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信人: twsb(威特)
整理人: mmxin(2002-12-03 15:19:45), 站内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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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接连三天,芊芊的电话仍是关机,家里的电话也没有人接。我乱了方寸,满世界的找。可仍是没有消息。拖着疲惫的身子陷在沙发里,夜晚张开诡异的黑暗席卷而来。节目做得很差,不是放错了音乐就是说错程序安排。整个人似乎被架空了骨骼,没半点气力。
忽然电话响起来,我猛地跃起,电话里传来芊芊咯咯地笑。听到这熟悉的声音,霎时间所有隐忍都脆弱起来,再没了半点坚持。她说小川,以后还敢不敢不听话的。我语无伦次,只是喃喃地说,别再这样好不好,好不好。
望着镜中憔悴得满腮胡子的人,和那双黯淡的眼睛对望,我问他说小川,你要的爱,就是这个样子的,是不是。
天气转凉了,忽而会有枯萎的叶片飘下来,撞在肩头又轻轻地跌落在脚下。对芊芊我开始小心翼翼,也患得患失。爱情从激情过去后,并非安澜平波,却变成一种守护。仿佛烧制后的琉璃,需要打磨得圆润才算好。
阿风去了A市,那是可清居住的地方。他对林涛说,他要找她,不再坚忍自己了。其实我一直都知道的,只是不会说出来。或许之于风,这样是最好的选择和方式吧。小阮准备要参加中文教师考试,我则义不容辞地担当起培训她普通话的任务。小阮很认真,只是常常会被我的绕口令难住,闹出许多笑话。每次笑她的时候,她总是挥起手追着我打。林涛说小川,教这学生可真痛苦。小阮听了就又会追着他跑过去。
芊芊也在补习英文,我问过她几次才知道,她想要到英国读书。我紧张地说那怎么成,要两年的时间我们怎么办。开始她总是笑着说小川别急,我会回来的,才两年是不是。我不敢想象万里相隔甚至汪洋两端的两年是什么样的概念,时间和距离总是可怕的。于是一直坚持着反对。直到那天我们又开始为这事争执,芊芊大声地说小川你太自私了,只是想你自己。我说不,我是说我们。她甩开我的手说,你要是怕,就把我和们拆开吧。
这是第一次说到分手。我僵在那里看着她走出房间,脚却不能迈开半步。原本想过的美好总是耐不过时间来消耗,其实爱情本身是简单的,只是其中的人找不到合适的方式来延续。我忽然想起那天可清对我说小川,我没办法控制。
小阮坐在我对面,手里握着一杯橙色的果汁,袅袅的热气慢慢地升腾。她探过头说小川你半天都没出声了。我抬头望她,说小阮,你和涛的四年,是怎么过来的。小阮垂下头轻轻地说小川,你该知道的,爱情只有十六个月的生命。而剩下的仍能牵手的人,只是默化成了不可分开的亲情而已。如果此间又会爱上爱情,没有人能说清算不算做一种背叛。她忽然抬起头,盯着我的眼睛。我倏地想起林涛生日那晚模糊里的视线,心里坠然一沉。我扬起头喝了一大口蓝山,然后说小阮那毕竟是四年,涛那么爱你的。我笑起来,说小阮你的普通话课程已经结业了,改天记得和林涛一起宴请我谢师才对。
机场的围栏外有一大片枯黄的草丛,望着穿上云霄的客机南行而去,远了,模糊,直到消失在水蓝色的尽头。我那么想秋天别来,可终是斑驳了草木,颓败着飘起落叶了。我那么想我的爱情别走,可仍是天上地下,海峡陆路人各一方。
林涛说阿风要回来了,约好了不见不散酒吧,叫我准时过去。还说可清已在三个月前结婚,嫁给了一个从小一起长大的人。阿风等了几个月,可清最后只是和他说阿风,因为无望,所以婚姻不过是个过程。嫁给一个人,他或是你,可我心里只是会爱着另一个人的。
夜近子时,我的声音从麦克传出去,飘过这城市街道和桥梁,对着不知模样的人说晚安。风从北面吹来,我裹紧衣服,转过头去看天边的星斗。那些夜行的小东西正明明灭灭,那么遥远又似乎很近。四季一瞬间,忽而即过。见山不是山,见水不是水。走到边缘,见山仍是山,见水即水。
爱上爱情,或是爱自己,谁会知道的呢。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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