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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蓝屏灿阳(5)
发信人: pin_105.6(品)
整理人: pi__zi(2002-11-23 09:12:49), 站内信件
这次,我记得了,菜刀把鸡几乎都要斩成片。而且,今天是最丰盛的一次晚餐。我做了不太会做的“新疆正宗沙湾大盘鸡”。呵呵,正宗的,因为是自己的。还炖了沙锅鸡。其他的菜是“青椒肉丝,”,“素烧油麦菜。”一瓶上好的红酒,我不知道酒的好坏,只想,瓶颈越高的就越是好酒,价钱越贵的就越是好酒。今天的就用了十四块多呢。

    玉进门的时候,没有发现桌子上的菜,我用报纸盖着。今天很累,显得疲惫的样子,远远的将包甩在了地板上,白色的凉鞋一只在门口,一只在厕所的门口。我是知道的,夏天,玉不爱穿袜子。

     等玉懒洋洋的爬在厕所门上的时候,我已经把报纸撤了。站在小圆桌子的另一头,甩着半长的头发,我想夕阳一定能把我的当时的形象照的好看。而她,在镜子前疼惜的用手指轻轻抚摩自己的眼带,那里已经青紫的如同国宝了。我微笑,不发出任何的声响来等待着。

    神经啊?玉的眼睛一直是我嫉妒的,现在更加的大了。

    我说,来,吃吧,今天用的是稿费,我从来不投的,可一投,竟然成功了,但不是我喜欢的那些。是歌颂社会主义的,采用了。不心疼。来来来。吃吧。今天是个好日子。

    玉的反应让我略微的有些失望,她说今天是准备出去吃饭的。我不语了,尽量保持着刚才的微笑,却已经发现,不自然的肌肉在抖。一直的抖不出理想的效果。

    玉在犹豫了,来回的走动着,思考。然后做了这么久以来,对这个家特别的决定,她冲着我嚷嚷着,把屋子收拾干净。然后举起电话,叽里呱啦的不知道说了什么,一会笑,一会声音很小。她恋爱了?是不是昨天为了能在今天把恋爱的事情说出来,才给了铺垫的?这,是件好事情,是件好事情,好事情。
    
     房间焕然一新,因为平时就不怎么脏,所以没有费多长的时间,行李也收拾好了,它整齐的藏在沙发的背后,在玉打电话的时候,我就已经藏好。我想,恋爱是不允许掺杂什么的,即使没有任何的事情发生过,但也毕竟是一男一女的。任何一个男人都不会允许,自己的女人这样。我改走了。我想,我真的该走了。

    玉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了两根红色的粗蜡。摆在菜的缝隙里,点燃。坐在我的对面,望着红酒,微笑。我也微笑,只冲着她,而对眼睛能看见的其他,却不能微笑出来,有些眷恋,有些不舍。我决定了,明天我就走。

    敲门的声音,象是一把尖利的刀子,竟将我钉在凳子上,站不起来,他是什么样的一个男人?我现在是吃最后晚餐的耶苏么?天,我的凳子是我的十字架?玉也忧郁了一下,还是鼓足了勇气去开门了。她在门边上长长的嘘出一口气。用力的拉开门。紧接着,是拥抱。我听见了衣服和衣服的摩擦声。没有看,我闭眼睛。

    开始吧,玉说。在电视机边坐着的,是个,女人。女人?是,女人。带着和玉相似的微笑,可能是她们长的也相似。都是美丽的女人。她用一种好奇的眼光在看我。却不说什么。这是第一个进了她家的女人,之前,也只有我一个男人。

     这是,品。这位是,今天准备出去吃饭的,佩琳。好了。现在,我们三个新疆人,在首都北京,共进晚餐。你们招呼一下。

     你好。

     你好。

     今天的鸡吃的很慢,大家不仅仅是因为怀念新疆的味道,更重要的,是不好意思大口嚼。况且,我和那个什么佩琳一样,不知道玉的用意。

     乡亲相亲?

      在佩琳走之后,我想问来着,玉到是先问了,她怎么样?我能怎么说,不怎么样。是喝醉了吧?红酒瓶子空空的躺在垃圾筐的边上,玉问我,我怎么样?还没有回答,我就去接电话了。真是象电视剧,电话响得真是时候。

      是找玉的,一个女人。

      又是小声的说话,高声的笑。

      品,你该找工作了。什么都好,她就想你去找个工作,工作是你的东风。现在就差这个。我告诉她以后叫我姐姐。然后玉笑着关了门。留我一个人在那里。我从板子上撕下了所有的蓝色纸,包里可能已经放不下了,近六个月的纸条不是个小数目。今天我准备,不再帖什么。抽出一根针,我蹑手蹑脚的走到板子前,缓慢而又一笔一画的刻着:今天,是8月24日,我的生日,与我分享吧,生日快乐。

       看表的时候,刚好12点整,轻轻的呼出一口气,把额头的汗擦了去,转身想回到沙发里,完成这最后的一夜。

       玉站在那里,手里拿着两根烟,是与平时递给我一样的三五。安静的看我,脸上泛着红色的云彩。她说她想到,今天应该是个特殊的日子。所以想出来问我,看见我在刻,就明白一定是我的生日。没有准备礼物,就这根烟吧。

       其实,这根沾了指甲油的烟,被我掉包了。我的枕头边有,只是在她不经意看板子的时候,我悄悄的抽出一根,再无声的放进一根。点燃,猛吸。快乐的看她。眼睛里已经有抑制不住离别的伤悲。该说?还是悄悄的走?

      玉,坐在我的身边,第一次,这么近的距离。我能直接的闻见她身上的香味,不用把她的衣服捂在脸上去寻找。鬓角碎了的发在窗子里透进的风中,很随意的飞舞,我们还是无语。可我听见,她急促的呼吸。极其不自然的呼吸。

      时间过了,不能给什么祝福,只愿你,在抽这根烟的时候,许了你想要实现的愿望,我想,那就会实现。

     玉,说真的,我很后悔,掉包。真的,我想许个愿,我想吻你的发,吻你的手背,想拥抱你,想靠在你的怀里,象个孩子,明天我就要走了。离开这个家,我决定了。现在我抽的是自己的烟,不能实现的,不能了。已经。

     我想你也听见了我的声音,在喉咙里咕噜咕噜的,我想,你也发现我的喉结一动一动的。我知道你一直在看我。一直的看。举着你微红的脸认真的看。我只能望着手里将要熄灭的烟,红着眼睛。不能说什么,不能声音,我知道,一旦我说了什么,就会哭。对这里,我有深厚的感情,或许还多过对你。
 
      在那个时候,只要一个人主动点,一切都能发生巨大的变化,没有,在玉起身说,明天要上班之前,她只是用手把我鬓角的头发掖到了耳后,我闭着眼睛,低着头,只需要伸出手,只需要拉住她的手腕,一切就都变了。可,我是不配这么做的,不配。这么近,我屏住呼吸,我想连那诱人的香气,我都不配得到的。她是个好女人,善良的,美丽的,优秀的,有前途的。我只能属于漂泊和流浪,我只属于写字,和乞讨。可能,只是可能,在死了之后,有几个人看见了我的字,喜欢,也仅是喜欢而已。

      玉走了,去上班了,我揣着五百块钱。背上了那个干净了半年的包。也走了出去,胡外的阳光执烈的啃噬着皮肤,有被烧烤的感觉,这就是夏天,记得是冬天来的,春天在窗户外面没怎么经过就不见了,生日一过,就变成了夏天,炎热的夏天。让人不能清醒,不能思考,只想找个阴凉的地方好好睡觉。而我刚离开阴凉。

      在北京站前,和一群人拥挤在一个不大的遮阳伞下,感受一丁点的阴凉,不,那只不过是阴,却不凉。开始一根接一根的抽烟,那根玉给的烟,被我装反了,变成了许愿烟。只剩它的时候,没有犹豫,毕竟,现在已经脱离了玉,一切又变成开始怀念和回忆。

      就在点燃的那一刻,指甲油散发的香,让我举起看了一眼,也就是那一眼我的所有决定就崩溃了。透明的指甲油写了些字,要认真努力的看,才能看清楚是什么,她在一侧说,“能停多久,就陪我多久。”在另一侧说,“生日快乐,笨蛋,我...”我什么?那个我之后的,被我抽了。

     象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玉下班前,我已经赶回了她的家,只是她不知道,我出门向来不带她的钥匙,和她一样把钥匙藏在配电箱里。现在她不会知道的,不会知道的。我边擦汗,边自豪。边目光离散,边想我之后是什么?

    玉,是冲进来的,她慌张的神色好象是刚杀了人,看见我,立刻咆哮起来,问我怎么不接电话,怎么中午没人,去了哪里?一天的时间都干了什么?饭没做,菜没买,让人活不活了?害得她找我,没上班,工作都搁了,不行就滚蛋。其实,玉中午从不回家的,其实,她总是喊叫滚蛋的。其实,她笑了。擦着汗,笑了。

    脸皮这个东西,还是男人厚起来,自然点。于是我不出声的钻进厨房,拎出洗手池下的菜,拉开冰箱端出昨天的剩菜,用无辜的表情望着她问,真的滚蛋也可以,以后你自己做?以后对着镜子骂自己?再也找不到我这么乖巧的佣人了,再也没有出谋划策的精灵了。

    玉就跳到沙发上,抓起靠背垫子砸我,我就惨烈的叫,然后她不停的跳,嘴里喊着,我让你睡,让你睡,把弹簧都跳断,我看你怎么睡?

    我笑着,没地谁,就打游记,地上,厨房,厕所和你床上。

    玉不跳了,她是害怕我睡在她床上的,又一声滚蛋之后,她还骂我,臭不要脸大流氓。

    没有见过她这样娇声嗲气的,从来没有见过,也没有见过她如此疯狂的,更没有见过她不顾礼仪的穿了裙子蹦跳的,我都看见了内裤,没有见过她笑的如此开心,没有见过她这么焦急,没有,都没有,今天却全看见了。她骂我,多好听的词,多完美的连接和组成?

    臭不要脸大流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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