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信人: flying_rose000(忧·游)
整理人: carolinejune(2002-09-23 23:35:35), 站内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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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披着风的长发
云的衣裳
停立在无边的深渊
烟烟水色 你独泣在广寒
垂泪为不熄的情焰
且被旋进
声声的啼雁
--《月之怨》
(二)
我一直记得,或者以后会忘却。
心底,一直有一处最柔软的所在,我把记忆,都遗忘在那里,不敢触动,触碰的时候我就会痛。存放太多,会流溢出来,记忆,弥散开来,痛到不能自持。回忆之眸,凛冽地注视着那遗忘之角,检视我的伤口,我感觉到那目光的触摸,彻骨的痛。
那天,是的,就是那天。记忆,模糊又清晰,似乎还是昨夜。
最低落的日子,遇见了林。曾经以为是最低落的日子,在这之前。
林在电话里的声音,温暖坚定。
我发现自己,居然能在电话里说那样久,算是善谈吗?
宏的离开,就好象突然间消失,找寻不到痕迹,只有记忆里还有一点点气息,我知道确实曾经存在。宏,他没给我留下任何解释。我早有预感,但还是抑制不住,伤心……
宏,总是有很爽朗的笑声,在电话里,在照片上,在恍惚中我思想的影子里。
每个周三晚上九点,电话响起,我听见思念叩响时光的声音。宏,一周一次,总是很准时给我打来电话,我也会在每周的那个时间,等待,等待。宿舍里常常只剩我一个人,室友们都去上自习了,而我,只是守望,等待,每周同一时间准时响起的思念的铃声。长谈,好象总也不能完结,看着对面楼上一窗一窗映出的灯光,我静静微笑,花朵悄悄绽放,在寂寞清冷的夜。
时间久了,很有默契,室友好象都知道了,每个周三晚上九点,都会有我的电话,所以那天我是从不去上晚自习的。偶尔,寝室里也会有人在,她喜欢在屋子里放音乐,电话响起我就用低低的声音和宏说话,眼角的余光,看见她会心地对我微笑。这个时候,谈话的时间通常会缩短,不习惯,旁人在,不习惯,在别人的目光下说话。
每次挂过电话,看一下表,竟然说了这样久,时间无可牵留地从指缝间走掉。熄灯了,都睡了,漆黑的寂静环绕着我,回忆刚刚在电话里,到底说了些什么呢?
“我的信,你收到了吗?”我说。
“还没,我每天都去查的。”
“这样现在很冷了,你那里呢?”
“还很热,我给你买了个围巾,已经寄过去了。”他笑了。
“围巾?呵呵,学校里不少人病倒,好象是流感。”
“那你多穿点,好好照顾自己呀。”
“我知道的。你也是,要好好照顾自己,不要让我……”不要让我担心,我只是在心里轻轻说出了那两个字。我想,他会懂。
……
“不开心?你好象。”他听出来了。
“我的电脑坏了。心情不爽。”
“哦?没去修?是怎么坏的?”
“病毒。硬盘坏了。”
“呵呵,小问题了,要是我在的话,一会就帮你弄好。”
“我明天找人修,换个硬盘。”
……
“天气转冷了,好好照顾自己。”
“你也是,一个人在外边更要小心,不要生病。”
每次的谈话,好象都是这样,漫无边际,零零散散。只有黑暗中,我才能细细念起,收拢起的思绪,回想,片刻和长久。静静入睡,无比安宁。
宏他开始忙起来,起初是因为论文,后来是因为毕业,再后来就是因为工作。
电话开始不准时,有时候我等了很久,也不见打过来。
渐渐稀少,直到有一天,我可以肯定,他以后不再会打过来了。我早有预感,但是又有点茫然,一切的发生,仿佛是慢慢的冷却,又好象是瞬间的消失。世间没有永恒,只有不停留的心,但你一直,一直也不知道,该不该停留。
忙碌,宏很忙。没有时间打电话,没有时间写信。
因为他不再在意,我的感觉。逐渐的淡漠,就象血的渐渐冷却,时间的慢慢凝固。
那一天,我发过去短信,但是,回复我的不是宏。
我知道那是个女孩子,虽然她是用宏的身份,模仿他的口气。我感觉得出来。
凭感觉,我知道不是他,感觉往往是说不清楚的。
一切是那样简单,瞬间落下的幕,暗影里,一切都被实情洞悉,明亮如雪,我紧闭双眼,眩目的光,让我承受不了,只有,泪水落下。
我想我听到了破碎的声音,清脆凄凉,只在瞬息,那是,心。
开始给自己找事情做,尽量让自己忙起来,或者。
这样可以轻易忘却伤悲。专业课,公修课,晚自习,我从没这样刻苦过。而每个周末,我都会放纵自己,在网路上,发泄泪水,醉生梦死。我停在深渊的边缘,望见那无边的黑暗,几近崩溃。我想我是快要支持不住了,我想我是快跌落进去了。
常常坐在电脑前,漫长的几个小时过去了,脑子却还是一片空白。把音响放到最大,反复听同一首曲子,直到困倦了,才去睡觉。躺在床上,又会失眠。同一音乐,不断重复,日子一天天重复。我在反复中,重复着一日日的衰颓。
直到遇见林,那天。
---- 河上树木搭成的蓬帐已破坏:
树叶留下的最后手指
想抓住什么,又沉落到潮湿的岸边去了。
那风吹过棕黄色的大地,没人听见。
仙女们已经走了。
可爱的泰晤士,轻轻地流,
等我唱完了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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