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信人: zbhlazbhlz-w-001(准备好了)
整理人: yerk(2003-03-22 20:15:34), 站内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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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照自己的照妖镜——易大旗天师的法宝
通读易大旗先生长文《后鲁迅时代的中国人(之一)》,我看到了“专制”、“不公”、“奴性”、“腐败”……等等一系列的社会现象,然后是供奉在易先生案头的无数“鲁迅言”。看到这些现象,我也和易先生一样感到触目惊心,好似目睹病入膏肓者那正在一块块剥落的腐烂皮肉组织。恶心之余,不禁要对其思想之深刻顶礼膜拜。
然而,细细的读来读去,我却始终觉得,那些在香火里飘渺的“鲁迅言”中,有一句可精辟的反映出易先生这文把他自己逼到的思想状态与处境:“中国现在的人心中,不平和愤恨的分子太多了。不平还是改造社会的引线,但必须先改造了自己,再改造社会,改造世界;万万不可单是不平。至于愤恨,却几乎全无用处。”——这就是易大旗天师拿来涤荡人间的照妖镜,可偏偏却只映出了自己孤高的身影。
在易先生一片花拳绣腿后,只有诸多的现象在文字里晃荡,我却看不到哪怕一丝来龙去脉。在研究和探讨社会问题、制度问题时,不管如何镂月裁云的文字,如果不能触及历史变迁的线索乃至现象的成因,就可判为缺乏内力。这些招数打出去,假设不与压抑性的拷问相结合,其实是绵软无力的。因为一切现象背后所隐藏的因果律,才是真正值得关注、真正能够打中问题核心的关键所在。
譬如,“不公”摆在我们的面前,大家都知道应该追求平等,但这“不公”是因何而来、因谁而起、因甚而累呢?设若不求出这里面的诸多“X”,那么谁都可以高喊出“自由、平等、博爱”来开脱自己应付的历史责任和道德帐目。西方正义形象是头戴蒙眼布的女神——不扯下这蒙眼布,任何人均可拜倒在她老人家的脚下,声称自己是“正义的信徒”,跟我们可爱的易先生一模一样。
于是,为了彰显自己的力量,易先生毫不犹豫的采用了红卫兵式的思想拷问法,以使自己的文字更加坚强有力。他在“超龄愤青与帮闲师爷”那一节里,大量的使用了“动机论”,将他人的目的直接判断出来,而后按照自己这个预设的“动机”来分析一切爱国主义者、民族主义者的行为。所以,一切爱国愤青在易先生的眼中都成了“恨恨而死的根苗”。这种先有“出身”再有言论和行为,与几十年前的革命小将们何其相似乃尔?
可惜啊可惜,易先生铿金戛玉的喊出了鲁迅先生的名言后,却不记得自己恰恰就是那个“单单不平”的“愤青”。而且,他在愤怒之余,也不晓得“至于愤恨,却几乎全无用处”。归结社会的诸多丑恶、黑暗,尤其是“公平”这类大问题,不是简单的罗列和愤怒可以治疗标本的。要追求民主和自由,也不能每日仰望着天边的“乌托邦”,却忘记身处何方。
幸亏,今天的制度学者和思想观念的启蒙者们,并非都是易先生这类扯着“文学”的虎皮来给社会制度学科当大旗的天师。他们始终谨记着,西方先进的自由民主观念,是如何在中国社会逐渐嬗变成为一百年前的“妖邪”和今天万试万灵的口号。每个独立的社会,其风俗民情、思维习惯、历史变迁,都存在着巨大的差异,而弥补这些差异的力量不能是镂心鉥肝的呐喊和强制性的铺设,因为依靠强制实现的“乌托邦”只能是扮演异形角色的“古拉格群岛”。人文科学也是科学,有其独特的理性思维模式,而要将这些模式与当地社会结合起来,一个重要的前提便是逐步的理解和渗透,以达到普遍性社会基础的建构。
不过,要实现这一点,在中国大地上何其难也,因为易先生这类只懂得喊口号、只认得“自由民主”这类名词却不求甚解的人太多了。不按照自由主义的精神来实现“自由社会”、不按照民主的法则来设置“民主程序”、不按照司法的原则来提倡“法治”——诸如此类的行为一多,“自由与民主”再美好,也在人们的心目中变得狰狞起来。早在十几年前,那个原以为中国青年都躲在地下室雕刻自由女神的美国老头就惊叹,“自由与民主”和中国社会生活的许多普遍性思潮已经逐渐形成了二元对立的状态——而后的许多事情证实了这一点。
西方理性思维的特点,已经注定“自由与民主”这些经过多年建构的精致思想体系,只能是家中门无杂宾的良家闺女,不是随便与哪个野种杂交就可以遍地开花从而桃李满天下的。真正接受西方思想熏陶和启蒙的中国人虽然少,却也不是濒临绝迹,或许,他们可以从扫一屋开始,把这些西方闺女迎娶到中国大地上来,和中国传统思想文化的精华成就一门门当户对的亲事。
最后,我需要再次向易大旗天师表示十二万分的遗憾,因为要靠他这个“超龄愤青”来“洞房花烛”只能是天方夜谭。
附录:
易大旗天师的文章见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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