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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wwwww68(Del) 整理人: clarafire(2003-01-05 18:51:27), 站内信件 |
| 都市的迷茫（二）
发信人: wwwww68(ctrl+alt+del) 整理人: wwwww68(2001-12-05 02:12:57), 站内信件 既然我的脚没毛病，又找到了一条合适的路，那么剩下的事情就是我去走了。 我渐渐地知道∶对一个散步者来说，城市里最好的路就是使你走在上面不觉得那是路的路。你在行走，你不感到妨碍，脚下没有多少坎坷不平的地方，对面没有老是需要避让的行人和车辆，也不要老是拐弯，那么这就是一条好路了，你可以大步流星地走着。 而乡村呢？乡村的好路是使自己与周围的一切贴近的路，城市的好路则是一条使你与周围的一切疏远的路。你根本就忘掉了路，你走着，对周围的景物熟视无睹，身上渐渐发热，把外面的衣服扣子解开，最后索性脱下来，是毛衣就扎到腰上，是毛背心就卷到手里，不过后来一出去就穿得少了。 走着，经常是无意识却有规律地摆动着双臂，偶尔打破这规律，把两手交叉，背到脑后；或者使劲而又缓慢地把两臂尽量向后伸展，做着扩胸的动作；再不就是把伸直的两臂同样使劲而缓慢地举过头顶，然后慢慢地在空中由后向前划出两个椭圆。肌肉和骨节都感到一种绷紧的松弛--一种愉快的疲乏，这时你脚下仍然在不停地走动，心里却闪过这样的念头--所有的气功，三教九流，五门六派的气功都是起源于伸懒腰的动作，人们开始在无意的伸懒腰中感到舒适和愉快，然后就有意地去伸懒腰了。比方说，太极拳就是一种高度发达的伸懒腰的艺术，当然，这种渊源关系需要做仔细的考证。 随便走着，可以前后左右地扭扭自己的头，还可以把五指叉开、伸到头发里，紧贴着头皮从前往后梳理，如果你刚洗过了澡那就更妙了，即使是在城市街道上曲里拐弯的风中--甚或只是行走带出来的风中，也感到湿漉漉的头发在风中的畅快，直想"嗬嗬"地叫出声来，也可以把两臂抱到胸前，然后低头看看。还可以扭动一下臂膀、背脊，或者腰。 当然，也许最经常的还是身子和头不自觉地保持静止，甚至连眼睛也不斜视；身上动的部分和不动的部分保持着一种奇妙的平衡。这样，我本来一直以为主要是我的脚在动，再加上配合脚的手在动，直到有一天有的腰疼得厉害，才发现远不是那么回事，在行走着、运动着的不止是我的脚，而是我整个人。 再这些时候，当我胡思乱想的时候更什么也不想的时候我都在走着，上身动或不动的时候都在走着，步伐的幅度和速度几乎都没有改变，就这样机械般地行进着，然而我的身体里却发生了某种变化，慢慢地感到身上每个毛孔都似乎张开了，心情也渐渐发生了某种变化。在每次散步前，心情是多么复杂和多样，纷呈为很多的形状和色彩，上路时，或者是恼怒的，或者是平静的；或者是希望的，或者是颓废的；或者是愉快的，或者是愁闷的；或者是因紧张学习工作了一天而感到轻松，或者是因东游西逛了一天而想晚上做点事情……然后，我出门上路了，在双腿的不断走动中，我就把这些东西掉落在路上，同时你又捡回了一些新的东西，心中一日的郁结在夜气中慢慢地化开、消散，更许只是把你一天中最差的、什么事也做不成的一段时间用来做这种行走，然后这种行走却把这一段时间变成我的一片恬静。 很多的时候我在注视着自己的影子，在都市中散步的时候总是能发现自己的影子，一个影子慢慢地淡去，另一个影子又慢慢地加深，有时不等到前一个影子消失，后一个影子就在这个影子上重叠起来；更多地还是我还是注视着自己的和别人一个主要的影子，它开始出现时很长，然后慢慢地变短，当走到它和我身体的实际大小一样时，偶尔会停一下，然后走过去，它变短了，然后投到身后重新拉长和消失、、、、、、 回来的时候看到旁边一个公交车站挤着许多人，他们是在等车，他们一定等了许久了。突然想自己是不是也经常这样呢--习惯于等车而不是自己走路。在乡下住时不会想到坐车，去赶集，就会觉得明天成了一个节日，虽然这意味着明天要走好些路，而我才一丁点大，头天晚上会兴奋地睡去，第二天会早早地起来准备。而在城里住久了，慢慢忘记自己的脚。 步子一直迈得很大，速度也很快，这种步子大概还是在小的时候走路上学养成的。在那样一个短暂的时间中我不由得就会加快脚步，当然，也许还有别的原因∶也许因为我总是一个人走，也许因为我现在还年轻，那时我在恋爱，但爱人却在离自己有点远的地方，看到了自由的美妙，但我的翅膀却仍被束紧。在那个春天，你脑子，全身的感觉都和万物一起苏醒。每一片叶子、每一寸土地、对每一点溅起的水花和每一只掠过的鸟儿都感到新鲜和惊喜。从小我有了这一段经历，也许在一生中就难免故态复萌了。现在和别人一起走路时还照样不知不觉就冲到前头，然后听到别人说"走这么快，这那叫散步？"于是抱歉地一笑，等着同伴，但心里打定主意以后还是自己走，不用管自己这样走叫不叫"散步"。 象是在急急忙忙地要赶到那里去，但当然知道并不是要赶到那里去。不会再留心别人的眼光，有从熟悉的面孔上投来的探询的目光和别有意味的笑容，甚至遇到直接的发问∶"还要走到哪里？"起初讷讷地，后来就也同样微笑地走过，因为我认定，我实在不必再注意别人的注意，而别人也慢慢习惯了我的习惯。 觉得你在行走时对自己感到满意。对自己的身上的一切都比较满意，天生没有急智，于是我的每一次说话差不多对我想了又想再出口。然而，还算满意你自己的眼睛，可以读得很快，自然也可以慢慢地读，或者把书丢到一边不看。对我自己的身体、对自己的手脚也还算满意。就用这个在尘世里走着，把自己的身体的一起运用起来~！ 走完了，回来，痛痛快快地上了一趟厕所。走进宿舍，打开灯，突然感到屋里很亮，这是自己的房间，房间里原先厌倦了的气氛似又显得亲切，桌上我原来拒斥的东西似又在发出邀请。~！ （后记二，是为路行）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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