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信人: xjhao(唐伯虎)
整理人: xjhao(2002-12-13 14:06:53), 站内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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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还珠
棋心走近才看见为首之人满脸风霜之态，旁边跟随的却面如冠玉，不禁甚是好奇，但知道不便多问，道：“两位大哥如何称呼？这礼物我们不便代收，还是麻烦两位亲自送上去了。”
那人道：“我家主上只吩咐我们两个来慕容山庄送礼，没有交代要报上姓名。”
棋心不禁又是好气又是好笑，道：“你们送那么名贵的礼物来，我们总得知道是谁送的吧，你们不说名字，难不成要叫两位阿大阿二，或者阿猪阿狗？”
琴韵过来呵斥道：“棋心，休得无礼。”对二人道，“棋心年少，言语间无礼之处，还请两位见谅了。”
那人冷冷道：“礼物是谁送的到时候姑娘自然会知道的。至于称呼么，我家主上也没有吩咐，姑娘喜欢叫我们阿大阿二或者阿猪阿狗都可以。”
后面跟随之人上前道：“主上托我们告知两位，此两盒所装都是绝代神兵利器，如果跟慕容山庄规矩有所冲突，那么就拜托两位姑娘帮忙带上山吧。”
琴韵道：“祖宗规定不能佩剑上山，两位既然没有佩剑，也就没有违反了规矩，如此贵重礼物，还是请两位亲自送给老庄主了。”
为首那人道：“那么先谢过了。”两人头更不回，自两婢旁滑行过去，步法圆转自如，不着痕迹。
棋心吐了吐舌头：“好厉害的轻功。”
琴韵屈起食指，在她头上敲了个响栗，道：“这是刚才说话无礼的惩罚，看你以后还敢不敢乱说。”
裴子元等人到达山顶处慕容山庄的时候已是正午十分，阳光正盛，但也只给人一种暖洋洋的感觉，天空如被水洗过一般，蔚蓝澄清，如同透明。
大门外早已聚集了不少来贺寿的人，慕容山庄也早安排了不少下人在外迎接，因此一时间场面极为热闹，人声鼎沸。灵竹不习惯这种热闹场面，环视四周，不由得留意到远处一个青衫女子静静地独处一角，凝视着山下景物，清风徐来，衣诀飞扬，一看之下禁不住心中暗赞。
裴子元微笑，似是对自己似是对灵竹道：“举世皆浊而我独清，举世皆醉而我独醒，不是吗？”穿过人群，走到那女子身边，道：“姑娘可也是来慕容山庄贺寿的么？”
女子微吃一惊，转过身来，裴子元只觉心头一震，世间竟有如斯佳人！那女子年约二八，眉目如画，不着脂粉，清秀之至，只觉空山幽兰，淡雅脱俗，在徐徐山风中竟欲乘风远去。
女子轻轻道：“今天本是来给慕容伯伯祝寿的，但来得山上看到景色如此美丽，就不由得看得入神了，连时间怎么过的也不知道了。”
石朗也走了上去道：“现在既然都到了，我们就一起进去吧！”
女子隐隐有犹豫之意，摇了摇头，道：“人太多，我也有点不大习惯，还是在外面先看看风景。几位大哥你们还是先进去吧。”
这时候大门中走出一个黄衫丫鬟，一看到裴子元就大声叫了起来：“小贼，怎么到这个时候才来？”旋风似的奔跑过来，笑道：“你上次还欠我一份大礼物，这次可不许耍赖皮了。”
裴子元微感尴尬，犹豫道：“这次来得匆忙，不曾买到什么好东西，平常的物事估计书香姑娘也看不上眼。”
书香佯怒，恨恨的瞪了他一眼，可惜自己也忍不住笑将起来：“你这个人每年偷来不少好东东，就是太吝啬，分给我一件两件也这么磨磨蹭蹭。”正开心之际也看到了裴子元身后的女子，不由欢呼起来，上前一把拉着女子的手，笑道：“秦姊姊什么时候来了，可让我想念得紧，大小姐从早上就特别叮嘱我要好好招待秦姊姊，其实这哪还用吩咐？好姊姊来了怎舍得亏待了去。”一口气说完，字字清脆，中间竟不留一丝停顿。
女子也笑了，满山景物仿佛间都相形失色，直把裴子元看得两眼发呆，“其实我也是很想念慕容姊姊和你们几个姐妹的，只是爹爹看得紧，轻易出不了门。”
书香嘻嘻一笑，忙的缩回了手，道：“我倒是忘了姊姊是千金之躯，哪能象我们这般随便？大小姐想必也很着急的等着，我带你去见她。”不理会女子的反应，拉着她的手就奔进了大门。
裴子元等颇感到好笑，也跟了进去。
慕容山庄气势宏伟，在这个大日子里更是处处张灯结彩，灵竹等第一次来固然是暗中叫绝，就算是裴子元出入惯了的人也看得赞叹不已。
大厅中早已坐满了前来贺寿的群豪，裴子元等尚未进门就听得下人在报：“秦姑娘、裴公子、石公子、灵竹大师前来贺寿。”进得门来，裴子元注意看的是庄主慕容渊旁边的慕容绣，五官端正，皮肤白皙，微笑着招呼着各方来客，眉宇间却隐隐充满着不怒之威。灵竹留意的则是高居在高堂上的慕容渊，但见他发须俱白，双眼无神，默默地看着来往的人群，竟已年老体衰，不由更对慕容绣增添敬佩之情。
慕容绣看见那青衣女子也是欣喜非常，走过去把她拉到慕容渊身边，道：“爹爹，秦姑娘也来给你贺寿了。”
女子盈盈作了一揖，道：“父亲让雪儿替他祝慕容伯伯福寿双全，雪儿也祝伯伯一年比一年年轻。”
慕容渊微微一笑,道：“多谢秦相厚爱。雪儿也给伯伯捎个话，说慕容渊也祝秦相身体康健，事事顺心。”
群豪听得此言，都是一呆，未曾料到慕容山庄得朝廷垂爱到了这个地步，庄主六十寿庆，连本朝宰相也会让爱女前来祝贺。但秦侩为官贪婪，近年更是与金国签下了不少丧权辱国的条约，在众人心目中与汉奸无异，只是碍于权势无人敢明言而已。眼前女子是他的女儿，个个不禁都面露鄙夷之色，一时间大厅中安静下来。
秦雪脸色微微一白，转头道：“把给慕容伯伯的寿礼呈上来。”门外的下人连忙上前，把一个红木箱子呈将上来。
秦雪打开箱子，从中间捧出一个碧玉做的寿星，道：“这是爹爹送给伯伯的礼物，希望伯伯喜欢。”
慕容绣双手接过，递到慕容渊面前：“爹爹，请看。”众人一齐望着那碧玉寿星，不禁一阵赞叹：那寿星像以一整块极品和田美玉雕刻而成，晶莹剔透，温润细腻，在灯光中映着淡淡的光泽，中间有天然形成的鲜红一点，也被工匠雕刻成寿星手中所捧着的蟠桃，造型优美，匠心独运。
慕容渊轻轻抚摸玉像，但觉触手生温，道：“如此厚礼，却之不恭，受之有愧啊。”
慕容绣俯首慕容渊耳边细语，慕容渊只听得不住点头，连道：“甚好甚好。”
慕容绣向秦雪笑道：“慕容山庄也有薄礼一份以作回谢，是颜真卿的《争座位稿》，素闻秦相字画双绝，想必也会喜欢。”
秦雪宛然一笑：“颜真卿《争座位稿》闻名已久，真迹却原来收藏在慕容山庄，不要说爹爹，就是我也忍不住想马上看呢。”
石朗低声问：“老裴，这争什么座位的是什么劳什子？”
灵竹笑道：“颜真卿颜公是唐代书法大家,《争座位稿》是他行书的代表作，行家评说字如熔金出冶，随地流走，元气沛然，不复以姿媚为念者，其品为高，与王羲之的《兰亭序》可称行书双璧。呵呵，高，高啊。”
石朗气道：“说了一大堆废话，原来是什么练字的帖子，没意思。还高呢，高个屁！”
裴子元低声解释道：“秦侩送这么厚利明显是给慕容山庄面子，不要呢得罪了宰相后患无穷，要呢秦侩名声如此败坏，和他勾搭上只怕慕容山庄几百年的声誉毁于一旦。现在回那么一份礼物，不仅贵重，而且十分风雅，既好好恭维了秦侩但又没有占了他的便宜，对于慕容山庄的清誉也没有大影响。”
石朗也压低嗓子，沙哑着道：“这个小娘们可狡猾得紧，难怪现在还没有人敢要她。老裴你不是一向怜花惜玉的吗，想法子好好安慰一下人家。”
裴子元苦笑中，抬头忽然从人群中看到了前两晚在寒山寺外碰到的金希，大觉意外，又见他锦衣华服，更显雍容华贵，风度翩翩。金希也看到了他们，从桌上取过一杯酒，遥遥一敬，一饮而尽。
秦雪从旁边的一个小盒子又拿出一本小册子，道：“那个是爹爹的礼物，我没办法找到这么贵重的好东西，就只能自己抄了一本《金刚经》送给伯伯，希望佛祖能看到雪儿的诚心，为伯伯添福添寿。”
慕容绣双手接过，疼惜的看着秦雪：“抄写那么厚的经书可费了不少时间吧，真难为妹妹了。“
慕容渊道：“难得雪儿也来了，就好比秦相亲临，帮我做个见证人，有个事想跟大家说说。”看见众人都望着自己，缓缓道，“大家也知道，这么些年我一直在外，可难为了绣儿”，看了看慕容绣逐渐湿润的眼睛，“况且这些年上岁数了，走也走不动了，想东西也想不清了，想来想去这个庄主呢，还是不做了的好。”
慕容绣泪水再忍不住，跪下哭道：“爹爹你不要这么说，女儿见识浅薄，还指望您老人家帮帮女儿呢。”
慕容渊轻轻摸着女儿的头，就好像当年她还是小孩子的时候，道：“不用这么难过，你这些年做的事情我都听人提过，处理得很好，比我好，我很为有你这么一个女儿而骄傲，从今天起，你就是慕容山庄的新庄主了，任务艰巨，可不许再哭鼻子了。”
慕容绣大吃一惊:“爹爹，山庄规矩传子不传女，绣儿万万不敢违反祖宗规矩。”
慕容渊深深的凝视着她，一字一顿的道：“规矩是由庄主定的，当然也可以由庄主修改。作为慕容子弟，身肩振兴慕容氏的重任，你不是想逃避吧？”
慕容绣见得无法推搪，道：“那女儿就只好遵照爹爹的意思了。”
众人对慕容绣一向敬佩有加，看见慕容渊能打破成规任命她为新庄主，都替她高兴非常，齐声道：“恭喜新庄主了！”
大门外又传来一把声音：“恭喜慕容小姐接任新庄主，同时祝老庄主福如东海，寿比南山！我家主上命我二人前来拜寿了。”众人望去大门处，只见两名灰衣人卓立于上，有人认得正是在剑池处碰到的那两名怪人。
慕容绣凝视着这二人，只看其神态可知道绝非善类，偏脑中毫无印象，道：“恕我眼拙，两位朋友面生得紧，未请教高姓大名？两位的主上又是哪位高人呢？”
为首之人走上一步道：“主上曾吩咐，如庄主问及我们姓名，须如实禀告。小人姓沙名如雪，旁边这位是我师弟列风。”
慕容绣面色一变：“‘大漠沙如雪，烈风利似刀’！两位的主上莫非就是...”
“不错,正是在下。”在众人的注视中，金希缓缓踏步而出，“大金国完颜希尹特来向老庄主拜寿，先前怠慢之失尚请见谅。”
群豪不禁一阵惊呼。灵竹和裴子元对望一眼，心中更是震惊之极：完颜希尹可谓金国几百年难得一见的杰出人物，文韬武略无一不是卓越非凡。他位居金国宰相之职，在内主持朝政，结合汉人文化和金国传统传造了金国文字；对外实施怀柔政策，很好地安定了金国边境的游牧小国，使金国能毫无后顾之忧的大举南侵，而其本身更是身为大将军，与金兀术一起领军南下。沙如雪和列风是金国有名的高手，曾多次刺杀大宋将领，但多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三人此刻便服秘密南下，必然有一番重大图谋！
完颜希尹环视众人，当看到裴子元灵竹时微微一笑，似是为自己的欺瞒表示抱歉，对沙如雪道：“把礼物送上来。”
沙如雪撕开檀香木盒的封条，从盒中取出一把金光灿灿的宝剑。长剑竟是以黄金制成，剑鞘上可见金龙环绕。
完颜希尹接过宝剑，抚摸着剑鞘上的飞龙，道：“这把就是大宋皇帝赐予包拯的尚方宝剑，见剑如见君，事态紧急可先斩后奏。呵呵，好一把上斩昏君下斩谄臣的宝剑！这次送与老庄主也可算是宝剑赠勇士了。”
群豪一听此言均是怒极，完颜希尹手中这把剑自是当年城破之日在皇宫内院搜刮得来，此番说话竟是讽刺众人已成亡国之奴，但先皇御赐的尚方宝剑在他手中，按大宋律例如皇帝亲临，莫不成要向他下跪行礼不成，一时均感极之为难。
慕容渊颤颤的站了起来，走到完颜希尹面前，端详着宝剑，道：“既是先皇宝物，我自当好好供奉。”右手忽成龙爪之形，慢慢地按了下去。
裴子元大惊，回头向灵竹望去，灵竹点了点头，这正是小树林中那石佩少年曾使用过的龙爪手第七式“覆雨翻云”！虽然貌似缓慢，但力度之强，角度之巧妙拿捏得妙到毫颠，完颜希尹在这招式之前仿佛根本无可抵御。
完颜希尹微吃一惊，双手捧起尚方宝剑，笑道：“请庄主笑纳。”
慕容渊道：“这个当然。”双手自完颜希尹手中接过宝剑，细细地看了许久，叹了口气，再把它恭恭敬敬的放于上座，跪下道：“臣子无能，让圣上蒙此奇耻大辱，终有一日当杀尽金寇，迎接圣驾回归。”说完不禁老泪纵横。
众人看得此处，胸中豪气顿生，一齐高呼：“杀尽金寇,迎接圣驾回归。”
裴子元灵竹在旁只看得惊心动魄，慕容渊“覆雨翻云”不只是拿回尚方宝剑那么简单，竟欲直取完颜希尹性命，而完颜希尹一时大意落于下风，立刻气贯双手，上迎力挡，慕容渊不想力敌，一招之间化至刚为至柔，轻轻巧巧的就把尚方宝剑接回，但完颜希尹内力着实厉害，慕容渊接剑之际已遭侵袭，只能借看剑暗中运劲以压下心中翻涌的血气。这几下兔起鹘落，瞬息间两人已互换数招。
完颜希尹冷冷的看着众人，道：“第二件礼物也是剑，却不是送给老庄主的。”声音不大，但字字清清楚楚，在众人的呼喊声直透而出。
慕容绣道：“先生既然有话就请快说，没的耽误了大家时间。”
完颜希尹道：“这个是送给岳家军中第一高手德威将军的。”
众人又是一阵惊愕。自岳飞统军抗金之后，每战必胜，打得金国一时溃不成军，并收复了不少失地。完颜希尹等为了挽回颓势，不断向南宋朝廷施加压力，并暗中勾结秦侩等权臣，使其处处掣肘岳飞，同时派出刺客混入民众之中，刺杀了多名岳家军将领，这个就是当时令大宋军队闻之色变的“猎杀行动”，沙如雪和列风也是行动中有名的杀手。岳飞为了对付“猎杀行动”，从军队中破格提拔了大量年轻将领并亲自传授武功，而不少武林高手也自愿到岳家军中充当护卫，德威将军就是其中最早、也是最出色的便装侍卫，传闻当初曾一人力毙金国十三刺客，并重伤列风，使其不得不养伤近半年，进来更自由出没于金国大营，刺探到不少重要情报，视金兵防守如无物。金人虽一直欲除之而后快，但也是无可奈何，因此德威将军虽不见朝廷表彰，但在江湖中却声名远播，深得人心，人人皆敬佩无比。
慕容绣愕然道：“德威将军久闻其名，却一直无缘得见，日后见到，定当为先生转送。”
完颜希尹举头望着屋顶，道：“不必了。”话音未落，已快速向人群中闪去，几声闷响之后，又有一黑衣人从人群中奔出，旋风一般向大堂外奔去。
完颜希尹怒喝道：“哪里逃？”腾身飞起，后发而先至，手掌向黑衣人后心拍落。
黑衣人感到身后风声忽变，情知不妥，于空中硬自扭转身形，斜斜飘出。完颜希尹一掌登时落空，不怒反笑，落地之后突然加速，向黑衣人追去。
黑衣人身形快速，不断变换方向，几次欲冲出大堂，但完颜希尹身法更是快极，每次都在他将要逃离之际及时追上并将他逼回大堂。黑衣人看到凭速度冲不出完颜希尹的封锁，干脆也不打算逃了，就在大堂里施展身法，腾挪躲闪，与完颜希尹比拼起轻功来。一时间大堂内只见两个人影纵横交错，此起彼伏，只把众人瞧得眼睛都花了。
群豪虽不知道黑衣人是谁，但个个都视完颜希尹为死敌，都希望能帮助他一把。但两人身法实在快极，众人只觉眼前一花，就看见一个黑影和一个黄影自身旁闪过，再一定神，彷佛二人又在身旁掠过，莫是说帮，就是捉摸二人的踪迹也办不到。众人都害怕稍一动作就会妨碍了黑衣人，因此都直立不动。二人行动虽然快如鬼魅，但奔跑之间却从不会碰着旁边的物件，大堂内一片静寂无声，众人看得神飞天外，目瞪口呆，心中惊叹不已：世间上竟有如此武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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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上班，什么时候都很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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