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信人: djj9260(oоОjingjing)
整理人: supraboyqd(2002-09-09 22:10:57), 站内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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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母亲搂着我的身体轻轻的拍打着我的后背,我在母亲温暖的怀抱里开始慢慢安静下来,经过开始的惊慌和恐惧,躺在母亲的怀里一下松弛了下来,疲惫开始冲击我的身体。
睡梦里,那个白衣服的女人没有再回来,我习惯了在梦里见到她,在我快将她遗忘却以这样的形式出现,她每次的到来都让我感觉到压抑和不安,今天晚上我真切的理解到原来她居然离我这么近,她始终在我的身边围绕着,象幽灵一样。
我突然被一种呻吟所惊醒,这个声音离得我太近了,我甚至感觉到沉重的呼吸,我清晰的听见这声音来自我的身边。
屋子里的灯光已经熄灭,我睁开眼睛,母亲的身体在急剧的颤抖,她的嘴里喃喃的说着什么,然后转为凄厉:“放开我!放开我……”我轻轻的起身,城市的灯火从外面折射进来照在母亲的脸上,好象反射出一种妖异的光芒,她的脸因为扭曲而有些变形,她在睡梦中象是在和谁进行着搏斗,她的面容好象让我重新回到了鬼院,还有那张迷一样的画。
“妈妈!”我抓着母亲的身体摇晃起来。
母亲在我的摇晃下呻吟了一声睁开眼睛,我伸手扭开台灯,母亲的脸上滚落下豆大的汗珠,整个面容象白纸一样,她翻身爬起来紧紧的抱着我:“然然,妈妈不离开你,你也别离开妈妈”
我被母亲的行为搞得有些迷惑:“妈妈,你做恶梦了”我搂着母亲,轻轻的为她擦拭脸上的汗水。
“是的,做恶梦了,一个恶梦……”母亲喃喃的说道,神情开始变得有些恍惚起来,她的目光很空洞,从外面望进去象一个无底的深渊,我感觉自己好象就快要在这个深渊里陷落,她的眼睛里居然有一种诡异的东西。
我很害怕母亲的神情,我突然觉得母亲的身上有一种说不出的东西,这种感觉让我竟然觉得母亲是那么的不真实,我有一种不详的预感,而且这样的感觉非常的真切,我闭上眼睛,紧紧的抱着母亲颤抖的身体,我害怕一松手她就会从我的怀里飞走。
早晨醒来的时候,阳光已经透过窗户玻璃撒在我的身体上,翻了个身,才看见母亲已经起床了,楼下好象传来母亲轻轻走动的脚步声,应该快吃早饭了。
坐在桌边,我感觉到今天的气氛异样的沉闷,我抬着头望了望小树,他看见我望着他赶紧将头低下使劲的往嘴里喂着东西,好象在努力的躲避着我的眼神,转过头我看了看母亲,她的神情疲惫而苍白,眼睛里的忧郁一览无余,她的思维好象已经游离了身体,对于我疑惑的眼神她根本就没有看见,我觉得她的眼睛里装着另外一个未知的世界,我不知道她在想着什么。
我觉得一会我应该给父亲打一个电话,让他回家来看看妈妈,我有些为母亲担心起来,一种没来由的担心。
这个时候电话铃响了,小树站起身来,听了听然后转过头望着母亲:“兰阿姨,您的电话”
母亲还是呆呆的往嘴里喂着东西,她的思维好象已经沉睡了,她没有听见小树的声音,也没有听见电话声。
“妈妈!”我推了推母亲,担心的看着她。
母亲象被惊醒一样突然跳起来,望着我和小树,我突然看见母亲眼睛里掠过一抹恐惧,她使劲的喘息着,脸色苍白。
“妈妈,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没有”母亲的眼睛里有泪花在滚动。
“您的电话妈妈”
母亲笑了笑,我突然觉得母亲的笑容有些诡异,她含在嘴角的笑让我想起了张婆婆临死的时候的样子,也是含在嘴角的一抹笑,我开始有些冒汗。
母亲喂了一声之后,拿电话的手有些颤抖,好长一段时间之后,母亲轻轻的挂断电话,我不知道电话里的人是谁,但是看到母亲象死人一样的神情和眼睛里越来越浓的忧郁我感觉到这个电话对母亲的影响。
“妈妈是谁来的?”
“哦,一个……一个朋友”
我疑惑的看着母亲,母亲转过头去望着她每天给父亲摆放的碗筷,轻轻的叹了口气:“然然,我有事要出去一下”说完她便站起身来向卧室走去。
“你去哪?要我陪你吗?”
“不用了,你和小树好好呆在家里,妈妈出去一会就回来”
“你不要小树哥送你”
“不用了,妈妈去见一个朋友”
我不知道母亲要见的是一个什么样的朋友,她出门很少不要小树送的,外面的温度已经在开始慢慢升起来,酷热的夏天总让人觉得有些烦躁,母亲这两天怪异的神情让我觉得担心,那份从昨天晚上就开始笼罩着我的那种不祥的预感一直跟随着我,母亲的心脏一直不太好,所以他出门的时候总让小树跟在后面,今天是她第一次一个人出门,望着母亲瘦弱的身影消失在大门口,那份怪异的感觉又重新回到我的身边。
坐了一会,我决定给父亲打一个电话,伸手拨通他的电话:“你拨叫的用户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对不起苏小姐,您父亲现在不在,有什么需要我转告的吗?”
“你知道他去哪了吗?”
“不知道”
我拨了所有能拨的电话,父亲就好象突然从这个世界消失了一样,颓然的挂下电话,我被一种落寞的感觉笼罩着,望着空荡荡的房子,我一下子不知道自己到底该干什么。
回到卧室,呆呆的坐在床边,我突然有一种异样的感觉。我轻轻的走到桌子边,伸手轻轻的打开那已经被我尘封了四年几乎快要遗忘的小柜子,里面放着一副画和一个血红的锦盒。
轻轻的将里面的东西都拿出来,我重新打开那幅放在面上的画,半开的院门,一口枯井,一棵老树,鬼院的画面重新展现在我的面前。深吸了一口气,我感觉我好象就站在这个院子的大门口,里面的东西一览无余,我的眼睛突然被一样东西所吸引,然后一种怪异的感觉便紧紧的抓住我的心。
那口井边,赫然放着半只手镯。
我闭了闭眼,再次睁开,是的,和我拾到的那半只手镯一模一样,我压抑着自己的呼吸,再次深吸一口气,努力的使自己平静下来,将旁边的那只锦盒打开,那半只手镯躺在里面,我轻轻的拿起来,放到手中和画里的那只进行对比,在我眼神转过之处,那画中的半只手镯居然不见了,还是那口枯井,那口老树,院门半张。
我张着嘴,呆呆的望着手中的手镯,我突然看见手镯里展现出一个女人美艳绝伦的脸,那么的熟悉,那是我的妈妈,我肯定,我看见的是我的母亲,那忧郁的眼神,然后那张脸开始变幻起来,慢慢的扭曲、扭曲,那双眼睛里开始露出恐惧,那深邃的眼神里全是恐惧,然后开始慢慢的将我淹没,我感觉到有些窒息。
我象触电一样啪的将手镯扔到地上,手镯掉在地上的声音将我拉回到现实中,我望着地上的那半只手镯,它在地上打了个旋之后静静的躺在那里,又是幻觉?
我有一种几乎崩溃的感觉,这样的画面为什么老缠绕着我,为什么我会有这样的幻觉?可是我感觉开始的思维是那么的清晰。
我闭着眼睛静静的坐在那里,我努力的使自己的呼吸开始平稳下来,为了母亲,我决定要将这个事情弄明白。
吸了口气,我颤抖的拿起盒子里的画,还是那幅画,整个画面都充满了一种邪恶,还是那四幅图案,我又看见了那张扭曲的脸,我看见第三个图案好象比另外三个都显得清晰起来,那张扭曲的脸,那恐惧而深邃的眼睛,那让我窒息让我淹没的眼神,我听见了那幅图案里传来的呻吟,那声音那么的熟悉,那是母亲昨天晚上在梦中的声音,每一声都那么的真切,那场景好象就在我的身边。
我使劲的摇着头,我感觉我的精神已经快要走到边缘,我要崩溃了,我坚信,那是我的母亲。泪水和汗水不停的向下流淌,我使劲的咬着自己的嘴唇,我感觉到一种温热的液体滴落在我的手背上,我看见,那是鲜血,一滴一滴的象一朵朵血红的玫瑰花。
我突然清醒了过来,那声音消失了,我感觉到了疼痛,那是嘴唇被牙齿咬破了之后的疼痛,我拿过纸巾轻轻的将血液抹去,静静的坐在那里。我的脑袋里一片空白,我什么也没有想。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伸出手去将盒里的另一幅画轻轻的铺开,我又看见了她。坐在黑蚊帐的屋子里,长发披肩,和梦中的人一模一样。
我坚信她就是缠绕了我二十多年的梦中人,那种冰冷的感觉又回来了,我听到了那声幽幽的叹息,和梦里的声音一模一样,她那诡魅的声音开始一声连着一声向我冲击过来:“然然……然然……”
我用手使劲的捂住耳朵,可是那声音还是一声一声的冲击着我,我伸手将桌子上的东西全部扔进那敞开的柜子里,砰的一声关上,大声的喊着:“你出来吧,你出来吧!你为什么来跟着我?为什么?”我用脚使劲的踹着那柜子门:“出来吧!你这个魔鬼!你是个魔鬼!”我大声的喊着,大声的哭着。我终于还是没有支持下来,我感觉我构筑的提防被那鬼魅的声音冲击得坍塌了。
我听到了小树焦虑的声音 “然然,你怎么了?”
抬头望着站在屋子里的小树,我感觉好象过了几个世纪一样,小树是我听到的最真实的声音,我现在很需要这种真实来驱逐心底深处的恐惧。
我想我现在的样子肯定很难看,因为我在小树的眼睛里看到了惊惧。
我对小树笑了笑,我想用我的微笑来安抚一下他的惊讶也用来缓释一下我心中的恐惧:“没事的”我对他说,但是我觉得这更象是在对我自己说。
我缓缓的走进洗手间,望着镜子中的自己,我的脸上布满了泪痕,嘴唇上沾满了鲜血,从嘴角斜斜的流下来,一直流到脖子上,难怪开始小树会觉得有些害怕,我觉得我自己都有些害怕起来。
用凉水轻轻的擦拭着脸,那种冰凉的感觉非常的真实,我轻轻的呼了口气,感觉全身慢慢的松弛了下来,我将头深深的埋在水里,让那种冰冷的感觉刺激我的神经。
突然我的背脊一下挺了起来,我感觉有一双眼睛在注视着我,抬起头,我在镜子中看见了母亲的脸,她深邃的眼睛里满含恐惧,那份恐惧开始向我蔓延过来,侵蚀入我的血液,我看见她的嘴角,含着那抹淡淡的诡异的笑。
我半张着嘴,望着镜子中那张脸,猛的转过头,背后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我的血液在开始慢慢凝固。
我第一个反应是冲出去,小树站在房间里,呆呆的望着我惊惶的样子:“然然,你怎么了?”
我望着他,喘息着:“小树哥,开始我妈妈是不是进来过?”
“没有啊,兰阿姨还没有回来呢”
“天……”我整个人几乎快要瘫在地上。
“你怎么了然然?你是不是不舒服?”小树看我的样子很担心。
我摇了摇头,我的意识有些混乱起来。
小树看我呆呆的不说话:“然然,要不你先休息一下,有什么事你叫我好吗?”
我没有回答,我感觉我的整个身体都象是漂浮在一个空灵的境界里,小树说了什么我象是知道又象是不知道。
望着小树缓缓走出的脚步,我突然又回复了恐惧的意识:“小树哥,你别走”
“怎么了然然?”
“没什么……”我摇了摇头,我怎么告诉他,难道说我害怕,然后告诉他这些,没有人会相信的,我知道我自己都有些不敢肯定。
小树望着我,然后轻轻的叹了口气将门带上走了出去,我看着那被闭合上的门,跳上床,迅速将被子蒙住脑袋,躲在里面蜷在一起,我感觉不到这是炎热的夏天,我只是觉得很冷很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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