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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信人: neptunefish(小咬·炼剑) 整理人: supraboyqd(2002-11-10 09:30:31), 站内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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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醒梦 
 ——冉冉浮生之一
 
 作者:Irovelian
 
 卷一
 
 
 三界无安,犹如火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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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彼岸花,开彼岸,不见花,不见叶。
 
 甫落地时,有一丝幽渺的歌声从遥远的彼岸飘来,似凝了几世的眼泪,终在那一瞬,无奈而忧伤地落下,在耳畔漾起青玉色的涟漪。
 
 
 重重羽纱,如无数双几可见骨的手,颤颤巍巍地抚去妃子苍白胜雪的神色,却在下一刻被那尖叫扯成撕心裂骨的憎怨------
 这不是我的孩子!!!我的孩子不可能只有一只手!!!
 
 九城宫阙,纷扰似焰,为这麈王朝的三皇子竟然是天生只有右手的残儿,只有一个僧侣伫着,苍老的脸上泛着泪光似的温柔,如一瓣洁净的雪融化在苦苦等待的眉眼里,小小的,细细的,不易察觉。
 
 “北藏大师!”
 
 众人惊呼,宿具净智的老人拜倒尘埃,朝宫女怀中的稚儿恭敬地磕下头去,扬起,叩下,掷地有声。
 “陛下,三殿下是天人托世,乃本朝之大吉大幸。”
 
 一樽香鼎,焚烧着幽香,那苍老且干哑的声音,随着烟的波纹缓缓地时近时远,却让无崖帝白石般的唇角暖柔了,绣满五爪龙的朝服,欢腾着,一点点,扫过殿下众生。
 
 北藏是麈王朝三代皇族的佛佑者,他的一句轻描,若以之为曲,也足以俯仰天地。
 
 细格窗畔,一池漾碧,满目白莲,冉冉的浮花破水而出,一时间,水色莲香生起,竟是涛生云灭,天上人间也遍寻不着的纯澈冰清。
 
 “殿下的名字就叫殊绝吧。”
 
 小小的稚儿微颤,睁开了眼眸,一双美丽而狭长的黑眸,恍然间,却是比古水还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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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掬泪见到殊绝,是在白族只余她一人时,那是个稚龄的孩子,被麈王朝的帝王抱在手中,织锦斗蓬中只露出小半个身子,比墨犹黑的乌丝垂在胸前,衬着白衣比雪还要冷清。
 
 血,几近黛黑,一路蜿蜒过去,层层叠叠,妩媚而妖治。手,朽烂的,头颅,破碎的,身躯,翻裂的,埋葬在暗红里,不见天日,那儿也有族长------她的夫。
 
 他的恨,他的怨,他的憎,只剑光一烁,绽起朵朵血莲,硬是死不瞑目。
 
 然后,她落了一滴泪。
 
 是那样小小的一滴,晶莹幽亮,滑过她的颊,抚过她的腮,飘忽着落在裙裾上,漾起淡青色的小花,细·碎·缠·绵。
 
 “你叫什么名字?”只一刹那,千锤百炼的钢就有了血肉,两簇幽火自帝王眸中生起,蛮横的,固执的,一旦燃烧,连死也无法熄灭。
 
 “掬泪。”
 
 上一刻,被拥入怀抱,掬泪只听得无崖帝恣意的笑声,悠长而绵狠地隐没在耳畔-------
 殊绝,幸是有天人托世的你,才能全灭白族。
 
 下一刻,那个小小的孩子恍然一笑,似绽了一朵细细的白莲,立时又谢了,只一地残瓣,白得冷冷清清。
 。
 掬泪看到,飞舞于清风的织锦下,是一只飘飘扬扬的空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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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灯如豆,融化了淡淡的晕影,几只黑蝶在细细的灯沿上,欲飞还止。浮光掠影,几丝斑驳。
 
 “你怀的孩子不是父王的。”
 
 他的小脸,暖柔而慈悲,只是那一双黑眸,似隔了几生几世的死水,浮着一些欲断未断,欲化未化的梦,波澜不起。
 
 “原是可以留下的,只可惜他偏是遗腹子。”
 
 。水榭回廊,数百只黑蝶,似一层层的夜纱,幽幽的,怨怨的,绞在被莲香染得苍白的月华里。
 
 “今夜应是他的生辰。所以,永别了。”
 
 灯,黯然跌下,一瞬,映出那比墨犹黑的乌丝,一缕缕地飘扬,竟分清是神佛还是夜叉。
 
 红幽幽的,白灿灿的,碧莹莹的焰,似无数欢喜而又幽怨的眼眸,极美,极温柔,让人的心都痛了。黑纱,轻无质地的,一天一地的,是无数焚火自尽的蝴蝶,烧涸了眼泪,灰飞烟灭却仍不肯气绝。
 
 洁白的手指掬起黑色的磷光,散着花的香,温柔的,缠绵的,恍若前世,那是蝴蝶的香灰。
 
 “醒梦……,”一潭古水,融了一层遥远的情感,淡淡的不真切,稍纵即逝,“可惜了这个名字,我原是为那孩子取的。”
 
 
 麈王朝315年,无崖帝的宠妃掬泪和尚未出世的四皇子死于御赐的眠蝶宫,那一场火事,追究半年,不知缘由。帝,悲痛逾绝,赐死宫人百余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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