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信人: guaiguai_lin(乖乖)
整理人: ulrikeyan(2004-08-01 05:21:53), 站内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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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位也都缺少那绕在其他人身上的光圈!
因此,这种用光造成的茧,一定只是物质身体所专有的东西。死者们,像我们这些失去了硬躯的人,早已同时失去了“第二层皮肤”了。显然地,这些有光笼罩着的活人,也就是实际在喝着、讲着、以及彼此扭来扭去的人,根本无法看见这些绝望、干喝的无形人正处在人们中间,也无法感觉他们正在疯狂地冲上去抢杯子。(我能看得一清二楚,而这些无形人彼此也能听见、看见对方。他们为着那些无人能沾到嘴的酒杯,持续不断地爆发起愤怒的争吵。)
我自以为在利趣门的弟兄会中已见过豪饮的情形,但是这些百姓和军人们在此间酒吧所做的豪饮,才真是在拼命一般。我聚精会神地望着一个年轻水手,他从凳子上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踏了两三步,然后重重地摔在地板上。于是他的两个伙伴弯下身来,开始脱他离开拥挤的人群。
这倒不是吸引我凝望的主因,我却是在瞪着这个毫无知觉的水手,惊讶他身上明亮的茧破裂开了。他在他头顶上分裂,随及从头、肩往下剥落,瞬间,一个早先就出现在酒吧里的无形人,以一种从未见过的速度,跳到这人头上!他曾经像饥渴得影子般缠绕在这水手身旁,贪婪地享受着年轻人灌下的每一口酒,如今他却像一只掠食的野兽般地跃向这年轻人。片刻后,我在极困惑中,眼见这弹簧似的形体消逝了;两个男子从酒吧里人群的脚边,把这无知觉的重担拖走之前,这件事已经完成了。前一刻,我清楚地看到两个个体;但当他们把这水手支撑着靠在墙上时,只剩下一个了。
第二次我不胜惊愕着同样的情形再度发生。一个男子跨了出门,此时一道裂缝迅速地开在他周围的光圈上,同时有一个无形人对着这个裂口猛力一冲,消失了,似乎他已混杂在那个人里面了。
那么,难道这层光照是一种保护膜?是否他的作用在于防卫……防卫那些无形?像我?假设这些无形躯的人一度拥有硬躯,和我的情形一样,又假设当他们居住在身体之中时,养成了一种依赖酒精的习性,以至于后来超越了肉体的习性而成为心理上的习性,或进一步变成了灵性上的癖好?因此,当他们失去物质的身体之后,除非他们能干脆占据于另一个躯体之中,否则他们将会于一切的永恒之境相隔绝,因为他们无法止住贪恋的习性。
永无止境的如此活下去——这种想法叫我不寒而栗——简直就是地狱的一种。我常常想象地狱的情形,总觉得它是地底下一个烈焰高烧的地方,而且在那里有邪恶如希特勒之类的人正在永久的焚烧着。但是否有一层地狱是存在于地面——是居住于此的活人所看不见、且从未置疑的?是否地狱的意思就是,存留在地上确有永不能与之发生关系?接着我想起那位母亲,她的儿子永不能听见他说话,还有那位要烟的妇人。此时我也想到了自己,我曾一心要去利趣门,却无法叫别人看得叫我或帮助我。越是贪求,越是焚烧起欲望,在此地就越是无能为力——这很可能就是地狱了。
我在颤栗中领悟到,并非“很可能是”、而是“正是”地狱!这正是地狱:向其他那些无躯壳的人物一般,我也是这境界中的一份子。因为我已死了,我已失去了物质的身体,而现今我已存在于一个无法触摸的领域中!……
但若这就是地狱,而且这里永无盼望,那么何以他会在我身边呢?为什么每当我望向他。我的心就因着喜乐而跳跃呢?何况整个旅程中,他成了我主要而惊人的印象!一切向我侵袭过来的景物与惊愕感,若比起那继续不断地进行着的要紧事,都算不得什么了。那要紧的事就是,单纯地朝着我身边的这位而涌起爱意。不论我望向何方,他总是我注意力的焦点;不论我看见什么,总无一物可与他比拟。
不过这也是令我困惑万分的一件事。倘若我看得见他,岂非人人也都见得着他?他太明亮了,以至活人的眼睛绝无法正眼相看——这是我瞬间就了解的。但是,那些被我们擦身经过的活人,总该察觉到有一种爱,像强烈火焰的热度,一直向他们涌流呀!
至于其他人,像我一般,不再拥有会被摧毁的肉体眼睛者,他们怎会看不见这燃烧的爱、这怜悯就在身边呢?他们怎会错失近在咫尺、比正午的烈日更光明的这位呢?
除非……
我破天荒的第一次想起,自己十一岁时曾走向教会祭坛;此刻我急欲知道,莫非那天在我身上发生了某种不可思议的事,其价值之高,境远超过我所能了解的地步?可能吗?正如传道人所说的,借着某种真实的途径,我曾确实“重生”了——如不论当时对这件事了结与否,我竟也因此获得了一双新眼睛?
或者,若非这些人的注意力统统被那失去的物质世界所吸引,也许他们亦能看得见他?“你的心也在那里……”若我的心胶着于必须按期前往利趣门这件事上,我也就无法看见耶稣了。也可能是,当我们注意力的中心何时拘泥于别的事上,我们就连他也撇起一边了。
忽然我们又移动了。远离了海军基地,与他周遭那些破旧的街道与酒吧,如今我们站在一片辽阔平坦的平原边缘。在这种境界中,旅行似乎是毫不费时间的!到目前为止,我们游历过活人死人并肩杂处的地方,的确,这些地方充斥着无形躯的人。虽然他们都盘恒在欲望所倾向的物质界的人与物,但却完全没有一个活人会觉察出来。
现在不知怎的,我们明显地还处在地球表面上的一部分,但我竟看不到或者的男女。平原上拥挤着一群鬼魅般的无形人;没有一个是硬质身体而背光环绕的人。在此的成千人士都与我相似,毫无物质身体;他们是我所见到的无形人中,最沮丧、最愤怒、最凄惨的一群。
“主耶稣!”我叫起来:“我们在什么地方?”
起初我以为,我们正在观看某个巨大的战场:每一处,人们看来都是纠缠着在扭呀、锤呀、打呀的特殊死战中。这准不是一场现代战争,因为其中缺少枪和坦克车;我更倚进去看仔细,发现除了拳脚和利齿之外,没有任何一种武器。然后我注意到,显然也无人受伤,没有血,没有散漫一地的尸首;那种原本可以让对手致命的一击,只不过使对方依旧毫发无损!
固然他们看来实在是骑在对方头上,但事实上,他们却都在彼此打空气;最后我明白了,由于缺少物质躯体,他们当然无法真正地碰到对方。纵然他们何等想要厮杀,但他们不能如此;更由于他们向宰杀的对象已经死了,所以他们只得在无效的愤怒中,疯狂地将自己摔向别人。
若以前我怀疑自己曾否见过地狱,现在我是确信不疑了。刚才我所见的悲惨情形是,人们被拘困于一个自己已经分离的物质世界里,但如今我看到了另一形式的幽禁。此地没有迷惑灵魂的硬质物体与人;但人们在此似乎是被禁闭于形式与情感的恶习中,被关锁于仇恨、情欲、毁灭式的思想牢笼里。
远比扯咬踢打更邪恶的是,它们交互地传递着变态的性思想,其中不少还以哑剧的形式狂热地行动起来。我想都没想过的各种性变态,就在我们周围徒然的尝试起来。我简直无法分辨那传过来的沮丧哀号,到底是实际的声音或仅是一种绝望思想的转移而已。其实,在脱离肉体的世界中,这些区别似乎都无关紧要了。只要一个人动了思想,不管它是既逝的或不情愿为人所知的,总会在刹那间,昭然地传遍周遭的人,比言语表达得更透彻,比声波传递得更疾速。
此地互换的最多的思想,总是一些显示自己的知识、或才能、或背景比别人更高级的意念。“我告诉你是这样!”,“我早就知道!”,“我不是已警告过你!”,这类话尖锐的话成了空气中反复着的回响。随着一种恶心的熟悉感,我认出了自己的思想,这就是我的真我,在语调中毕露无疑——正义者、赢得奖赏者、上教堂者,虽然在二十岁以前,我尚未养成任何真正叫我沉溺于肉体私欲的恶习,像爬向酒吧那种人的癖好之类的;但是,在这些因着嫉妒与受伤的自尊而起的叫嚣中,我已听够了自己的心声。
然而,这次仍旧一样,我身边这位并没发出斥责的意思,只是为着这些令他心碎、不快乐的人,流露出怜悯的感情。无疑地,他并不希望任何一个人处在这种地方。
既然如此——何以他们还逗留在此地?何以他们不肯干脆起身一走了之?有个人一直被另一个扭曲着脸的男子穷吼,我真找不出理由,为什么他不走开?为什么那个年轻女子不肯跑开一千里,远离那狂怒地以无形的拳头揍他的另一个女子?事实上,这些物理性的愤怒这根本不能拦阻他们的受害者,因为这里没有篱笆,也没有什么东西会明显地阻碍他们单独的一走了知。
除非……除非在这个无物之肉体的领会领域中,没有“单独”这回事。私人的角落并不存在于这个无墙的宇宙里,因为此地没有一处不是居住着其他的灵魂,并且没有一个灵魂不是全然地、时刻的暴露在别人面前。我在急剧地痛苦中想着,若一个人必须永远的生存与这种地方,连私人最秘密的思想也无法隐藏,这将会是什么情形呢?无法矫饰,无法遮掩,并且无法伪装出真我以外的样子!真是令人无法忍受!不过,倘若我周遭的人皆有类似的念头……,倘若我生存在感觉别人和自己一样可厌恶的环境里,虽然自己所能做的仅限于报仇,但是在其中却能尝到一种足以慰借自己的滋味,那么事情就另当别论了。
或许这就是此丑陋平原的注解了。也许在这种永劫或瞬息即逝的过程中,每个人都企图找到和自己想象的同伴,同样充满着骄傲和仇恨的伙伴,久而久之,他们就形成了一个被诅咒者的社群。
也许并不是耶稣遗弃了他们,而是他们在逃避那黑暗中燃亮起来的大光。或者……是否从光初次显现至今,他们照旧是那般的孤独?渐渐地,我意识到平原里除了满是相互揪打的人之外,另有其他东西存在。其实,我几乎是从起头就感觉到了,知识经过一段时间后我才辨认出来。此时,我在震惊之中怔住了。
这个不快乐的平原上到处潘恒着一些生命体,似乎是用光造成的;也正是由于他们那特别的体形与眩目的光辉,所以我无法一下子看到他们。现在既然察觉了,于是我调整自己的眼光将他们尽收眼底;我看出,这无数的存在物正弯身在平原中的小小受造物上面,好像是在互相谈话。
这些光明的生存物是天使吗?我身边的这位是否也只是个天使?可是在医院小房间里,那种镇服在我心思中无可否认的思想乃是:“你正在神儿子的面前。”会不会是这些人类的灵魂,虽都像我一般的卑鄙,毫无价值,但依旧有他的同在?时间空间已不再循我熟知的规律运行了,在这种国度中,是否事实上他站在每个人旁边,正如与我同在一样?
我不知道。但我清楚看出的是,平原上正在争吵不已的灵魂,没有一个是被遗弃的;他们被注意着、看护着、陪伴着。另一个显而易见的事实是,他们之中无人知道这种情形。当然,若耶稣或他的天使们向他们说话,他们是听不见的,因为他们心中溪流般汨汨而出的积怨,没有一刻暂停;他们的眼睛一直找寻着周围的人,想要侮辱人家。若要我忽略着整块景物中那遍布革除的惊人的角色,似乎是不可能的,除非我自愿死盯着这群灵魂而不肯真正看个分明。
事实上,由于现在我只觉出这些光明的同在,所以我才在困惑中了解到,自己其实是一致看见他们的,只是没有在意识中点名这个事实而已,正好像耶稣可以随时向我显现,但唯一的条件是我必须准备好要看见他。天使也布满了我们方才游历过的活人城镇,他们出现在街道、工厂、家庭、甚至出现在那间嘈杂的酒吧中,但那地方的人不会比我更知道他们的存才。
突然的,我明白了。到目前为止,这些情景中有一个共通点,就是其中的灵魂无法看见耶稣。无论是肉体的嗜好,物质性的欲望,或者自我的全神贯注——只要有什么东西挡住他的光,那就造成了隔离,在这种情形下,我们已算是步入死亡了。
---- 再多的烦恼可以抛开,
再大的悲伤可以忘却,
再高的障碍也可以越过,
只因为活着便是一种快乐,
也只因为人只有一次生命。
—— 快乐的小天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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