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信人: xtsea(sleepamber)
整理人: ybjing(2004-01-13 21:20:53), 站内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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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总有一天我会老去。我的颖也会老去。但是现在的一切都将留存在记忆里，或另一个时空，永远流动却不湮息颓变。非如此不可。
我站在一个陌生的街角，后来，我看到一个女孩子向我的方向跑来，我静静的看着她，她的身体，整个街市都模糊了，只剩下那个带着笑容的女孩，和我。是的，是我的颖，清晰的抱住了我。温暖沁香。
我拉着她柔软的手，走着，诉说紧随的紧张——我就要见到传说中的颖的家人：父亲和母亲。她在耳边安慰着我，走上长长的楼梯。七楼，却不觉得累人。最锐利而充实的问题是：如何面对？我尽可能平静，直到听见自己的喘息。
颖打开门......在忐忑与拘谨中吃完了午饭，时间已经是两点左右。之前我在她的浴室中洗了澡，并在进去前偷偷吻了颖。在一片混沌中，洗脱尘土和疲惫。
他们上去午休了，我和颖终于无可担忧，我和她来到我的房间。是客房兼起居室，在这个短暂的假期中属于我。我已经记不清我们说了什么，但是我知道有会心的笑和温软的低语。在一只狗熊和两柄东洋刀的注视下，我们沉沉睡去。
这个晚上，我们并肩走在滨江路上，前面是颖的父母，他们仍然象一对热恋中的情侣，我在他们身上找到“恩爱”的含义和重量。我似乎看到了我和颖在时光之流中与他们的身影重合，挽着颖的手微微一紧——不要离开我。
我们走在榕树下，嘲笑着路边散发着暗光的屋子中传来的所谓歌声。黑色的江面，泛起深深的暗白色，行人三三两两，随着高岸上的灯光改变颜色。我轻轻和颖接了一下嘴唇，没有让他们发现。分开的时候，我看到她的嘴角微微上扬，一条美丽的弧线在晚风中若隐若现。
早晨，我来到她的房间唤醒了她。慵懒的起床。我们站在窗前说话，看着被分割的天空，心情美好而淡定。她坐在镜前的圆凳上，我轻和的运动手指和木梳，整理她乌黑润泽的长发，我们对着另一对人微笑，温和亲爱的目光交合在镜面深处。
然后，我们到餐厅里，坐在一起吃早餐。晨光透过大幅的窗户和窗台上的栀子，海棠，洒在高背椅上，洒在褐色的餐桌上，还有我们的身上。空气和光一起缓缓流动着，一切都泛散着柔和的光芒，我们用饼干蘸着牛奶，分享彼此的布丁和笑容，开始渡过新的一天。
不知不觉已经是午后，我们坐在书房和阳台之间的一片地毯上，那是她平时最爱躺下看书，思念和假寐的地方。我们各自拿着一本书，倚着木质的宽阔门框，错开或交叠伸展的双腿，合谋扼杀这段困倦的时光。没多久我就坐到她的那一边去了，手中的《不朽》或者《卡夫卡散文》面目全非的睡在原地。我们靠在一起，做着对方要求的鬼脸，或呢喃似梦呓。困意终于锐不可当的袭来，她抱来了一只蓝色的枕头，我们对视着彼此，慢慢阖上眼睛。
醒来的时候，房间静默如睡前：贴壁而立的书橱，紫褐沉重的写字桌，安然高处的小提琴......暗香婉转浮动，情欲轮回。颖打开电脑，放入CD，Secret Garden，忧伤迷离的琴声和空灵飘渺的女声娓娓流淌，如怨如慕。我坐回原来的位置，怀想着暑假的碎屑片羽，她专心的在对面为我画肖像，有时我在她低头的间隙悄悄看她，黑发长坠，容颜秀美，宛若林中幻影。
通常在外面吃晚餐，回来后，颖的父母相依在沙发上旁观着背投里面的悲欢离合，枝型吊灯的光芒温和的笼罩客厅，甚至透过全景大窗，驱逐着终究要潜入的黑暗。我们坐在书房的电脑前，在“天涯”冲浪灌水，或者下载MTV，最快乐的事情就是一起看《分家在十月》，然后狂笑乱动，就象夏天的时候我们对着《国产零零柒》喷水歪倒。夜深了，在他们的催促下，洗浴后，各自回房休息。窗外星光清冷，灯火阑珊，城市在夜色温柔中安眠。
我的房间有台灯，但是我喜欢开着天花板上的五蕊灯看书，《秋风十二夜》，颖从网上打印的，和我的文章放在一起。讲述年华过往，无法重回旧爱，以及多重的虚拟可能性。颖大概已经浅笑入梦，我们之间隔着两片平地，一段台阶和两扇门，亲近而疏远。有时候我会站在门口，望向她的房间，大厅里浮游着夜的身影，不知是月色还是灯光让我看清那些静物的轮廓，似乎触手可及。我悄然行走，穿过无形的空气，穿过花草的幽香，穿过我的呼吸和感觉。
有一天，我们坐车去郊外，放纵自己的身体与心情。那其实是一座山，我们顺着石梯和水泥板走了上去。昨夜刚下过雨，山路和景物新鲜湿漉。我们胡乱地走着，陷入了一片橘林，一株株充盈可人，枝头坠满绿绿的小橘子，我摘下一颗，满枝的水珠坠落，溅起一阵回响，硬硬的没有成熟。家乡是没有橘树的。
后来我们回到路边一棵枯死的橘树旁，分别坐在两段逸出的枝桠上，我仰起头，想看她，却发现她正微笑着凝视我。我们就这样笑着看着对方，谁也没有打破这凝固时间的沉默与和谐。后来，我们一起下来，她倚在那枝低斜的枯枝上，我们紧紧地拥抱在一起。
阳光和流风穿越过我们年轻的身体，远方的山峦妩媚，山下长江波澜不惊，迟疑逝去。许多年以后，我将无数次追忆这优美宁静的场景，一如我现在溯流而行，停驻在那一刻，直到冥河上的船夫召回我的身体和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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