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信人: cancerlt(迷幻列车)
整理人: burnwall(2003-01-06 21:39:15), 站内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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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次意识到味蕾是有记忆的，是在今天早上，也就是2001年12月24日的6：00分，在撑开今天第一眼的30秒后，我发觉嘴里微微薰出一股哈根达斯的味道，确切来说，开始时，我并不确认是哈根达斯，而仅仅以为是某种雪糕冰淇淋，甜甜的、淡淡的、软软的、细腻柔滑，一种久违的感觉。我想是味蕾为了加强我的认知和感知，或是说味蕾的记忆力出奇的清晰，它加上了另一种熟悉得不容思考的味道，那是2000年12月24日23时59分50秒至2000年12月25日0时0分15秒的哈根达斯专卖店，她突如其来给我的一个深吻留下的味道。我清晰记得，当时我给幸福重重地愣棒了一下，因为那25秒，我相信我们真的会天长地久。也因为那25秒，我的感伤会天长地久。
平安夜——感觉之夜。除去感觉，生活一切将平庸乏味。
哈根达斯一直在说：“爱她就请她吃哈根达斯”，那一年那一天她说“我们去吃哈根达斯吧”，如今我看——物是人非！冷风没打招呼就急急灌进了屋里，灌进被窝、灌进身体、灌进思维，剥离眼里黯然的顾盼、摇动那锈迹斑斑的所谓甜蜜。
找出唯一的一张Billie Holiday，喂进唱机，那些将十二音律发挥得极致自由的Jazz在漆黑的晨暮中安静地跳跃着。只喝了一口啤酒，就洗去了味蕾上隐隐作孽夹着甜吻味的哈根达斯，苦涩苦涩的啤酒迅速占领了我的味蕾，冲进血液，向大脑进发，最好洗尽我大脑里的所有记忆吧。
来自40年代的Billie Holiday没有对我Say Hello，她自顾自地用她独有透亮的嗓音安抚着一屋过早被打破的黑暗。我仿佛潜入了芝加哥、新澳尔良或是其他什么地方的爵士酒吧，酒吧里热闹如常，空气有些潮湿，我只是众多酒客中的一个，我拍干净靴子上的泥土，然后点燃一支烟，选择吧台边的角落里坐下，灰淡的光影轻轻地打在身上，我喜欢这里的威士忌和Holiday。此时Holiday在台上充满自信和抚媚，她用每一句歌声调动台下的情绪，她飞了个媚眼、她佯装放荡的贵妇举起手指指向我，噢，原来她看见了我，我刚想向她微笑，她却回过头冲着她的乐队欢笑，露出厚唇里洁白的牙齿。我知道，我看见了一只Jazz of Angle。
高兴时她会想“Embraceable you”，伤心时她会独自紧抱双臂告诉“Billie’s Blues”，爱人走了，她喝着不加冰的威士忌，眼睛不露泪地低吟着“Lover Come back to me”，没有哀求没有怨恨，只是轻叹快乐时光的消逝。我抬抬头望着她的眼睛，发现她目光落处并没有明确的方向，那是一对忧伤而坚忍的眼睛，她笑着、忧伤着、漫舞着、Jazz着，我明白她是属于Jazz的，我好象窥见了她内心的秘密，这个时候，她不需要酒，不需要泪，不需要大麻，不需要那些伤害她的男人，这个时候，她有Jazz就已足够。“As Time Goes By”当一切无可避免的如时间一般流失无痕时，我轻轻地和唱着遥远的Holiday。
唱片停了，Holiday不言一语地离开，我还在小口地呷着啤酒，其实并没有认真地与Holiday交谈，我只是喜欢她这么歌唱着，唱着她的心情、唱着她的情绪、唱着那些握不紧的时光。窗外开始传来一些人迹声，我关上灯，橘黄的房间又重新跌入漆黑，我不知道味蕾会不会记住这个早晨的味道，我只想在阳光抵达屋外前再做一个梦。
今夜，平安夜，她有她的Sweet Holiday，还好，我还有我的Billie Holiday，我们的哈根达斯？！一场味蕾的记忆。
“When you are smiling，the whole world smilles with you”
——Billie Holida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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