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信人: gutakeko()
整理人: jessie(1999-07-06 19:36:51), 站内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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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象派夏空
１
我说，我很想去卖艺。
我可以拉着手风琴像布莱梅的音乐家那样快活地经过市镇，我可以披发吹箫
，我一直有一把吉它，唱自己的音乐，唱"单独的提琴手自己指挥自己"，没来得
及学会提琴。也许会遇上穿格子裙吹风笛的苏格兰人，还是曼联队的球迷。
我想到街头画画，在地上画粉笔画，给人画像，画风景，画中国的梅兰竹，
老先生在教我菊之前去世了，我最后一张墨竹的作业还没有交给他看，我大概还
能给外国人画画古代仕女、泼墨大写意的山水，以及京剧脸谱，我会唱《苏三起
解》和《霸王别姬》，我又会演《三个橙子的爱情》当中变出公主前的橙子。
我们去卖艺吧。他说我总是很天真地胡说八道。
我喜欢鼓，非洲的鼓、印第安的鼓、中国西部的鼓，我的心跳就是鼓点了，
如果你能帮我找一面鼓，我想拍打着鼓上路。我们还一边跳舞。我们跟西班牙人
学ｐａｓｏ ｄｏｂｌｅ，他们会喜欢我的黑眼珠的，我在鬓上插一朵红花，面
孔很坚毅不屈，西班牙人流着征服者的血，他们的舞蹈也是同样的精神，他们有
的是舞曲，ｃｈａｃｏｎｎｅ、ｐａｓｓａｃａｇｌｉａ和ｂｏｌｅｒｏ。印度
的舞，巴拉达那蒂亚、卡塔卡里、卡塔克、曼尼普里，名字听上去就是铃鼓和翻
飞的眼睛。
他抱起一架古筝放在腿上，吓了我一跳，我从不曾察觉他的手指像琴弦一样
纤细坚定，他的目光像位僧侣，他确实英俊。
你是说，我们真的可以去卖艺？
"铮－－！"这种声音在武侠小说里叫作"刀剑的龙吟"，他拨弦犹如扣动扳机
，砰！击中我心脏。如果可以，我是愿意在他这一刻的微笑前死去的。他的微笑
像征询，也像答案。
２
"亲吻法兰西"、"马塞田园梦"、"浪漫花都"、"情醉巴黎"，它们非常漂亮，
非常可口，我照优诺酸奶夏日菜单做的，无非都是时令瓜果加优诺酸奶，或配干
果、熟麦片，或蜂蜜，或食用明胶，其实新鲜瓜果做的东西总是漂亮可口的。
然后想入非非起来，幻想我的酒盛在司母戊大方鼎里，乐人敲打着曾侯乙编
钟，他舞剑给我看。
他问，你在想，要我替你舞剑？巨阙？
错，是越王勾践剑。
然后我们洽谈起来，我说有时暗中构思我向往的凶狠，"太想用我们十三片棱
角的回忆扎她的嘴，太想了"，我真爱周星驰，我简直想把马踏飞燕送给他和他妻
子如果我有的话，这只能是种表达，马踏飞燕正在甘肃博物馆里。
闭上眼看德彪西的大版画，一号是钟声浸渍的中国宝塔，二号是远处的曼陀
林与哈巴涅拉和夜降临西班牙南部的格拉纳达城，三号是弥漫着法国古老童谣的
雨中花园。睁开眼，我突然想到，也许诺查丹玛斯的预言将应验我们将一起毁灭
于小行星的撞击之下。
我憧憬他的故乡，树上长满了鸟，山上的城，醒了就是春天。我憧憬我的故
乡，在那里有雷滚过的旷原，和彩虹、彩虹般的歌。安排我们在海市蜃楼里相见
好不好？但是永不相遇。
你的唇上生长着蒙娜丽莎，哎。
要不我们试试制作偶然音乐。
３
下午美国四十年代的歌显得有点荒唐，唱机像一幅挂在墙上的油画，落了一
点灰可是留下了从前的味道，黄昏落日的味道，唱针"咯嗒"移到唱片上从密纹里
读那些音乐，结束了像钢琴家演奏完毕抬起手那样抬起来谢一个幕回到原处，唱
片像一名舞者落幕后恋恋不舍地在台上为自己旋转最后几圈，直到最后一抹夕阳
由空旷的舞台、由钢琴的孤独的阁楼滑落
盖上唱机的盖子，黑色天鹅绒，唱片放回旧的套子，这些大概是最年轻的旧
唱片了。
来问候我的一堆仙人球，它们叫肖邦、土星、药影丸、不红便死、异形和大
智若愚，它们说你好，很高兴见到你。不红便死说的是韩国语，你当然听不懂，
连我也听不懂。我说Ｊｅ ｔ＇ａｉｍｅ，哈，这下你倒懂啦。
前几天我得到了一棵"承诺"，是棵红色的郁金香，我从图谱里查到它的名字
，图谱很有趣，有朵也是郁金香的，颜色很杂开得很烂但很自信，居然叫"洛可可
"。我给"承诺"放小夜曲，令它健康饱满，后来开得盛大而隆重、平静而详和，我
体验了为一朵花的开放的等待，一边听小夜曲，心也变得像它的花瓣一样柔和。
它谢了后，留下球茎作为对春天的承诺。
土星上的地球赤道的位置长了一圈小花苞，像小行星带，啊，光环的第一朵
花今晚要开了，该庆祝一下。
他给土星买了礼物，一小包扎着蓝缎带的多肉类花肥，１５克，要溶于水配
成０．２～０．４％水溶液，算０．３％的话要加５升水，我准备用四个１．２
５升的可口可乐瓶子弄，那么，先去买可乐。
今晚我们就拿可乐喝醉吧。
４
我刚才睡着了，我梦见一支卡夫卡《扣响庄园之门》的骑兵，闪烁的矛头与
枪尖直奔而来，到我面前时我看见他们披着涂着神秘油彩的画布，他们就是蓝骑
士团，一群波西米亚人。
多好的星空！
我想起了困惑我幼年的梦境，由混乱繁杂的灰白黑构成。如果要用语言描述
，那就像我在参与或关注巴布塔的建筑，石块到达一个注定终结高度上塔便会轰
然倒塌，我充满恐惧和兴奋看着我充满预感的最终的石块冷酷地幸灾乐祸地置于
其上，塔毁为齑粉，建筑塔的工程重新开始，塔再次毁于最终的石块，就是这种
感觉。我不停止地在我稚嫩的白天背面建筑巴布塔，这个吸引我的迷终于在我不
能确定的某一天消失了了，再没有显现。我想念它。
我是宝瓶座的姑娘。我总是分辨不出天上的星座，今天晚上的星空像布满闪
烁的矛头与枪尖的梦魇，很久很久以前的凡高的一个星空中星星都跳着华尔兹，
现在我看到的竟还是它们，月亮胆怯了，它这个胆小鬼。
我的星座书上写宝瓶座的人：他坐在一辆独轮车上，转着呼拉圈，不断往四
面八方看，但远离人群。他周围有种令人愉快的模糊不清的气体，那完全是自然
形成的。他生于气宫之下。他什么时候开始说一句话，又停下来悬在半空中……
他可能在此处，或可能在彼处，但此处和彼处都总是在遥远的地方。
总之我喜欢这些赞美，我认为这些是赞美。
把宝瓶座的折线符号理解成水的波纹不对，它是天王星支配下的闪电。是我
的闪电图腾。
他捧着我的星座书读出声来：他们在各维度间保持平稳的时间多于迷失在太
空的某个洞穴里的时间。对于他们，类似"它之所在"中的"它"是他们的意识，"所
在"是他们所游历的时间和空间的三维体。
什么意思？他问。十六世纪末传教士把黄道十二宫带到中国，借用了中国的
"十二次"体系，宝瓶座是"玄枵"，"玄枵"与地支的"子"对应，"玄"是"深奥"，"枵
"是"空虚"，就是这个意思。
霍斯特《行星组曲》里天王星象征魔术之神。看我的魔术，波里波拉杜！－－哦
你没有变成大卫变成碎纸片或兔子没有消失－－感谢天王星，我的魔术生效了。
- ---高三的胡思乱
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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