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信人: lianyis(半月心儿)
整理人: becky_lang(2002-09-18 20:23:49), 站内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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蝴蝶是个风尘女子。一身霓裳丽影，举手投足间极尽风情。她，夜夜醉卧在这南方的不夜城里，看远处，灯火霓虹。
她的工作其实简单，她向人贩卖爱情。一天，一月，半年，一年，或长或短，或柔静似水，或炙烈如火，只要客人满意，她都给得起。
只有一样她决不出售，并且死死地收藏起——那颗藏在饱经沧桑身体里的心。
遇见他时，她正扮演一位富商的红颜知己。年过半百的老人喜欢去一家叫“红豆”的咖啡厅，那里有高雅的音乐，柔暗的灯火，衣冠楚楚的人群和华衣下肉欲横流的复杂关系。
他在那里弹奏钢琴，每天由8点至10点，短短的两个小时，足以让那修长的指尖流泻出无数神奇的童话。
一开始喜欢上的倒不是他的音乐，他的人，而是他的手。形状优美且修长白皙的手指，在黑白琴键上如精灵般跳跃，飞舞。那样漂亮的一双手，大概它的主人自小便过着一种锦衣玉食，富裕丰美的生活吧。
每次看到他的手，蝴蝶就会自行言愧地藏起自己的手，又粗又短的十指太容易泄露她前半生的秘密。
十五岁以前，她还只是个农家的孩子，日出而耕，日落而息。十指在繁重的家务中失去了原有的美丽。所以，她会痴迷于长得漂亮的手。
一曲方歇，一曲未兴之时，他面前递来一张洁白的纸，用孩子似的稚嫩笔迹书写着两个字：红豆。
“王菲的‘红豆’？”他讶然地抬起头，微黄光影中，女子幽深的眸有滢滢流光，映着窗外霓虹，分外动人。
微笑着回答：“是的，我点这首歌。”
“还没好好的感受 雪花绽放的气候 我们一起颤抖 会更明白 甚麽是温柔
还没跟你牵著手 走过荒芜的沙丘 可能从此以後 学会珍惜 天长和地久
有时候 有时候 我会相信一切有尽头 相聚离开 都有时候 没有甚麽会永垂不朽
可是我 有时候 宁愿选择留恋不放手 等到风景都看透 也许你会陪我 看细水长流 还没为你把红豆 熬成缠绵的伤口 然後一起分享 会更明白相思的哀愁
还没好好的感受 醒著亲吻的温柔 可能在我左右 你才追求 孤独的自由
……”
她听得如痴如醉。
生命在这一曲奏响时仿佛黑白电影透了光，着了色，刹那间华美非常。
十年的纵情声色，她知道，自己追求的不过是一种细水长流的平淡。即便沿途没有亮丽风景，也有人相濡以沫，一梦白头。
抬头的一瞬，看到他的眼里有和自己相同的涟漪，她听见，心里有鼓翼起舞的声音，爱情真的来到的一刻，她仿佛等到了天荒，也等到了地老。
此后的故事浪漫而又平常。
他是好人家的孩子，音乐学院的大学生，家境富裕。真的是这样的家庭才会养出这么美好的一双手。
不需要鲜花的逢迎，也不期望宝石的点缀，蝴蝶洗尽铅华，却越发美丽。
她喜欢在黄昏时分，和他牵着手，漫步在蜿蜒的海堤，让风吹起她素色的长裙，然后细细数着他手心的纹络。笑着问他，那绵长的感情线中，有没有和自己交汇的一点。
偶尔，她会拉他去逛小巷里的地摊，在琳琅满目的货物中寻找自己心爱的东西。
他是富人子弟，出手阔绰，她却不喜欢收贵重的礼，黄金白银，珠宝钻石，拿在手里，沉甸甸的，会让她想起过去一夜的卖笑资。
只在某一日，她在地摊上捡出这么一颗沉红色的珠子。
“送我吧。”她轻笑着，珠子晶莹剔透，滴溜溜的，在她玫红的掌心凝结如红豆。
他为她的容易满足而诧异，过后还忍不住问：“蝴蝶，你真的只要这个？你还可以要求更贵一点的东西。”
她笑而不语，心中却静静说：此物最相思。
缠绵的时候，最喜欢他的手指，慢慢地，一点点在她的肌肤上游移，温柔而又旖旎，仿佛弹奏一曲朦胧的月光曲。
半夜醒来，蝴蝶会对着偌大的落地窗发呆，窗外处处霓虹，灯火映着夜色，缥缈得不太真实。她最害怕苏醒时，幸福会从脚边偷偷溜走。所以时刻提醒。
世间的情爱游戏，一旦赌上了真心，便这般诚惶诚恐，如覆薄冰。然而，紫陌红尘，有太多美丽的梦都碎在醒来的刹那，等不及黎明的。蝴蝶旖旎的梦醒在某一个夜晚。夜未央。
欢爱之后，他平静地告诉她：他要结婚了，新娘却不是她。
忽然之间，天昏地暗。
“你开玩笑吗？你不是说只有我么？”夜里抖得不能自己的声音，犹在抵死安慰自己，劝自己不要相信。
“家里人知道我们的关系，很是反对……我去相亲之后，也很满意……而且一开始，我听店里的人说，你是任何人都可以的……只要有钱……”
末了，还反问一句：蝴蝶，你不会是当真的吧。
一个人要变成鬼魅是多么容易。短短几句，描画得如此狰狞。
“只不过是玩玩？”哀嚎出声，她鲜血淋漓。继而，狂笑着夺门而去。寂静里倘着一地惨痛的血迹。
夜色凄丽，有风，撩起她素色的裙，如同葬衣。
到头来，她不过是一只越不过沧海的蝶，迷恋着彼岸的花。彼岸的灯火很美丽，却太遥远，遥远得看不真切。而产在南国的红豆，如今只是古老的传说。现实中，相思又算得了什么？不过是人们不屑一顾又不甚在意的东西罢了。
她至死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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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点小小的泼辣，又带着淡淡的温情。
弯弯的刀刃，如情人的笑，情人的眉，情人妩媚的双眼。
一旦似水柔情泼辣起来，便可以在不知不觉之间便取了人的性命。
这，就是半月带来的蛊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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