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信人: wyw10(枯木)
整理人: sweetarain(2002-11-02 09:18:56), 站内信件
|
我是你的肋骨吗？
过去的永远都不会过去……
一
Z是我第一个爱的男人，我是他第三任女友。我们的关系就是这样。
任何两个人在一起都绝非偶然，我相信Z是我宿命中的一份爱。
我去过Z家，见过他的父母。Z的母亲是个信佛的女人，温柔、贤淑，有一双很细致的手。他的父亲是个生意人，略微发胖的身材，嗓音低沉。
Z说他父亲在外面有女人，我看向他，惊异于他口气的平稳。
任何一个男人多少都会有些恋母情节，除非他的母亲太失败。
Z很爱他母亲，他看她的眼神是专注的、细腻的，带有一些婴儿的纯真和朝拜似的虔诚。很长一段时间，我一直沉迷在这种眼神里，幻想能够一世被它触摸与爱抚。这样，即使最寒冷的冬天来了，我也有足够的理由温暖。
我竟然在嫉妒。
二
Z是很细腻的那种男人，和他在一起是件舒服而快乐的事。
一本倒霉书上说，女人是男人身上的一根肋骨。Z颇为赞同，于是下班后，我总能接到他怪里怪气的电话：“我的肋骨，今天晚上我们吃什么？”
Z是不会喝酒的男人。这个世界上，不喝酒的男人和不化妆的女人一样少之又少。不同的是，女人化妆可以环保，男人喝多酒会影响生物链。
我和Z常去一家餐馆，通常要两三种小菜、一杯果汁、一瓶啤酒。当然，啤酒我喝。Z总吓我酒喝多了会影响皮肤。我说，肋骨不需要美容。
Z也算是个大度的男人。例如，有一次我和他抢电视，不幸败下阵来。心有不甘之余，“不小心”拿他的牙刷去刷鞋。事后良心发现，于是和盘托出。Z只是笑笑，暧昧地向我靠近，然后举起我的胳膊突然就是一口……
男人要是毒起来比女人狠多了，这是我吃一堑长一智得出的结论。
三
Z叫我宝贝，我听到了，会变得很乖。
其实他对以前的女友也是这个称呼，但这丝毫不影响他对我的爱。这样做的男人要么足够愚蠢，要么过于心计。Z属于第三种吧，我懒得细想。我知道，“宝贝”对他而言只是个概括名词，但每次我听他这样叫我依然会为之动容。
是的，宝贝，妈妈也经常这样叫我，它是个饱含温情的称谓，任何人都可以用在任何人身上。妈妈打来电话说：“宝贝，多吃点，别看那些广告，太瘦了男人不喜欢。” “宝贝，那小子对你怎么样啊，不行咱就换啊，妈身后现在有一堆人给你提亲的呢。”“宝贝，别忘了看书，能考研就考研吧。”……
四
我第二次去Z家已是两个月以后了。Z的父亲不在家，他母亲烫了卷发、化着淡装，雍容而华贵，只是脚上的高跟鞋显出刺目的寂寞——那短短的几寸拉开了她与地面的距离，也让她远离了现实几分。
如果男人的变心能够唤回女人的青春，那么这算是男人的伟大，还是女人又一次自欺欺人的自慰。如果怨了、恨了、痛了，最后也只有罢了，那么这美丽下面的基石是不是太空洞了……
Z依然用那种眼神看着他母亲。我心里不再有嫉妒的涟漪。
回去的路上，Z拉着我的手，他说，宝贝，你一不说话我就害怕，你又在想什么。我看向他，Z说：你知不知道人的脑细胞有多宝贵，你不用想了，就算你以后老得丑死我也依然要你。 我的思维一下被他打断——Z有随时让我笑出来的本事……
五
两年了，我像所有女人爱着她的男人一样爱着Z。
Z是从事电脑软件设计的，他的几个朋友叫他“黑K”，我知道是“黑客”的谐音。
我常看他在电脑前一坐就是一整天，神情时而凝重时而兴奋。
我喜欢这样静静地看着他。我说：Z，你的脸就是一张变相的PH试纸。Z就转身拉我坐在他怀里。那是我一天最幸福的时刻。
Z，你怎么可以这样好。
Z，我们永远这样平静的生活下去好吗？
Z，明年我23岁生日你送给我什么？
……
然后Z就被调到广州总公司去了。我的问题还没有问完，Z就已经在收拾行李了。
Z说，宝贝，我就去十个月，天冷时，我就回来了。
机场上，我又一次见到他的母亲，依然是那双高跟鞋，细细的、苛求的，美丽的弧度，似乎是在维持内心尖锐的平衡。我突然莫名地烦躁起来。
Z，你别走好吗……
六
Z走后，我时常趿着一双破运动鞋在街上乱逛，像一个小孩子没有了糖。
我开始留意街头的拐角，留意任何一处曾有过Z的气息的地方。
我把大把的时间都挥霍在空气里。
妈妈打来电话：“宝贝，这个月有空回家一趟吧，你爸爸的好朋友——你刘叔在英国，让你过去读书……”
我说……不了。
Z每周都给我打一两次电话报平安，他说那边工作很紧张，然后问我的情况，我说你要注意身体。
这样的电话不知打了多少次，慢慢的变得象一个公式。
十个月过去了，Z没有回来。
七
“什么都不是距离，只有距离才是真正的距离。”是哪个乌鸦嘴说过的。
我拼命地给Z打电话，Z说，快了，快了……
Z回来了。突然出现在我面前，头发长了，皮肤黑了，冲我狡黠地一笑，一副狼心狗肺的样儿。
我们依然去那家餐馆吃饭，Z要了两瓶啤酒。我说：干！Z也说，干！于是我们像哥们儿似的对饮起来。
Z跟我讲那边公司的老总很器重他，他留下会有很好的发展……Z说鸟语真他妈难听，不过听惯了也就那么回事儿……Z说公司里有个女孩叫方可对他很好，下次要带她回来让我看看……Z说那女孩很美，皮肤也好，你皮肤干就是喝酒喝的……Z说下一步他打算……
八
我一直没能搞清楚真正改变Z的到底是什么。
那一晚，我们一直不停地喝，一杯接一杯。Z仍然在滔滔不绝地讲，我只看见他的嘴在一张一合。
末了，我说，Z，我们完了。
沉默……
Z勉强的一笑，酸楚的，我看见他的眼圈红了，但滴下的却是我的眼泪……
Z说：对不起……
我突然哈哈大笑，固做豪放的拿起酒：来，我们再干一杯。
Z没有碰我的杯，一饮而尽。
我们最终还是走出了那家餐馆，那家叫做“伊甸园”的餐馆。我想起了“肋骨之说”。
Z，如果亚当是这个世界上第一个臭男人，而你是他孙子的孙子的……孙子，那么我就是夏娃的孙女的孙女的……孙女，但绝不是你身上的肋骨！
九
跑……别停！
我拼命地向前冲，疯狂的摇着头，我要把所有的眼泪都甩出身体。
两年了。
两年后的我竟然是如此的孤单而又狼狈，象一只无家可归的猫逃窜在街上。
很多人在用一种异样的目光看着我，好冷。我向一个可以取暖的目光走去……
先生，你认识我吗，我是你的肋骨吗？
他说，小姐，你的高跟鞋很美。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