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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七彩灵剑
发信人: zjdyan(铁马)
整理人: xjhao(2002-12-13 14:13:24), 站内信件
  七彩灵剑
                 
  程天浪勒马侧听,后面的马蹄声,再听不到。
  他策马上前,与钟孝恩并骑,神色庄重,道:“阿仁阿义虽能阻挡一阵,不上半日,魏重那厮定能重新追上。”钟孝恩恨道:“怕他作甚?我钟孝恩要流血,他魏重不会只是流汗。”只眼角射及前面马车,不再作声。
  那车中,坐有程天浪六岁的儿子程灵剑与妻子林平英。
  程天浪哈哈一笑,道:“今日,他魏重势重;异日,还得暴尸于街。”
    钟孝恩自然明白其中意思,道:“现在,我们怎么办?”
    坐于车夫位置的李还情回首嚷道:“大哥三哥,不若,让我在前面树林伺候他们一阵?”
    程天浪断然道:“不行。我们不能再逞匹夫之勇。”半饷,续道,“当今之计,只有四弟赶马车继续西去,为疑兵之计。其他人与我步行,从林中北辙。一个月后,再于杭州烟雨楼会合。”钟孝恩李还情齐声道好。
    程天浪也不落马,就于马车中环抱林平英之腰,腾空而起,几个起落,没入林中。钟孝恩如法炮制,抱起程灵剑,眨眼不见踪影。
  李还情扬手起鞭,引着程天浪钟孝恩留下的两匹马,绝尘而去。
  *        *      *
    程天浪一众走出五十里开外,大雨倾盆。
  程天浪二话无说,折路向东。显是对这里的道路非常熟悉。
  不一刻,一小庙在望。
  离小庙三丈远外,程天浪放慢脚步,虎目一瞥,早瞅见角落里有一人斜躺。
  众人到来,竟似一丝也没有有惊动他。到众人入庙站定,那人仍在沉睡。怀里,紧紧抱住一柄长剑。
  程天浪等人也不去理他。择地坐下,冷冷望着外面的雨。
  黄昏,大雨始停。躺于地上那人,此时醒了。见了众人,愕了一愕,笑着道:“你们好。”程天浪放眼望去,那人二十岁上下,身体偏弱,衣衫古旧,有好几处已然破烂。当下抱拳致意。
  程灵剑缠住林平英,道:“妈妈,我饿了。”林平英解开包裹,取出一块干粮递给他。他却不吃,递给钟孝恩,道:“三叔叔,吃饼。”钟孝恩微笑着双手接过。
  林平英再给他一块,他站起身来,就欲跑到青年那边。那青年是敌是友,还没有明了,程天浪刚欲伸手拦住,说让自己送去,内心一动,还是任程灵剑去了。程灵剑跑到那青年身边,道:“叔叔,吃饼。”那青年也不客气,接过饼,道:“小朋友真乖。”
    第三块,他递给程天浪。程天浪摸了摸程灵剑的头,笑着道:“宝贝先吃吧。”程灵剑不依,道:“爸爸,你先吃。”在递了一块给林平英后,程灵剑最后才拿起一小块干粮,张开小嘴吃了起来。
  吃了二小口之后,程灵剑又拿起水袋,给各人送水。那青年在接过水袋后,笑着问:“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
    程灵剑脆声脆气道:“我姓程,名叫灵剑。叔叔你呢?”那青年仍旧笑着,道:“叔叔叫韩应儿。”程灵剑道:“那我以后叫你应儿叔叔,好不好?”韩应儿连声叫好。
  程灵剑又道:“应儿叔叔,我和我爸爸妈妈,还有三叔叔他们,是被人追杀,才逃到这里的。应儿叔叔,你是不是也被人追杀,才到这里来的?”
    韩应儿道:“不是。叔叔是要送一件东西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去,从这儿经过,在这里歇息。”
   *      *       *
    微弱的月光,透过窗户、屋顶的裂口,在地板上斑驳纵横。
  程灵剑,此时已在林平英的怀里睡着。林平英微闭双眼,昏昏欲睡。
  韩应儿那边,也传来了轻微的鼾声。
  程天浪与钟孝恩绝无睡意。他们时而对望,时而望向韩应儿,时而望向古庙外面的树林。
  树叶的沙沙声,百虫的鸣声,在这静静的月夜,是如此清晰,又似是如此遥远地传入他们的耳中。似乎有什么是应该想一想的,又似乎什么都不要想起。
  马蹄声,就在这时不合奏地加入。象是琴弦的忽然断裂,又似是青天一声惊雷。
  程天浪与钟孝恩又一次对望。可他两个谁也没有起身。虽然一齐想到定是魏重一伙搜至,可谁也没有再想到逃跑。
  探究魏重一伙为何这么快就搜至已无任何意义。现在最主要的问题是:谁如何在这重围中杀出?
  渐渐地,外面人所持的火把,火光已照映在庙里的墙上。
  魏重的叫喝,也在此时裂空而来:“程天浪,此时交出镖银,为时未晚。”程灵剑受不住声浪,从梦中就哭了起来。林平英连忙和声安慰。韩应儿醒身坐直。
  钟孝恩喝骂:“大哥身为泰东镖局总镖头,总会监守自盗,坏自家声誉?你魏贼见利忘义,勾结外人劫银不说,还反咬一口,定要坐上总镖头一位,天良何在?”
    魏重在外面“呵呵”大笑,道:“你钟孝恩何德何能,我这作二哥的还不清楚?若不是看在二十万镖银身上,怎会与程天浪四处逃命?”
    “魏贼,别仗着人多,以为我就怕你?”钟孝恩话音未落,飞身就向外掠出。程天浪欲要拦住,已来不及。
  外面,刹时就传来了“当啷”的刀剑交击声。程天浪欲要冲出,又放心不下妻儿,望了望韩应儿,又望了望外面,一时间左右为难。
  一时忽听外面传来二声惨叫,其中一声是钟孝恩的。程天浪铁定了心就往外冲,却见一条人影迎面撞来,又不敢出剑,怕误伤钟孝恩,只有避开。那人影落地后,叫了一声:“大哥……”程天浪这才知道撞入之人是钟孝恩,赶忙上前扶起。钟孝恩叫了一声:“为什么会是这样?”就断了气。死不瞑目。
  程天浪退回妻儿身边,招手韩应儿过来,韩应儿竟就过来了。
  外面,一时倒也没有动静。没有人敢翼然冲进来。
  程天浪伸手在墙角边摸索,一用力,竟就起了一块石板,石板下,是黑漆漆的洞口。
  程天浪轻声道:“这条地道,直通十里之外的柳叶庄。刚才因应儿在,我不好道出,谁料就害死了三弟。你们到得柳叶庄后,就去找一个叫通伯的老人,他会送你们离开。”程灵剑与林平英刚欲说些什么,双双被程天浪掩住了嘴,只示意他们赶快下去。
  韩应儿平静的道:“我不会下去的,我不走。谢谢你的好意。”
    程天浪道:“你不走,他们会杀了你的。此事与你无关,若连累了你,我死不安乐。”
    韩应儿道:“我与他们无怨无仇,他们为什么杀我?”
    “只因为你刚才和我们在一起。”
    “这就判了我死罪?”
    “是的。”
    “对不起,我不走,你们走吧。”
    “你真不怕死?”程天浪作势要刺韩应儿。韩应儿一笑,没有避开。谁知程天浪那剑竟就不停,一直插入了韩应儿的心窝。
  韩应儿展现他最后一个笑容,道:“从一开始我就想到你是为七彩灵剑而来。我也本有机会以你的儿子作人质,从容离去,可我没有。你的儿子很可爱,不是吗?你本欲趁我下地道施行杀着,可也许你不知,我并不会武功。与其蹲下亡,不如站着死。可是,很快会有人找上你的……”
   *     *        *
    在韩应儿倒下的刹那,程天浪从他手中夺过剑,一下子跳了起来,欢叫道:“我成功了。”
    魏重闻声从门口闯进,喜道:“真的?”
    程天浪不去理他,摇头晃脑,道:“灵剑一出,英雄谁属?以意驭剑,七彩图腾。”
    魏重有所怀疑,道:“真凭这柄剑,就能天下无敌?”
    程天浪“哈哈”大笑,道:“不信?好,我先拿你来试剑。”
    魏重一跃退后,道:“好你个程天浪,剑一到手,即时变脸。若不是我助你,岂能一举成功?”
    程天浪道:“别念功劳了,那小子根本不会武功。我们所有的演戏根本就是多余。再说,你不该杀了钟孝恩。”
    此时,程灵剑与林平英从暗道爬出。程灵剑跑到韩应儿身边,叫了几声“应儿叔叔,”只韩应儿再也无法作答了。
  魏重“哈哈”大笑,道:“当初你骗钟孝恩,说他的角色只是诈死,暗中却叫我下重手。钟孝恩死不瞑目,你是主谋。”
    程天浪也是“哈哈”大笑,道:“话,自然任得你说。众人眼见的,却是你杀了钟孝恩。”
    魏重拔刀就手,道:“也罢,就让我领教一下七彩灵剑。”说着,刀划弧线,直向程天浪脑心劈去。
  程天浪踏步上前,迎向魏重大刀。右手紧握剑柄,一拔欲出。
  这是一个如此熟悉的动作,程天浪根本不曾想到会出什么意外。可也就在这一个时刻,程天浪呆住了:他发觉自己根本无法拔剑出鞘。
  魏重的大刀,明晃晃地已然劈近程天浪脑门。程天浪一慌之下,向右闪开。可左臂还是慢了一步,被魏重大刀划了一条血痕。
  程天浪怒发冲冠,偏又无计可施。眼看魏重大刀又已劈到,只有以剑鞘去格。只是程天浪左手之力稍嫌不足,大刀一砍之下,虎口欲裂,长剑几就落地。那魏重见有机可乘,一刀砍过,并不抽回变招,反而加力重压,直把剑鞘压实于程天浪左肩。
  程天浪乘空再次拔剑,奈何剑仍不出。程天浪内心一阵慌乱,魏重之大刀,就在这时变势横削,直砍去了程天浪半边头颅。
  “爸爸……”程灵剑刹时哭出声来,就欲奔向程天浪,被林平英死死拉住。
  魏重拾起七彩灵剑,用力一拔,剑,也不出鞘。
  一时间,庙里庙外的一干人,俱是默默无语。
  *       *      *
    “你们一昧想得到七彩灵剑,可是,是否想过与七彩帮作对的后果?”一个阴恻恻的声音,似从天外飘落人间。魏重闻言从庙中一闪而出。
  “四弟……”“李还情……”人群中声声惊叫。
  但见林中,一下子钻出了二三十人,为首的正是李还情。
  李还情在距人群三丈远处站定,冷冷的道:“灵剑一出,英雄谁属?以意驭剑,七彩图腾。你们一昧想得到剑,圆天下第一之梦。可你们是否想到,该如何才使得动这柄剑?以意驭剑,岂是人人可为?只有本帮帮主,默念绝密咒语,灵剑才会七彩出鞘,斩人无形。
  “三十年前灵剑从本帮失窃,帮主于是派遣人手,潜入各门各派,各帮各会,各行各业,务寻回此剑。一个月前我们得到消息,当年窃剑之人,临死前遣弟子送剑归主。你们倒好,竟打灵剑主意。你们难道不知,谁与七彩帮作对,谁就只有一死?”林平英趁着外面混乱,拉着儿子程灵剑,爬入暗道,同时移石板盖实。也在石板盖上的刹那,庙外面叫杀连天。
  林平英抱起程灵剑,俯身前进。内心里,满是悲哀:究竟还要死多少人,人们才会明白,七彩灵剑,其实是一柄拔不出鞘的剑?
  她一时也不知对于爷爷,该是怨恨,还是敬佩。
  可爷爷老人家一定也没有想到,林平英想,他因一柄拔不出鞘的剑,凭空造出的谎言,竟被人捧为经典。那柄剑,甚至还因之被人利用,成为立帮之宝,说什么施行咒语才能拔出,才能所向无敌。可笑!
                 
  铁马2002.12.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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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炼成钉。
,蹄踩钉上。
儿啊,知道否?
钉,有无奈。

,惬意深埋。
钉,一心钉牢该钉的所在。
被弃于途,非钉,更非之愿。
千里奔驰,骏,当不怕流血!

铁马南国会雪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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