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信人: russlel()
整理人: logon(1999-09-02 21:41:50), 站内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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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时光正值中午,夏末初秋的阳光仍然热辣辣地照耀着大地。大年呆坐在土场上, 汗水在那张像高一样红扑扑的脸上流淌,两只手在泥地上抠来抠去。他妈在来边流泪。
他硬劝说他妈回了家。他让她放心:他决不会自寻短见,他只是想一个人在这里静静地 呆一会。
当然,他让他妈离开这里还有一个更主要的原因,因为他看见小丽正从县城那边的公路 上走回来。她要回家,必然要经过这个土场。
他眼前升起了另一颗太阳。痛苦暂时又被一种莫名激动所淹没。他等着她向他走来。
她走来了。她显然没料到会在这儿碰到他,脸上明显地带着一种惊讶——也许这样说不 准确。但这种难以描述的表情很快就消失了。她立即兴历地掏出了一张纸片在他眼前晃了晃 ,用颤抖的声音说:’我的录取通知书!省师范大学化学系,是报考的第二志愿……”她也 才十九岁,根本不能在一个遭受巨大痛苦的人面前掩饰自己的欢欣。当她明白过来她这一举 动的不妥当的时候,已经为时过晚。她可怕地发现,她面前这个人脸一下子变得像死灰似的 惨白,接着,听从坐到地上,双手抱住了脑袋。
“我过几天就得走,报到时间很紧……”她开始尽量掩饰她的激动,但声音仍然在颤抖 着。
“咱们将永远是好朋友。”别看她年龄小,倒也学会了一点世故。她这句话实际上暗示 了一种明确的思想。
可惜老实巴结的他,听不懂这句话里的真实含义,反而被激动了;但她不等他开口,马 上又裤充说:“我们年龄都小,以前是闹着玩哩,本来,我真盼望我们一起上大学,将来… …
我心里很为你难过。大年,你想开些,你的学习本来不错,可人的命运难说。当然,我 们将永远是好朋友……”
唉!原来是这样。这一回他算真听懂了。他感到眼前的太阳一下子失去了那耀眼的光辉 。他用惨重的代价换来的竟是这么轻描淡写的几句话!
在这短暂的一刻里,就把高大年从童年保持到现在的所有天真都永远地扫除干净了。是 的,他第一次知道:人生实际上是多么严峻啊!
他什么话也没说,用袖口揩去脸上的汗水,像他父亲刚才那样,拧转身就走了。不过, 他不他父亲那样把关在胸前,而是尽量地抬起来,那神态等于明白地向全世界宣告:他高大 年现在才真正成为一个男子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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