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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愿将《永遇乐》换成《雨霖铃》
发信人: zbhlazbhlz-w-001(准备好了)
整理人: yerk(2003-04-06 10:25:36), 站内信件
愿将《永遇乐》换成《雨霖铃》 

   
  再见了心爱的梦中女孩, 
  我将要去远方寻找未来, 
  假如我有一天荣回故里, 
  再到你窗外诉说情怀。 
   
  再见了心爱的梦中女孩, 
  对着你的影子说声珍重, 
  假如我永远不再回来, 
  就让月亮守在你的窗外。 

             ——李琛《窗外》 

  下午去宝安有事,回来时坐豪华大巴,车上有电视可看。一段段MTV放过,又老又旧,让人烦闷欲睡。只有这段熟悉的旋律在嘈杂里起起伏伏时,我才振作精神听了个仔细。渐渐的思绪放开了,象新生的岩浆从车窗的桎梏里涌出。精神得到解放,就不再为汗臭、报站声、座椅的粘热而左立不安,于是我畅快的追忆、思索,甚至于微笑。 

  一年多以前,我不听李琛这厮的歌,总感觉他的声音太奶油。而且对于大多数的校园歌曲,我一直抱有类似于高卢人斜乜美国文化的傲气。那个时候,呼朋唤友,出入酒吧,然后在FUNK、R&B节奏里狂嚎,一旦DJ把舞曲换成主流音乐,就立刻怀着光荣的情绪退场,以示抗议与不屑。 

  而后的一年中,我慢慢发现,自己在高昂头颅时,从鼻尖下流过去那么多琳琅珠玉。或许,于我而言,李琛的歌永远不会是“一狐之腋”,可是,旅途的风景不一定在前方,便走过时,移步换景,也煞是美丽。所以当同住的朋友隆重推荐这首《窗外》时,我开始关注旋律和唱腔之外的歌词。只几句,我就进入了,然后陶醉了。 

  不是因为酒,因为朋友的劝酒我从来都拒绝。听歌时,朋友醉着躺在沙发上,喷出的酒气在房间里经久不散。象做会议记录一样,在脑子里匆匆刻下了这些文字,然后淋浴,带着感怀的素材躺到床上,于半梦半醒里开始我的冥想。 

  那是一个残疾人抒发给社会的情怀,博动的心脏不独耸在卿卿我我的男女之间,它简陋的华盖之下站着万千离乡漂泊者。我可以看到,那些黝黑甚至于丑陋的面孔,在仰望星空时也晕动着光芒;还听到了高傲的前台小姐在与家乡亲友通话时的高兴、热情,或者为一些琐事而愤怒倾诉。在这些刹那里,他们或者说我们的人性,都更加的丰满翔实。 

  点燃了感性的火焰,虽然兴奋,我却习惯的翻过身去,强迫自己定一定神。我没有家乡的“梦中女孩”,身边的女性不会喜欢一个颓废的夜猫子。但我为这样的词汇而激动,因为我可以在自己的经历和感受里抽出许多印证来填到其中,便如许多年前贾岛找到那个“敲”字一样快乐,状若孩童。太多的人与事,曾经在我的生命里出现,我也曾经轻忽、或者不敢面对。只有来到远方,“寻找未来”也好,为稻梁谋也好,总之我的生命篇章格式化了。那上面的空白,可以由自己来键入,哪怕是再多的勇气和关切,都在指掌之间。 

  过去的我,总以为、希望自己“天上有行云,人在行云里”,眼光飘忽在身体方圆一千里之外、一百年之前。有时候照镜子,竟然看不到生活的影子,只有一些坚硬干枯的壳。有一些不切实际的东西,在远处悄悄吸走了我的作为一个人的许多身份——如儿子、孙子、恋人、朋友。我不知道菜场里的小菜卖多少钱一斤,也总是跟家人怄气,还会拿轻蔑的眼神伤害那些虽庸俗却真诚的朋友。 

  生活的轨道从湘南铺到粤南,载我前行。往日的遗骸、阴魂,就在视线里模糊起来。我面见了既伟大又平凡的丢卡利翁和皮拉,从他们那里索取了创造人类的石块。尽管卑微如我,永远不可能创造他人,但自己那一块,就此紧紧捏在手里。 

  这个夜里,我也知道自己原来曾经骄傲过,有些东西也值得骄傲。但是,当激昂的《永遇乐》换成琐碎缠绵的《雨霖铃》,却更加的自豪。即使加完班累得不想说话,我也愿意在车上看着窗外的灯火一晦一明,而不想闭眼放过这些生活的气息。提着篮子买回菜来,就算知道自己买的牛肉可能打了水,空心菜的老化程度也会被朋友抨击,那感觉也真好。所以我明白为什么学识大如杨绛者,也愿意做一个沉默的住家女人。 

  不是李琛这首《窗外》带来的改变,只是我心里的朝圣石早已不是那么固定僵硬的一块。理想主义的情怀注入了许多新的内容,没有使它更加模糊复杂,我看到了一些自己可以真切凭倚的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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