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信人: qiqibobo(狐狸青青)
整理人: supraboyqd(2002-08-31 11:19:36), 站内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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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神的血液中有多管闲事的成分。
我一说起这事宇晖竟也十分支持——原本他说希望我婚后老实一点,不要总是惹祸上身——看来一段日子以来的装修工程搞得他的头也大了,早就想找点别的事做了。
于是我说最简单的就是我去住一晚,约“她”出来谈谈。可宇晖立刻反对:“不行啊,咱不扯那事儿,怎么说也得调点人手来,你现在已经‘退役’了,不要总是以身犯险,把朱砂和雷帝叫来吧。”
“不。”我有些恼怒,谁说我“退役”了?结了婚的职业女性依然可以继续工作,谁说我结了婚就不可以除灵了?
“那就我去。”宇晖一副大义凛然外加自信满满的样子。我乜斜着眼看他:“‘她’是个女鬼……”“你你你……你不用这么警惕吧?”宇晖的表情有点好笑。
“哼,我说我去就我去,我这不是跟你商量,只是告诉你一声而已。你要是不放心,就在那楼对面找间房子监视着。”我并不是一个如此霸道的人,只是,现在我必须强硬,我不能让任何人取代我去跟“她”会面,因为我隐约觉得,“她”特意在我面前制造出幻象,目的就是叫我去。
能看出来,我的话令宇晖有点不满:“憬若,如果论捉鬼的能力,我不比你差。”
我轻笑:“可你不是除灵人。”
通常捉鬼之前,也是要上些装备的,就好象特种兵出征一定要带些随身武器。不过我不是和尚道士,用不着什么法衣灵符之类的,我只静待黑夜的来临,就可以张开我的黑翼穿梭于不同介质之中了。从这个意义上来说,我也是鬼。
鬼是什么?
难道他们生前不是和世人一样流着温暖的血液的人类吗?他们也曾有家、有爱人、有感情、有笑、有泪……那么,人们为什么要怕他们呢?
生活是一面镜子,你哭它也哭,你笑它也笑——这是位哲人的名言。
其实,鬼也是一面镜子。你认为它是能杀人吸血的怪物,那它就是;你认为它是书生心中的美丽孤魂,那它也就是。你怎么待它,它就怎么待你。因为鬼也是有心的。
人生下来就有一颗心,它是空明而纯净的。心必将走一个圆周:经过无数人生经历、心里会装满了爱、欲、嗔……等到人死的时候又重新变得空明而纯净。所以,鬼的心必然是空明而纯净的,它什么都没有,而你用什么心容纳它,它就变成什么。我们的心就像不同形状的容器,把鬼塑造成不同的样子。
除灵者,一向以“攻心”为上策。
只有任嘛不懂的二半掺子才用什么法器。
所以我不但不带任何法器,而且还让宇晖不要走近,以免他过盛的阳气将“她”吓跑。
阳间的鬼魂,无法转生,无从藏身,无法生活在阳光底下,无法真正地呼吸,就像被人遗忘的弃婴,得不到任何关怀,已经够不幸了,它们所带着的戾气完全是由于不平的郁结。所以必须走近它们,接触它们,才能理解它们,甚至爱它们,然后才能做到安全地让它们离开,并且不惊扰人类。其实,人类完全没有必要害怕它们,因为它们才是弱势群体。更何况,那幢大楼里的孤魂是以一种“冤鬼”的姿态进入我眼眸的,我必须保证“她”不至于因为受到伤害而抗拒我。
夜了。
下过雨的夜里,月亮格外皎洁,冷冷地挂在天边,好似悬挂在地狱之门上的探照灯。
经过十年的治理,沈阳的空气开始好一点了,夜里竟然能看到星星了——或许这也得益于铁西区诸多国营工厂的倒闭停产。我走出三隆世纪城,抬头望望,夜空里的星星还不是很多,我所能看到的都是星星中的精华,只有亮度最高的星星才能把孤傲的光穿透沈阳上空重重污染的云层。那些距离我们几百万光年之远的星星赐与我们的是几百万年前的光——星光要经历百万年以上的旅途才能走到地球,我们所能看到的星光竟然是地球上最古老的东西,有什么理由不感激时间的永恒呢?
对于仍然“活”在阳间的鬼来说,这种永恒尤为可怕,因为他们所走的是重复的路,或者只能囿于某些地方难以自拔。或许,“她”就是这样一个鬼。
我打了一辆车——我毕竟不能在依然人来车往的夜里十一点多的大街上使用双翼飞翔——我不知道如果司机知道我是去“鬼楼”还会不会拉我。看来真应该贷款买辆车了,神仙的法术有时还不如现代科学来得方便。
大众POLO普通配置好象还不到十三万……
胡思乱想间,卫工街十三号到了。
那座灰楼在夜里更加孤凄。
周围所有的高楼矮楼都有着或明或暗的灯火,有的窗子里还透出电视的声音,只有那幢楼连半点光亮和声音都没有,高高的,桀骜地,就那样冷冰冰地站着,残破的玻璃使一扇扇窗子好象缺了牙的嘴,依然完好但却脏得发乌的玻璃们反射着街灯的流光,雾蒙蒙,闷吞吞。那种破败的气息向人类透露出一种危险的信号。
我在楼前下车,付了车钱,司机惊讶地“啊”了一声。
我回头望了他一眼,大概我的形象十分诡异——超长卷发,黑衣黑裙,临出门忽然觉得冷还围上了一条千鸟格子大披肩,长长的流苏直要拖在地上,在这黑咕隆冬的“鬼楼”前就像一个偶而来窜门的女鬼。
我对那司机笑了一下,然后信步走进大楼,我听见身后那出租车风驰电掣地开跑了。
肩胛骨上有点痛,我的翼开始蠢蠢欲动了。
我快步走进大楼,拿掉披肩,围在腰上,好让自己舒展一下身体,以免翼过早开放,影响我的行动。
楼里黑漆漆的一片,只有月光通过玻璃的破碎处渗进来。
在我想象中,这样破败的一座楼的楼道里应该充满了我最讨厌的腐烂气息和各种年代遗留的杂物,但是竟然没有。这里的空气很干净,可能是因为窗子都破了,通风比较好吧,楼道里也很整齐,也许是因为“她”是个爱干净的鬼,在这里时时打扫。
我从口袋里拿出手电筒。我只长了一双人类的眼睛,而且还有点近视。
这是一幢公寓式的住宅楼,每层楼就是一个单元,每个单元有十数个房间,如果这楼荒废的时间已有十几年了,那么它落成的时间应该是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在那时,这应该算是比较高级的住宅。
我打算从一楼开始往上走,一间间地查看。
白天我目测这座楼大概有十几层,我想大概要有几百个房间吧,这样一间间查一定会累死我,不过我打算在每间看过的房间都画上封印,让“她”不能再走进,这样总会逼“她”现身。
我开始在长长的走廊里前行,楼道里回响着我自己穿着高跟鞋的脚步声,“咚”、“咚”、“咚”……
我有点后悔,怎么没穿布鞋?在这空洞漆黑的大楼里,这种声响我自己都觉得很瘆得慌,真是有点装大像了。
我拿起手电,照到第一扇门上。
门锁处只有一个空洞。
妈妈总是说“幸福的门只要推一下就开了”,所以我这一生有好些时候其实是在推门。但是,我能推开的门不见得都藏着幸福。正因为有门的存在,才有门后不为人知的危险,所以我在关押父亲的神殿里摧毁了所有的门,让神的世界也变得通通透透,不再高高在上,故做神秘。
我伸手,推开眼前紧闭的门,一股霉味儿夹杂着某种温血动物的腐臭气扑面而来。
眼前的屋子空荡荡,没有家具、没有人、没有任何东西——真正的“连个鬼影子都没有”。我只要看一眼就知道,“她”不在这屋。
我正要关门,突然听见黑暗中有“扑扑楞楞”振翅的声音!还伴随着人耳几乎难以察觉的尖利啸声。我把手电向上一照,果然,房顶的暖气管子上密密麻麻倒吊着上百只蝙蝠。我的头皮有点发麻。大概是我的呼吸惊扰了它们,一些蝙蝠正振着翅膀做势欲飞,好象立刻就要冲下来要攻击我。
我“砰”地一声带上门。
有点常识的人都知道,蝙蝠根本不会吸血,它们只吃蚊子。但我讨厌这种长了老鼠脑袋却不如老鼠可爱的会飞的动物,尤其是那么一大群聚集在一起,它们发出的超声波闹闹嚷嚷的,让我浑身难受。
看来这房子里聚集了不少难以见光的生物,或许我脚下就爬着蟑螂和老鼠。这个时候我开始后悔走进这幢鬼楼了——鬼不能令我害怕,这些脏东西却令我讨厌。
于是我开始尽量跷着脚走,少接触地面,即便这样,还是一脚踩上了个肉乎乎毛茸茸的大耗子,它“吱”地一声逃开了,我也吓得“啊”地一声尖叫——这个时候要是有人从这楼前经过,看到里面恍恍惚惚的手电筒的光,听到女子的尖叫,估计鬼楼的传说会更添韵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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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首再回首
看不见你深情的眼眸
所以我寂寞到地老天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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