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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窥视者之眼》一
发信人: bbbbwa(挖)
整理人: yingying211(2002-09-05 16:37:25), 站内信件
1)城市背面 
作为一个居住在下马村附近的魂,我对自己目前的生活状态极其满意。作为一个魂,能给我一双窥视的眼睛就已经足够了。顺便说一句,我是在滇池溺死的,和自杀无关,和他杀无关,和爱情无关。 

我仍然居住在下马村前妻的房中,躺在我生前的床上,那个和我生活过三年的女人仍然没找到另外一个男人,这让我觉得是不是我三年前的审美观出了什么差错。当然 往好的一方面想,就是说---假如我活过来的话,我仍然有拥抱她的权利。现在也是这样--除了真正的交合,我对她无恶不做。 

行走在下马村--是我作为一个魂能够感觉到幸福的方式。我喜欢看那些睡眼朦朦的警察,那些露着大腿走过的女孩,翻检着垃圾的妇女...混进收费的公共厕所,我仔细观察着那些曾经被遮挡的严丝合缝的器官。----天知道我想看什么,可我居然留在这城市,我想我总得做点什么。 

那天晚上,我跟着一个女子整一夜。那天 我走得远了一点,一直走到了东风路,感觉上很累了 刚巧那天晚上的昆明下着雨,路上没多少人,地上很脏...很多泥水,说实话---活着的时候我就一直对这个城市的排水系统感到不满,只要一下雨,那些肮脏的水就往一个个排水道的口向外面冒,半个昆明泡在脏水里,这真他妈的让人讨厌!不过既然我是一个魂了,我也没什么理由再去憎恨这些。我蹲在街边的水里,看着电话亭里面的那个女子---没办法看清楚她的脸,甚至侧面也看不到,因为是实在懒得再动一下---哪怕为了你们这些正看着我的帖的人的好奇心。 

她穿件灰色的高领毛衣,黑色的长头发滑在肩上,纯白色的裤子,一双黑色的皮鞋。很干净,一点点的污水都没上她的身。这让我有点生气,凭什么一个活人能在这样的雨天不沾上一点点的污迹!她的那个长电话真是没完没了,我听不见她在说什么,只看得见她的肩膀在不停的抖动---这真性感!好象是两个世界了,电话亭里面一个,而坐在污水里面的一个。我决定跟她一夜。 

在我快睡着的时候,她从电话亭子里面出来了。夜色真是很暗了,月亮已无处可寻,夜晚的水声清晰可闻,我走上去嗅她的发和脸胛,她很不愉快向后挥了挥手,打开了被夜风吹乱了的发丝,也差点打到我。跟着她一路步行,走得累了的时候,她就坐在水里,和我一样的不在乎。我跟着她走进了那间单元房,跟着她走进了那间单元房的卧室,床上睡着一男一女,都是长得很漂亮的那一类人。 

用我的脚指头去想,我都知道那两个男女在睡着之前干了些什么。我预备着看一场吵闹的戏。女人低下头,安静的看着那个沉睡的男人良久。她走回到了客厅,在放钢琴的位置坐下,一个欢快而纯净的旋律在我的耳畔响起,这好象是我第一次作为一个魂魄而聆听。终于分辨出来,那是春天在那里的旋律。她越来越累,她睡着了在那不知是谁的钢琴上。 

快黎明的时候,我回到了下马村前妻的房中,我下马村前妻的床上,女人还在沉睡,脸上却有泪痕。我忽然想起一件事情,在我的有生之年,我居然忘记了和她生上一个孩子。 

2)梦的开始 
我是在北京1990年的深秋,回到昆明的。在那些模糊的承诺和不可见的奇迹一一破灭的时候,一双双渴望着的手被无数方向的风吹断的时候。我回到了这个南方的城市,怀揣着对未来不可知的恐惧。然而...我不想和你们说这些,我只想和你们说上一个梦,一个我生前的梦。因为比较起梦的辽远,生活中的那点营营役役又算得了什么呢。 

我是一个在岗仁波齐转山的老头子----(看到这一定会有人窃笑,因为我老提西藏,老在我写的字里面提到西藏,这样显得特别的矫情。但我是一个魂了,我没理由再去考虑你们对我的什么看法,随你们去好了)1783年 我满了一百岁,年轻的时候我有个名字叫仓央嘉错,我在这已经转了快80年的山,为了洗清对一个人所犯下的罪孽。我早已经感觉到了厌倦,可我也知道我停不了。只能转到这不离不弃的生命也感觉到厌倦而离我而去的时候。或者只有这样我才能够解脱。这罪孽使得我的生命静止成为雕塑。 

我碰到了一个人...一个年轻而黝黑的人。在我成年累月的转山途中,我碰到各式各样的人,他们都一一在自己的生命中遁去,也一一在我的记忆之中遁去。佛祖可见,我是多么的羡慕这些短命的人儿。而这个人——让我感觉到,他可能就是我获得救赎的药。他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他就象我下跪了。他认出了80年前的我的身份...那个我曾经想仍掉,那我现在想得到的身份。 

“祖先啊!”他跪在我的面前,我不知道他想问我什么 我不知道他来找我做什么。可我知道 他认出了我,在我80多年的转山生涯中,终于有人认出我了,这让我好不得意,这让我觉得一切都应该到了改变的时候了!我早已经不在是那个鄙佛轻狂的仓央嘉错,将近八十年的转山,让我明白了那深入人心的宗教,是一支不能扔弃的拐杖,这对于所有活着的人都是不可缺的。想起来这真是个讽刺,当我作为一个喇嘛时候的仓央嘉错,我沉迷的是黄昏时分出去会情人。当我不在具有喇嘛身份的时候,我在这岗仁波齐一转80年。 

我抚摩着他的顶:“你想问我什么呢?你想找到些什么呢。”我忽然厌倦了这种一问一答的叙述方式。就让我痛快的把那些往事说出来好了,反正一切都避无可避。整个仓央嘉错的历史.如同大地一样的沟壑纵横的在我面前展现。无数条路平铺在地,这条路通往纳拉活域松,我14岁前的历史...霞光下的草原,那条路通往荒凉,瓦砾堆上的荒凉,我的女人自焚的现场。我有很多叙述的选择,同时又好象没有选择,我感到自己跨出去的脚被晨风吹得飘飘悠悠。大道在前面虚无地延伸。自从我的女人自焚而死,我就已经知道在此后漫长的岁月里,已无我的栖身之处。一步一合什 三步 五体投地。就这样在岗仁波齐山下耗尽一生好了!我也只不过是一个我自己的历史的窥视者。 

如果一切要开始,就从那个水珠般四溅的火星,轰然倒塌的夜晚开始好了。我,叙述者,仓央嘉错,黝黑的年轻人,飘荡的魂魄,那个假我于手坐在电脑屏幕前的家伙,在这一瞬间同时开始了窥视对方。 

3)死亡 
在我生前--年轻一些的时候,我始终不敢相信,一个晃晃悠悠在生命中跨过了接近百年的人会被神明的手收于泥土,我一直以为这样一个一个经历了无数生命的意外和劫难而幸免的人,早就应该跨过了死亡的藩篱。(如同大片里面的英雄,如果他没有死于一次汽车爆炸,那么在紧接下来的的坠楼,枪击,甚至怪兽入侵中,他都不会死了)如果说有一天他不在了,那也无非是他厌倦了。隐去到了某个我们看不到的角落去窥视着人间的众生,不可否认,我年轻的时候思想是那样的荒唐和可笑。 

在我16岁的时候,我目睹了自己祖父的死亡。我慌慌张张的从长春路上的二十八中学骑着自行车奔到了第二附属医院的那张病床前。祖父牢牢的抓住我的手,他最钟爱的曾孙之手,指甲剜入了我的肉里,眼神空空动动,目光如同穿透了我的身体停留在了那万丈以外的虚空,从那将死的人手里,透露出来的是那种想抓住点什么,那种对生的眷念,祖父的喉咙呼呼的喘着气,嘴角抽动着,白色的口诞从嘴角顺流而下。忽然之间...我感觉到了丢脸,害怕,恐慌。我在心里暗自乞求着神明,如果这一刻总是要来,就让他快点来吧!我仿佛什么都不是 我仿佛是透明的,没有生命,没有面貌,只不过是一个虚幻。在祖父的垂死的眼里 我好象什么都不是。如同过了整一个世纪,祖父的眼睛合上了。我往后退上了半步,整个房间悲声大放,我哭得悲戚异常,泣不成声。内心却忐忑不安。母亲把我揽在怀里,就象我还是一个孩子。然而她那里知道,我流下的泪水也只是为我自己而流罢了。----很多年以后 家里人都津津乐道,说祖父没白疼我一场。从此以后 我喜欢上了跑步--在放学的时候在操场上一圈一圈的跑着,直到再也跑不动 双手撑着膝盖,张着大口不停的喘息...好象仅仅这样就能把我的死亡远远的扔在身后似的。 

最近,我长久的喜欢呆在同一个地方,昆明吴井路上的第三人民医院的临终关怀科。我总觉得好象出了什么差错,把我的身体带走,把我的魂魄留下。分明是要我做点什么,可我又偏没任何事情好做。我根本改变不了任何东西,有时候我怀疑我没死,我摘下一朵缅桂花,用手一揉,刺鼻的气味,花的汁液在手上,好象一切和生前没任何不同,可再仔细看看,那刚被我摘下的花仍然挂在树上嘲笑我的无力。 

我只好到这来看看,在这个离死亡最近的地方能不能碰到个把和我一样的倒霉蛋。总也还有个商量。我也喜欢看这些老家伙,看着死亡在一步一步逼近的时候,看着他们的惊慌失措。短短近百年的生命一晃而逝,或者这些人也曾经想在这些有生的日子留下一点什么,哪怕仅仅是风中的痕迹,水中的皱纹,然而也只不过是徒劳罢了。他们永远不明白时间的威力。 

我很快的迷恋上了这个有趣的地方,看着那些老得连性别都失去了意义的人,脸上的皮皱得象核桃壳。嘟嘟喃喃的嘴里面永远都含着一口的浓痰,整个医院都在一股子来苏水的味儿里面。满地的痰迹...还有一些什么东西在腐烂的腥甜气息。偶而也有那些遗弃了他们却又想在良心上找到安慰的亲人来看他们,你看着吧--不到20分钟这些人就要匆匆而走,一边走还得一边的叹气,就象遭遗弃的不是医院里面的那些,而是他们自己一样。而那些老人也只能一次次的盼望着有什么人能够记得他们,一次次作出宽宏大量:“时间紧,别来看我.”“我真挺好的。”说出来的话,连我这智力不高的魂都不信,其实有时候想,在我这样的年纪死亡,恐怕才是使得亲人保持对自己缠绵思念的最好办法。 

我喜欢看其中的一个老人。他每天都躺在靠窗的床上,张大了两只眼睛呆望着窗外的绿草地。从黎明到深夜,偶然的,护士小姐会在中饭后问他要不要推他出去转转,他就微笑的点头。他躺在那草地的折叠床上,仰头看着那蓝天,一动不动。让人怀疑时间在他的身上出了什么差错,停止了,不动了。从没什么人来看过他,他既不要求,也不埋怨。好象一切都不过只是这般罢了。为什么一个人在死亡和孤独的威胁下能这样的平静,他的脑袋里究竟是再想些什么,他看到的那片草地,他看到的那片蓝天和我看到的又有什么不同,值得他这样的专注,我开始想看到他的死亡----我一定要看到他的死亡。 

4)将破之城 
回昆明的第二年,我找了一份朝九晚五的工作,谈着一场平平淡淡恋爱。和所有的人估计都一样吧,找到一份薪水不低的工作,找到一个不讨厌女孩子,刚巧那女孩子也不讨厌自己。把所有年少时候的梦找个角落一塞。这可能就是一生了。闭上眼睛我都能想得出十年后的天伦之乐的景象。那个办公室里令人昏昏欲睡的午后,刺耳的电话铃声骤然响起,是两年没音的老崔打来的。在电话里面嘻嘻哈哈的一阵之后,电话那边问:“知道吗?秋死了。”在确定了我的不知情下,老崔接着描述了秋的死。吃了一整瓶安眠药,躺到了放满了水的浴缸,割了自己的手腕。没有遗书,和她同居的男友在六天的出差后回来才发现。我们两互相叹了会气,猜测了一会秋的死因。半响的沉默,老崔郁郁的说:“你知道吗?其实大家都很羡慕你。”我挂掉了老崔的电话,约了女朋友晚上吃饭。莉很诧异,好长时间我都没主动约过她了,在暧昧的情侣卡座,我向她复述了秋的死亡,很详细...整一下午我都没放过任何可以想象的细节。当说到她被她的男朋友发现死在浴缸里的时候,我不自禁的抽搐了一下,莉把我的手抓在手里,我想尝试着对她笑一笑,可眼泪却流了下来。靠在她的胸脯,我剧烈的抽搐着。谁也不知道,我只是因为着恐惧,而不是因为着悲伤。两月之后,我和莉平静的分手了。 

在1990年的秋天,我站在站台上。和一大堆人在嘻嘻哈哈的告别,秋对我说:“其实留下来,并不是什么都不能改变。”秋在毕业后找了一份朝九晚五的工作,谈着一场平平淡淡恋爱。 

不想再说这些了,还是回过头来说说梦好了,那要比现实的生活来得有意思得多! 

我抚摩着那个黝黑少年的头顶,陷入了那段回忆当中,那一个下雪的早晨,我在白宫之内醒来。拉藏汗的大军早已围城,导火线是为了我,因为他们认为我对世俗女子的爱远超过了我对佛祖的敬爱,他们要求对我进行一场审判。理由是我渎佛。而我的执政第巴·桑结嘉措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出现----至少在他活着的时候。想想也是可笑,因为我而起的战争,却又好象和我没什么关系,一派世俗的权力想把我推到这距离神明如此接近的地方,而另一派世俗权力却想拼命的把我给拽下来。而我不知道我到底能做什么。 

我想到这立于红山之峰的布达拉之顶去看一看,缓慢的拾级而上,我听着耳边的唠唠叨叨,:“拉藏汗已经派出信使前往北京朝见汉人们的王,五世班禅罗桑益西---我 的老师也和拉藏汗达成了某种默契。仿佛整个世界都背我而去,能够掌握在我手里的,能够掌握执政第巴手中的,只剩下了这万佛之地的拉萨,然而他们那里知道,我想掌握的仅仅只是那八角街的一隅---至少在此时此刻我就是这样想的,站在布达拉之顶,我俯视着雪中的拉萨,雪把这整个世界都盖住了,我什么都没有看到,我暗自的想,或者还没糟糕到我所想象的地步吧, 

:“叫人去请执政第巴。”我吩咐着身旁的喇嘛---我不知道现在的第巴在做着些什么。还有没有什么可以挽回的东西。桑结嘉措不一会就来到了我的身边,这十二年来的劳心劳力已经使得这个山一样的男人佝偻了腰。只是他那双眼睛仍然象一块烧红了的铁那样烁人,我问道:“我们还能做什么吗?”“您可以继续做您爱做的事情,或者您可以写您爱写的诗,我回家和我的家人呆在一起。这样的时间不多了,请您就让我退下好了。”说完这句话,他转身就走了出去,他没有等到我的回答就走了。我的回答也已经毫不重要了,看着他的背影---我想,或者他是深深的恨着我吧,我用我的诗歌和我的女人,毁掉了他12年来为我所做的一切。也毁掉了他的一切。他回过头来说,:“我们绝对支持不到明天。”他看我的眼神如同看一个已经死掉了的人。 

5)前妻 
日复一日的无所事事,我从医院回到了下马村。很晚了,女人却不在床上,这很少见,她就算有什么事情也会在凌晨之前赶回的,可现在已经快接近了零时。我只好躺在床上等她,其实她怎么又能够知道我在等她呢?一个死了的人又怎么能会被一个活着的人所了解呢?只不过是在努力持续着生前所养成的习惯罢了。一阵阵的胡思乱想之后,我模模糊糊的睡着了。醒来的时候是早上7点多钟,天已经大亮了。那个无数晚上躺在身旁的女人踪影全无,窗外的喧哗已经灌将进来了。我在房间里面游荡,企图寻找一下她是否留下点回来过又走了的痕迹,可一切都是徒劳。或者和单位上的同事出去玩了,原来也有过这样的事儿。我想。可又觉得有点生气,怎么能不告诉我一声就夜不归宿。---想到这不由得哑然失笑了,她该着和谁说也轮不上和我说来着。我不过是她已经死掉的丈夫罢了。 一切都已经和我毫无关系了。 

一早上的不想出门,总是在心里觉得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可又偏偏说不出来。下午终于觉得该到医院去看看了。到了医院那老头子正晒着太阳,我找了块树荫坐下,怅然的望着他。本想想点什么,可整个脑袋象一团糨糊根本无法集中在一个点上。妻子晚上不回家在原来也曾经有过那么几次。总是和同事一起去度假村之类的地方,由于她一直和家里的关系不好,所以也很少回娘家,一回去也只是匆匆坐一下就走,无非只是礼节上的联系罢了。也没什么太好的朋友。....正在一片混乱的时候,对面的老人忽然动了,赫然的瞪大了眼,看着我这个方向。如同看到了什么不洁之物。我被这样的注视吓呆了...从我死去之后 我还从来没有这样接受过会死的人的注视。半响,老人抬起了手,遮在了自己的眼睛上。我分明听见了他的一声呻吟。我跑到他身边,用手疯狂的摇曳着他的身体,大声的问他看到了什么。护士小姐也听到了他的呻吟,走了过来,看了看天:“太阳太辣了。”推着老人往病房走去,无论是谁都没注意到我的存在。我无聊的回头一看,就在我呆过的树阴下面,一个熟悉的身影飘过。灰色毛衣,纯白色的裤子的背影。 

跟着老人上了病房,老人却变得如同以往的安静。再不说什么。无论我怎么样的心急如焚。天渐渐的黑了下去。我不情愿的离开了医院。当我回到家中,意外的发现,妻子竟然还没有回来。我烦躁的躺在了床上。脑子里想象的是妻子和一个男人拥着躺在床上的光景,想象着那个男人趴在她的身上,说着一些模糊不清的承诺。想象着那个男人的手在她的身体上肆无忌惮的游走。我忽然很想抽上一支香烟....在死后的三年,我好象还从来没有这样的欲望出现过,虽然生前我的烟抽得很凶。 

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清晨醒来,我坐在餐桌前独自发呆。在我生前,我们常常在这餐桌前吃早餐。晚饭,中午饭都可以自己解决。可早餐我们总是在一块儿吃,尽量的弄一些合自己胃口的东西,哪怕因此而少睡一会。这好象是我们形成的一种默契了。在我死后,我仍然在清早醒来,看着她吞咽下已经只属于她的那一份食物。而现在---好象这样的仪式也再不可能重复。 

发了会呆,我决定到她的单位去转转。那是一家进出口方面的公司,妻子在哪里做着市场方面的工作,在这城市有一份令人羡慕的薪水。到了她的那家公司,居然在早上10点多钟的时候都没见到她的踪影,她的办公桌被一个年轻的小伙子使用着,从桌子上摆放的那些明显不属于她的东西,那样的凌乱程度让我知道,她已经有段时间没在这上班了。这让我更加困惑,我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样的事情。我在她们单位四处寻觅,想看看是否是因为调换了部门,我仔细聆听着她们同事的交谈,试图发现点什么蛛丝马迹。可整整一天,我一无所获。 

当我回到了家中,家中分明有她回来的痕迹,她经常穿的几件衣服不见了,被拿走了。抽屉里的内衣和袜子也不见了。存放钱和贵重东西的抽屉开着,里面空空如也。大的家电和沙发被罩上了布。我颓然的倒在了床上,我清楚的知道--妻子再也不会再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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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是懊悔我太快就到了
布达拉的山脚,我当然记得
又潮又咸的海水涌动
和关于红帆船水手的诗篇

不如总在途中,
于是常有希翼。


那时花开欢迎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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