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信人: bianzi()
整理人: logon(2000-01-07 22:46:53), 站内信件
|
鞭 子 说
很早以前,就在我刚学着不会把小便撒在裤子里的时候,小手里就总是拿着
一条小鞭儿。也许是草编的，也许是随便那根小树枝儿或者竹枝儿。总之细细短
短的、比我那刚学着吃饭时手握的筷子长不了多少。
与我幼小童年相伴了一 段时间的不只是一条小鞭儿，还有一只谷黄色的老
母鸡。除了一家人以外家里唯一的一只生灵，还在它很小的时候就跟我玩得很熟
了，最早我叫它 “小黄儿”，从此它也就接受了我这个小朋友赐与它的命名。在
它的成长中也经常为我支持一个、二个、一餐、二餐对我来说是非常丰盛的鸡蛋
宴席了，至到几十年后的今天，我依然记得用几粒碎米做饭时的米汤沌蛋。那是
我一生中吃的最好的下饭菜了。
再后来它老态龙钟了，再也不能支持我鸡蛋维系那可怜营养的时候，但还
是和它保持着良好的关系。在和它相伴的日子里，它有时也耍耍小性子，与我较
点儿真劲，每当这时为了与它能保持友好的关系，也就只好由着它了。虽然我手
里拿着一条小鞭儿。但有时也在原则性的事上由不着它了。也许是没有什么剩菜
剩饭喂养它，所以饿急了跑到家里谷仓那少得残忍的本就不能维系家人的谷子。
这时我可就不由着它了，还故意装着气坏了的样儿颤颤地挥动手里的小鞭儿吓唬
吓唬它，可不敢也不忍真的打向它，它是我的小伙伴“小黄儿”啊。每挥一次小
鞭儿它不知是有意还是真的吓着似的往旁边一闪一闪的、嘴里还一边咕咕地哑声
叫唤着，当然也就不再吃那谷子了。乖乖地在我之前走出那黄土围起来的小小谷
仓，走向田埂走向旷野中的荒草地。其实在我口里叫着“小黄儿”、“小黄儿”
蹒跚着脚步追向它之前，我还是偷偷地用小手一颗一颗数上几粒谷子，追去草地
或田埂上补尝对它的凶狠和残忍。
在荒草地中，那是我和它最快乐的时刻了。有时它自个儿寻觅草丛中的嫩草
和小虫子。我也挥动小手里的小鞭儿用我蹒跚的脚步雀跃，嘴里说着唱着些连自
己都不懂的话和歌儿。 很多时候也和“小黄儿”谈谈认为它能听懂我小脑袋里的
小想法、小心事、小密秘。它嘴也不知咕咕些什么意思，我想总是在回答我或者
心里高兴着吧。在它吃着小虫儿、小嫩草、唱着歌儿时我有时不小心，也许是那
些长得高大一些儿的杂草故意泼我的冷水，把我蹒跚的小脚绊倒，可它们却不知
道我反而更开心的大笑，小黄儿这时也就跑过来围着我跌倒的身子转圈儿，嘴里
咕咕咯咯猴急似的哑叫。有时我也能捉住几个小虫子亲手喂一喂我的小伙伴——
“小黄儿”。
自从有了小黄儿作玩伴，从此我也就有了一条不离手的小鞭儿，即使还从没有
使用过一次。但真正值得我把小鞭儿象妈妈梦想中的金手饰一样珍藏，更象珍藏
幼年的快乐时光一样的时候，那是一次永远不会从心灵中抹掉的记忆......
有个和我同生产队、能说会道的媒婆，据说做了一百多庄媒了，她也终于被我
妈妈千请万请地请进了家门。请她为我做一个媒，说合一庄娃娃亲。她那会说会
唱的嘴，不仅为我连什么是媳妇儿都不清楚的娃儿，说好了一个未来的媳妇儿。
更可恨可恼的是把我的小伙伴、那个不再下蛋的“小黄儿” 吃进了她那肥厚的嘴
里，也吃进了我许多的眼泪、许多的愤恨和仇视。我那可怜的小黄儿 、 在逃过
了舅父、舅母、姑父、姑妈的嘴后，终于没有能逃过媒婆那张能把死鱼说活的唾
沫四溅的可恨的肥嘴......
幼小的我，悲伤可不小，伤痕更不浅。以至于那同样幼小无知、我的预
定媳妇儿和他父亲每次到我家里来时从不理睬、并报以仇视的眼光。因为每年不
仅要送去很多的礼物，更因我的“小黄儿”是为了她们这门亲戚才惨遭碎食的。
其实我更不知道这是一个什么关系的亲戚，内心也从来没有接受过这门特殊的亲
戚。当然了，在以后渐渐长大的日子里，虽然懂得了一些，但我和她的关系反而
更疏远了。终于在我长大后用一年多的打工工资退了这个预定的媳妇儿。她最终
嫁给了一个比我好得多的万元户。我在为她高兴的同时，也更为我的小伙伴“小
黄儿”感到安慰。
我的那条小鞭子，当然在以后养狗和放牛时都在不但地长大，但它始终是我
的小鞭子，即使很少用到它，只是偶尔在狗或者耕牛不听使唤时才用一用。但它
始终是我的珍藏，虽然有时它也被父亲拿来抽打在我自己身上。至到我也能用它
来鞭笞自己的成长、人生、道路和方向时，那条儿时的小鞭子便不再只是一条鞭
子，它已经和我融为一体了。我就是鞭子，鞭子就是我。
我本身就象一辆行走在崎岖不平山坡上的马车，我即是车、也是马、更是车
夫和马鞭。它们的整体就是我自己，是我的马车、我的生活、人生、道路和方向
。
我——鞭子，不仅时时鞭策我自己，有时也令人讨厌地鞭笞鞭笞他人。象那
辆挂着太多垃圾布条的现实社会的巨车，我也想鞭笞鞭笞，举起我这鞭长莫及的
鞭子......
——鞭子
1
999年月12
E-mail:[email protected]
--
※ 来源:．月光软件站 http://www.moon-soft.com．[FROM: 202.98.193.23]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