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信人: zjdyan(铁马)
整理人: xjhao(2002-09-17 09:21:17), 站内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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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
有时候,一个人,仅仅因为看了一眼,就已爱上另一个人。
人们把这叫做一见钟情。
有时候,一个人,仅仅因为看了一眼,就非杀了另一个人不可。
对这,人们说,因为这是江湖。
可江湖是什么,却没有人能给出一个全面正确的答案。
爱恨情仇,生离死别,界线似清晰,似模糊,常常把人们弄糊涂。
多半的时候,人们只是凭着自以正确的看法,行走江湖。
江湖到底是什么,太多太多的人,至死都无法明白。
* * *
杭州。
得月酒楼,一个字,雅。
近水楼台,白桌布,茶。
水是微皱,风是轻风,茶是淡香。
孟思山,白衣着身,轻摇纸扇,闲坐无言。
极目天边,斜阳临水,一色红霞。
静。
门,忽地轻轻开了,一女郞缓缓而入。
红衣。
红得耀目。
孟思山看的只是女郞的脸。
一张他历经半年也无法忘却的脸。
那张脸现今依然无睱如初。如刚出生的婴儿。
女郞轻笑,道:“只品茶?”
“是的。”
“没有酒?”
“是的。”
“再见。”
门,又被轻轻带上,女郞走了。
香风,久久不散。
* * *
半年前,洛阳,风雨酒楼。
孟思山临窗而坐,看天。
背后莺语,“公子不喝酒吗?”
孟思山回首,一女郞,红衣,俏立如花。
怔住。
女郞轻笑,道:“公子只品茶?”
“哦……哦……是的。”
“再见。”
* * *
清晨。
官道。
一矮几摆放路旁,中有七色小吃,三瓶酒。
孟思山斜卧软椅,轻嚼。
红衣女郞骑马徐徐而来,止于几旁。
孟思山举起酒杯,道:“喝酒乎?”
红衣女郞脸色凝重,道:“不喝。”
“可否一叙?”
“不可。”
“不可?”
“不可。”
“理由?”
“你喝了酒。”
* * *
宁远山庄。
孟思山回到山庄的时候,山庄已无一活口。
“你一定想知道他们因何而死?”
背后有人说话。
孟思山回头一看,惊住:“弟弟,是你?”
孟思河道:“所有人都以为我不会再回来,不是吗?”
“你喝了酒?”
“所有人都以为我,包括你不会喝酒,不是吗?”
孟思山低下了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孟思河接着道:“谁知呢,仅有的一次喝酒,救了我和你。”
* * *
叫杀声,近了。
刀剑交鸣声,近了。
孟思山与孟思河疾掠过去,正见红衣女郞与一众二十人在苦斗。
“救不救?”
孟思河问。
“要死,也不能让她死在别人手里。”
孟思山轻喝一声,剑出鞘。
* * *
“要杀就请出手吧。”红衣女郞俏立当地,眼望孟思山。
“告诉我原因。”孟思山不动声色。
“知否刚才围攻我的是什么人?”红衣女郞不答反问。
“说。”
“天衣教。”
“与我何关?”
“他们与我打赌,说我若能让你喝酒,就不杀我。”
“若我喝了时,死的就是我全家?”
“你是明白人。”
“别无选择?”
“没有。”
一直在旁不说话的孟思河,眼望孟思山,道:“最主要的问题在于,我与你都喝了酒,都是为了女人。”
孟思山长叹一声,对红衣女郞道:“那他们为什么还要杀你?”
“他们杀了你全家,不想我传出去。”
“我知道了,你走吧。”
红衣女郞挥挥手,道:“我叫张梦儿,别过。”
* * *
长白山。
明雪教总部。
教主胡朋听毕孟思山的叙述,道:“好简单明了的杀人理由,却又沉重得让当事人无以为继。人世间的无奈与悲哀,莫过于此。”
孟思河道:“胡叔叔,你得为我们作主。”
胡朋道:“我们与天衣教结下梁子由来已久,为叔这辈子最大的心愿,就是除去天衣教。不用你们说,我也是要竭尽所能的。”
孟思山道:“有什么我们能帮得上忙的,莫有不从。”
胡朋道:“你们的到来,我是如虎添翅。思山的飞凤剑,思河的应鸣拳,举世皆知。来,我们商议一下该如何行动。”
* * *
“唉,人世间还有一件悲哀事,就是一个人到死了还不知道因何而死,那才令人遗憾。”
一个女声从窗外传来。
屋中众人大惊,有人已来到窗外,众人竟是一丝不察,怎不骇然?
胡朋首先发话,“何方高手莅临,何妨进来一叙?”
“不敢。”大门处,袅袅婷婷步入一个人来,正是红衣女郞张梦儿。
“是你?”孟思河怔住。
“正是我。”张梦儿落落大方。
“听姑娘之话,其中大有深意,可否一说?”孟思山道。
“天衣教左使与明雪教主同桌而坐,明雪教主却是不辨天衣教左使身份,可否算是死到临头?”
孟思山呵呵大笑,道:“我几时变成了天衣教左使的?”
张梦儿甜甜一笑,道:“不,你不是。”
众人把眼光,齐瞧往孟思河。
孟思河也是呵呵大笑,道:“你们该信她,还是信我?”
张梦儿接口道:“孟思河十年前被赶出家门,发誓再不返归。此次何其巧,恰家门惨遭不幸时回到。其人其为,岂无可疑之处?”
胡朋脸色凝重,道:“在真相未明之前,思河还是先到牢狱一坐吧。我会叫人打扫整洁,上好招待。”
孟思河呵呵大笑,道:“真金不怕火,看你这个小妮子能搞出什么鬼来。”
孟思山微微叹了一口气,忽问张梦儿:“若孟思河真是天衣教左使,为何到现在你才说出?”
张梦儿眨眨眼睛,道:“你不认为此时孟思河若想逃脱,比登天还难?”
* * *
孟思山正在桌前拭剑,敲门声响。
“进来。”
张梦儿推门而进,如一团火扑近。
“天衣教副教主廖世忠答应与你决战。”张梦儿喜滋滋的。
“在哪里?”
“华山之顶。”
“几时?”
“八月十五月圆之夜。思山哥,这次若能除去廖世忠,要灭天衣教,已然无忧。”
“是吗?”
“教主说了,思山哥如果失手,另会有人路上截杀,务除此人,免留后患。”
* * *
“来一杯吗?”孟思山举杯对胡朋道。
“好。”胡朋一饮而尽。
“再来吗?”孟思山又举起杯。
“不了。”胡朋把杯摔破。
“是啊,能饮一杯已然足够。”孟思山有些感叹。
“总该让我死得瞑目吧。”胡朋道。
孟思山道:“也罢,今天是我最后一次喝酒。也就让我把与酒有关的事在今天作个总结吧。”
“请讲。”
孟思山望向孟思河,道:“我弟弟的出现虽有些偶然,并不就让人生疑。坏就坏在他那么快就知道了张梦儿的去向,且恰恰赶上所谓的天衣教徒围攻张梦儿。最差劲是你胡教主,以我父亲与你的交情,你本不该凭旁人的三言两语,不问青红皂白,就把我弟弟关起来的。而以我弟弟的性格,性格刚烈,最不忍得别人冤枉他。他若是天衣教左使,就算死,自会拼杀一场,必不会低头就范。若不是时,也不会让人把他关起来,必定反抗。要不,当初他也就不会离家出走了。那时我就知道,那个人并不是我弟弟。这也就很好解释,你们为什么能杀尽宁远山庄之人。我弟弟虽与父母不和,可怎都不会起杀心。”
张梦儿道:“教主数次叫你挑战廖世忠,你不听,不得已之下才出此下策。这个世上,除了你的飞凤剑,试问还有谁人可以抵挡廖世忠的回凰刀?”
孟思山狠狠地,把手中酒杯摔向地上。然后,盯住张梦儿,一字一顿道:“你是我爱上的第一个女孩,可也是我不得不施出杀手的第一个女孩,这,算不算得人生之中的特特无奈与特特苦痛之事?”
张梦儿颤声道:“不杀不行吗?”
孟思山抬脸朝天,露苦色,有泪滴。
* * *
“来一杯吗?”廖世忠举杯向孟思山道。
“谢了,我已戒酒。”
“敝教教主遗命,谁能率众灭得明雪教,始能升任教主,如此喜事,也不贺我一杯?”
“对不起,我已戒酒。”
“此次能灭明雪教,你立首功。有什么要求,但说无妨。”
“今天,你可不可以不喝酒?”
* * *
长白山。
八月十六日。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在明雪教总部门前的大旗上时,人们发现,飘扬的是天衣教的大旗。
明雪教的总部,已于昨晚被天衣教攻陷。
为截杀廖世忠,胡朋与张梦儿,还有明雪教的大帮好手,赶赴华山。
天衣教乘虚而入,一举得之。
八月二十日,孟思山与天衣教众,长安郊外,围剿明雪教。
胡朋战死。张梦儿逃逸西去,了无踪迹。
明雪教,从此颓。
铁马
2002年09月12日
---- 铁,被炼成钉。
马,蹄踩钉上。
马儿啊,知道否?
铁钉,有无奈。
铁,惬意深埋。
钉,一心钉牢该钉的所在。
被弃于途,非钉,更非铁之愿。
千里奔驰,骏马,当不怕流血!
铁马南国会雪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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