第一次读到红楼的相关评论是看王昆仑的＜红楼梦人物谱＞（王老先生是在电视
连续剧＜红楼梦＞拍摄期间去世的，同个时期应该还有另外两位红学家），幸好
当时的我已有了一定的理解能力，我始终觉得他老先生写得太过草率，太自以为
是，太以及推人，他的那篇文中对宝钗对袭人都殊不客气，当时心里就想：
“这也太过了。”
红楼中从没有这样的刻意之分，黑与白的对比，光与暗的挑战，曹公可以拿宝钗
的随和宽厚与黛玉的目无下尘对比，可以拿湘云的爽朗豪放与黛玉的小性儿对比
，但同时也给了黛玉一派风流婉转的风韵，两者相较，谁擅胜场？曹公自己没有
说，只留给后人争去吧，他留下的也只就这么一部书，后人反复揣摩他的本意已
至走火入魔的份儿上，据说当时乾隆年间茶馆里就有为是袭人好还是晴雯好而摔
了茶壶扭打到大街上的，现在悼红轩里又是刺刀森森，板砖块块，其实话说回来
，还不就是在开办一个什么辩论会，非要分出个正方反方来一争高下？哪怕你平
时不是这么想，这次为了驳倒对方的论点，挣粗了脖子也要睁着眼说反话（本来
应该是瞎话，我心想还没到那个地步吧）？搁不着吧，若大一个红楼，可资谈论
的地方和主题多的是，何必非要在某些个弱女子身上转来转去的呢.
记得批评袭人最有利的论据就是当宝玉质问他为什么我们之间的玩笑话儿都让太
太知道了，袭人“心中一动”，有人称之为“作贼心虚”，我想这也是保袭人派
心中的一个练门吧，一般不敢在这上面刻意停留的，生怕被那一方揪住了小辫子
，在我看来，有什么不能说，
第一，作贼未必心虚，如果是袭人打的小报告，那和上次宝玉挨打后袭人向王夫
人进谏的行为是一样的，所不同的是，那次是告少爷小姐的状，不敢那么明目张
胆，得委婉着说，而这次是告底下人的状，一有成功的先例，二有王夫人的撑腰
，三他再怎么着也越不过我的次位去，我管你们理所应当。袭人那种一个心眼子
的人，肯定不认为自己办的是什么坏事，她就不认为自己是“作贼”，顶多是觉
得有点伤了众姐妹之间的感情，加上王夫人这雷厉风行的办下来，有点物伤其类
罢了，所以才会“心中一动”。
第二，心虚者未必是贼，这就象孤鸿还是寒星文中所说的告密者另有其人了，比
方说赵姨娘，比方说李嬷嬷，比方说怡红院那些老妈子，袭人是整个怡红院下人
中的头领，或者不如说连宝玉他都拿下了，出了这等事，连宝玉的丫头之间所说
的玩笑话都传到太太那里去，而袭人竟不知道，你说她惊不惊讶？心中动不动？
是奇怪太太如此信任自己把宝玉全权交付给自己之际，仍不放心，要找人来偷听
壁角？还是哀叹诸姐妹为何如此不检点，这种玩笑话也能放出去让太太知道，间
接也等于让太太知道自己失职，白白辜负了太太把宝玉交给自己的一片心？
再比方说宝玉说晴雯被逐“就好比把一盆新抽出箭来的兰花送到猪圈里去一样“
，”这阶下好好的一株海棠花，竟无故死了半边，我就知有异事，果然应在他身
上”，当下袭人听了又笑起来说：“真真的这话越发说上我的气来了.那晴雯是个
什么东西,就费这样心思,比出这些正经人来!还有一说,他纵好,也灭不过我的次序
去.便是这海棠, 也该先来比我,也还轮不到他.想是我要死了."有人比之为冷酷无
情，心想待情敌一去，嘴脸都不一般了，又拿黛玉死后宝钗直接把黛玉死讯告诉
半糊涂的宝玉之事相比，先不用说前者，这后一件事是高鄂写的，也能当真？我
是不信的，高鄂通篇处处仿前八十回，处处仿得不伦不类，此一处可算是经典。
话不是不可以这么说这位“花姑娘”，在晴雯重病之际没有同情心，说“她是个
什么东西”，但她大家也可以往前看宝玉所比的那些人。“你们那里知道,不但草
木,凡天下之物,皆是有情有理的,也和人一样,得了知己,便极有灵验的.若用大题
目比, 就有孔子庙前之桧,坟前之蓍,诸葛祠前之柏,岳武穆坟前之松.这都是堂堂
正大随人之正气.千古不磨之物.世乱则萎,世治则荣,几千百年了,枯而复生者几次
.这岂不是兆应?小题目比,就有杨太真沉香亭之木芍药,端正楼之相思树,王昭君冢
上之草, 岂不也有灵验.所以这海棠亦应其人欲亡,故先就死了半边."袭人奴性很
重，自认为是奴才，那晴雯也和她一样，“梅香拜把子－－都是奴儿罢咧”，不
要说是去比晴雯，就是比她自己，她第一个念头不是别的，那就是承担不起，别
折了我的寿，所以宝玉一拿晴雯去比那海棠花儿，她的念头也是如此，一晴雯是
奴才，比不得这些正经人，要比，她也承担不起，等于折她的寿，接着往下说“
他纵好，也越不过我的次序去”等话一可见袭人很注重这些次序排位，拿冷酷无
情说此时的她未尝不可，但为什么不可以她故意拿这话岔开来分宝玉的心，免得
在这问题上再纠缠下去，为个晴雯伤怀不已，不管是奴才也罢，如果说此时袭人
已将自己认做了半个主子的话，是有点够冷酷的，是情敌也罢，死了省心，那就
更冷酷了，但如果想到袭人心里向来只有一个宝玉的话，这么想这么说就是她的
本心了，你还能指望她怎么着！
嘿嘿，要照这么想来，一百个人有一百个人的想法，一百个人有一百个自己心目
中的红楼十二钗。所以我很少跟别人说我喜欢其中的谁谁谁，也的确是没有一个
绝对的依据，因为我凭我自己，我看袭人的方式都可以从这面想来又从那面想，
更管不着别人怎么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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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海月明珠有泪
蓝田日暖玉生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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