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信人: russlel()
整理人: logon(1999-09-02 21:42:06), 站内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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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洞庭湖没有这般小。
范仲淹从洞庭湖讲到了天下,还小吗?比之心胸狭隘的文人学子,他的气概确 也令人惊叹,但他所说的天下,毕竟只是他胸中的天下。
大一统的天下,再大也是小的。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于是,忧耶乐耶,也是 丹墀金銮的有限度延伸,大不到哪里去,在这里,儒家的天下意识,比之于中国文 化本来具有的宇宙,逼仄得多了。
而洞庭湖,则是一个小小的宇宙。
你看,正这么想着怩,范仲淹身后就闪出了吕洞宾。岳阳楼旁侧,躲着一座三 醉亭,说是这位吕仙人老来这儿,弄弄鹤,喝喝酒,可惜人们都不认识他,他便写 下一首诗在岳阳楼上:
朝游北海暮苍梧, 袖里青蛇胆气粗。 三醉岳阳人不识, 朗吟飞过洞庭湖。
他是唐人,题诗当然比范仲淹早。但范文一出,把他的行迹掩盖了,后人不平 ,另建三醉亭,祭祀这位道家始祖。若把范文、吕诗放在一起读,直是有点“秀才 遇到兵”的味道,端庄与顽泼,执着与旷达,悲壮与滑稽,格格不入。但是,对着 这么大个洞庭湖,难道就许范仲淹的朗声悲抒,就不许吕洞宾的仙风道骨?中国文 化,本不是一种音符。
吕洞宾的青蛇、酒气、纵笑,把一个洞庭湖搅得神神乎乎。至少,想着他,后 人就会跳出范仲淹,去捉摸这个奇怪的湖。一个游人写下一幅着名的长联,现也镌 于楼中:
一楼何奇,杜少陵五言绝唱,范希文两字关情,滕子京百废俱兴,吕纯阳三过 必醉。诗耶?儒耶?史耶?前不见古人,使我沧然泪下。 诸君试看,洞庭湖南极潇湘,扬子江北通巫峡,巴陵山西来爽气,岳州城东道 岩疆。潴者,流者,峙者,镇者,此中有真意,问谁领会得来?
他就把一个洞庭湖的复杂性、神秘性、难解性,写出来了。眼界宏阔,意象纷 杂,简直有现代派的意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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