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信人: flying_rose000(忧·游)
整理人: yingying211(2002-09-23 13:12:26), 站内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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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很大,我看见树叶纷纷地晃动,路边,整齐的法国梧桐,浓密的叶,在雨中格外憔悴。曾经,在初夏的季节,梧桐树总是落下无数黄色的子粒,繁衍生命的一种形式,那带着希望的散落,常常会迷了路人的眼睛;此刻,厚重的叶,已染了秋的悲凉,渐渐褪去绿色,在风中,乱乱摇响,飘忽而来的萧瑟声音。时光的流逝,只是转瞬间,一觉醒来,已是芳华落尽。
右手扶着脸庞,我凝视窗外,静默。
流转悠扬的音乐,胡乱游走的风,隔离,窗的玻璃。寒冷冰凉的感觉,包裹着我的身体,我看到触手可及的温暖,摆脱不了--恐惧、寒冷,如影随行,侵袭我每一寸肌肤,直致骨髓,在夏末秋初的这个雨天,我感到无可抵御的寒冷。
绿色白色的格子桌布,清新而温情,我和他,相隔,只是一个桌面的距离。感觉,触手可及,遥不可望。静默,似乎一切就该是默默中的流逝。
“你想喝点什么?”
破碎了的沉寂,我回过神来,听到他问我。
“随便了,什么都可以的。”喝点什么?无以复加的寒冷,我想,酒,更适合寂寞的人。
“什么都是随便?这里可真的有道菜就‘随便’。一会点了给你吃。”他起身,走过去,拿过来两瓶百事。自己开了一瓶,递给我一瓶橘子味的。橘子口味,我最喜欢的,我从没告诉过他。伸手碰了一下瓶子,冰冻的,很凉。
“我不喝了,你喝吧。我不怎么渴。”我只是笑笑。我的胃一直不好,我怕喝了冷的东西,会受不了,病倒在陌生的H城的街头。但他不会知道。所以我只是笑笑。
“喝吧,一人一瓶。”“冰冻的,太凉了,我不想喝。”
他没再说什么,看了看我,开始一口口喝饮料,就象是渴极了的样子。
雨天,这个雨天,我感到无以抗拒的寒冷,无法抵御的寒冷。
边吃边说,谈话,时而他会冒出几句很有意思的话语来,即便如此,我还是觉察,那漫不经心的味道,就象,这雨,漫无目的地落,风,不自主地吹。然而,他的目光,冷静自在,说不出的坚定。
“味道还可以吧?饭菜。吃过饭你想去什么地方玩?”他看着我。
“雨很大,能去什么地方玩?”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对于我,H是个陌生的地方,大而乱的城市,有我陌生而又熟悉的人在其间。
“是呀,雨很大,你来的不是时候呀。”他淡淡地说。“昨天还很好的天气,夜里就下了大雨,这雨,下了就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停下来了。雨天,实在是没什么地方可去。”
“唉……”叹气,我。
“你别乱想,我没别的意思,只是感觉,下雨,不爽,没地方可去。”
“我讨厌下雨,城市里,即使下雨也冲刷不净,感觉更脏更乱。”我想起那紫色的伞,上面漂着白色的小的花朵,象是郊外雨后的虹,静谧中的绚丽。
吃饭,他匆忙而又专注,额头上有细细的汗浸出,就用纸巾擦一下,还总是笑着和我说话。他微笑的时候,温暖,亲切,带着夏季的味道;凝视的目光,韧而有力,只看你的眼睛,洞悉你的内心,阳光的倾注,不留一点阴影。
“我常常在这里吃饭,一个人。”
“一个人?不和别人一起?”
“是的,自己一个人。你看这餐厅里,有一个人吃饭的人吗?”
我回头环视周遭,又笑着对他说,“的确没有,那你又要一个人吃。”
“习惯了而已。”他低头,喃喃道,“孤独。”声音很轻很轻,象是我的错觉。
“晚上带你去吃米粉,那店主是我们那里的人,我可以跟他讲方言,我的家乡话,你不是一直想听吗?”……
他说着什么,我没听见。
我想着什么,他不知道。
雨,窗外,一直下,不停不歇。
时间,静静流泻,宛如风,经过原野,不着痕迹。
不长不短,漫长而又缓慢。荒凉的感觉,在无垠的时间的旷野上。记忆,空间,时间,一切都在幻化消长。更多的时候,我只是静静站在原地,看着它,一滴滴流走,一点点变化,内心慌乱,却无计可施。荒芜,寒冷。
---- 河上树木搭成的蓬帐已破坏:
树叶留下的最后手指
想抓住什么,又沉落到潮湿的岸边去了。
那风吹过棕黄色的大地,没人听见。
仙女们已经走了。
可爱的泰晤士,轻轻地流,
等我唱完了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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