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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gst2170865(跋涉者) 整理人: weiniduge(2003-01-24 09:59:19), 站内信件 |
扎西悄悄地来到措姆身边，两个人的影子重叠在一起。扎西也长成一个身材魁梧的小伙子，“措姆，我们该回家了”。扎西的声音很低，但浑厚。 “扎西啦（在人的名字后加‘啦’，表示敬称），你洗好了？”措姆缓缓的转过身来，一双明亮的眸子，象两弯清澈的湖水，闪动着媚人的光亮。 “唉！怎么洗我们的骨头都是黑的啊！”扎西悲哀地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是啊，无论是历史和现实，铁匠，在藏民的心目中永远是卑贱的人。老爷家的门对铁匠来说，永远是紧闭的。铁匠的工艺虽然精巧，但在无数藏民的心目中，也仍然是数“下九流”的行当。据说，谁要用铁匠的碗喝过水，那他的骨头也会变黑的。 “不！扎西啦，我们也是石猴和罗刹女的后代，我们的心象月亮一样皎洁。你来看，这月亮多美呀！这水中的月亮和天上的月亮一模一样，我就不信，我们的骨头是黑的。” “措姆，我们还是回家吧，嘛叽啦（藏语：师傅）恐怕要等急了。” 措姆想起了生病的父亲，只好随着扎西怏怏不快地离开了湖边。 令人可怕的冬天到了，风呼啸着，从枯草上滚过，吹弯了树木，卷起了纷纷扬扬的雪花，吹打着措姆住的又矮又破的小泥屋。屋内，久病不愈的阿爸，就要带着几十年所受的欺凌、侮辱、饥饿、寒冷离开人世了。那是一个风雪交加的夜晚，他把措姆托付给了扎西。 “扎西，我不中用了……你是我信得过的好孩子……”阿爸用颤抖的手指了指跪在身边的措姆，又断断续续的说：“……我们是卑贱的人，卑贱的人是不能和一般人结婚的。措姆，也是个好孩子……你们就……” 阿爸的眼睛永远地闭上了，他匆匆地离开了这个黑暗的世界，破旧的泥屋内，只剩下扎西和措姆这两条活着的生命。 在一阵悲天恸地的嚎啕大哭之后，小泥屋内又变得死一般的寂静了。昏暗的酥油灯在不时地跳动着，象是在为死人祈祷。 “扎西啦，我们怎么办呢？”措姆把身子依偎在扎西的怀中，一双泪眼望着扎西那张痛苦的脸，怯生生地问。 “措姆，别怕。措姆，我将永远在你的身边。” 扎西紧紧搂着怀中的措姆，轻轻地为她擦干了满脸的泪水。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地过去了。 一九五九的三月十日，西藏这块古老、宁静的土地被炮火销烟弥漫。在叛乱分子的诱惑和逼迫下，与措姆结婚不久的扎西，不得不离开自己心爱的妻子，去参加所谓的西藏独立的“圣战”了。就要分别了，措姆含着泪对扎西说：“扎西啦，我听说共产党是天下最好的人，金珠玛米（中国人民解放军）是菩萨兵，你们为什么和他们打仗呢？” “听老爷说，共产党是魔鬼，要我们去多杀共产党，赎清身上的罪。老爷还说，如果把共产党赶跑了，我们的骨头也会变白的，以后谁也不会叫我们黑骨头了。” “真的吗？”措姆怀疑地摇了摇头。 “措姆，我们不能怀疑老爷，老爷是不会说谎的，赶跑了共产党，赎清了身上的罪，我们才会真正得到幸福。” 扎西走了，破旧的小泥屋内只剩下措姆一个人了。无数个日日夜夜，措姆站在高高的山坡上，渴盼着这场“圣战”早日结束，期盼着自己的丈夫早日回来，她等啊，盼啊，身体在一天天地消瘦，一张美丽的脸也变得憔悴、黑黄了。后来，有人告诉她，叛军被打败了，扎西跟着溃逃的叛乱分子到国外去了。措姆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惊呆了！她每天都要去湖边大哭一场，眼泪哭干了，心也哭碎了，有好多次，她想跳入湖中一死了之。然而，当措姆冷静下来的时候，心里暗暗地想着，无论是在国内还是国外，只要扎西还活着，他就一定会回来。 太阳每天升起又落下，措姆在苦苦的等待着。又过了些日子，解放军的工作队进驻了他们的村子。村里的贵族们放风说：“这次共产党派工作队，就是来查叛乱分子的。共产党要对参加西藏独立“圣战”的家属统统杀掉。”措姆吓坏了，她连夜逃出了生活多年的村子。 (待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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