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信人: yasf()
整理人: logon(2000-07-12 02:45:29), 站内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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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宿 舍 (大结局)
这天下午,亚林到邮局去寄了两份特快专递,出门时碰上阿苹。 "我正想找你,你能不能帮我转交一份东西给紫芯?" "什么东西?" "她看了就知道了。"他不想说。 阿苹想可能是他们两人之间的什么事,心想,你还想缠着她,于是不冷不热地说: "你自己交给她得了,她又到Y城来了。"然后又有点幸灾乐祸的样子:"报社要她把有 关建筑行业存在的问题的那份报道再充实一下。" "哦,那好吧。"
亚林没有回家吃饭,在街上买了几个面包,回到办公室边吃面包边搞开了电脑。 等到搞完了,他伸了伸懒腰,点燃一支烟,看了看时间,已经晚上十一点了。他 似乎在犹豫着什么。最终他还是拿起了桌上的电话,打了阿芯的传呼机。他特意不用 手机打,怕阿芯知道是他而不复机。 过了几分钟,阿芯回了电话。 "是我,吴亚林。" "什么事?这么晚了。" 她不太高兴。 "我,我找你有点急事。" "明天再说吧,我都睡了。" "明天恐怕不行。" "什么事这么严重?"她有点惊异。 "见了面再说吧。" "那,你过来吧。"
到了记者站,阿芯已站在门口,上身里面穿着紧身衣,披着件外衣,下身穿着 外装短裤。 "进去说行吗?"亚林请求地说。 阿芯犹豫了一下,见他手里拿着个皮包,心想也许他是有什么事,就同意了。 这几天她脑子里很乱,一直在思考着亚林这个人,一会儿觉得他是这样的人,一会 儿又觉得他不是这样的人,总也想不通。但内心里总希望他不是自己想象的那么坏, 觉得他可能真的有什么难言之隐。但不管怎么样,她相信他应该不会乱来的,所以 她答应了他的请求。 记者站下面是办公室,上面是招待所。整个招待所空荡荡的,除了阿芯没有住 其他人,也没人值班。 进了宿舍,里面开着空调,但阿芯进去后没有关门。 宿舍里,靠右边墙摆着一张床,对面墙摆着一张书桌,与床垂直相并,书桌前 放着一张椅子,左边墙摆着一对沙发,中间一张茶几,里边墙角有一台冰箱。书桌 上放着一叠稿纸,一支笔,还有一架袖珍收录机,连着一对小音箱,收录机正放着 一首萨克斯曲。收录机旁还摆着一盒磁带。这两盒磁带是阿芯前几天才买的。 亚林顾不得打量这些,径直坐在沙发上,显得很疲惫。阿芯则拧转椅子坐下, 看着亚林,等他说话。 亚林从随身携带的皮包里取出一叠纸递给阿芯,阿芯接过一看,是自己上次写 的关于建筑行业存在的问题的稿件,上面还作了很多修改和补充,估计是亚林的字。 她惊讶地看着亚林:"你不是用碎纸机搅碎了吗?" 亚林苦笑了一下:"偷梁换柱,小小把戏。" 阿芯真是又好气又好笑。她想问你干嘛要这样做,又想,还是别问了,他这个 人总是出乎意料。反正他毕竟没有毁掉她的稿,并且还修改补充了很多,怎么说也 得谢谢他。她不好意思地说:"我错怪你了。" "不,是我不对。"说完,亚林点上烟,只管抽烟。 沉默了一会,阿芯迟疑地问:"你就为这事?"然而,看他的样子,心里觉得又 不太象,那么是为什么呢?难道.........她不由有点紧张,尽管刚才她已想过了, 觉得不太可能,但此刻两人面对面这么近,四周一片漆黑寂静,她还是有点莫名其 妙的担心。 "我是来道别的。" "道别?"她莫名其妙。你是这个城市的,要道别也是我跟你道别呀,我也没说 要走了呀。难道是要出差?就算是道别也不必这么晚来呀?她心里这么想,却没说 出来。 "也许是永别。"他说得很清淡。 "永--别--?"她更惊讶了,以为自己没听清楚。这个人真的是老是让人出乎意 料,但这也太离谱了。难道发生了什么事? "我曾经说过我有我的事要做,你也很想知道,现在我就告诉你。" 他又取出一支烟,用吸剩的烟头点燃。 阿芯屏着呼吸听他说。 "我早就写了一本书,而且一直在修改、补充,是有关意识形态方面的,用当局 的话说,是很反动的。" 阿芯睁大了眼睛,本能地走过去把门关上,然后将椅子移近一点坐下来听他继 续说。 "我已经把它放到电脑网络上我的个人主页里,并且贴到了很多BBS网站上,还 通过电子邮件寄给了很多人,总之,很多人都可以看到它了。我还用特快专递给国 家主席和总理各寄了一份。我复印了一份送给你,算是一个纪念。我想明天大概没 有机会送给你了,所以尽管这么晚了,还是不得不来打搅一下。"他从皮包里取出一 个纸包递给阿芯。 阿芯的眼睛睁的更大了,她接过纸包,打开一看,是一本用电脑打印的书,书名 是《重建意识形态》。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她问。"是因为你的处境?" "不,我的处境不算差,如果我象那些人一样去拿人格、道德去做交易,钻社会 制度的空子,我相信我会过得比很多人都好。" 这点阿芯完全相信,所以她想不到亚林会这样做,也不希望他这样做,她感到很 惋惜,她觉得他没必要冒着极大的风险做这样的事。"那就是因为你对那些所见所闻 的不良现象无法忍受?事实上很多人都看不惯,但也没必要这样做嘛,可以通过很多 方式去解决、改善的嘛,难道你不相信一切会慢慢好起来吗?" 亚林用手摸了一下下巴:"那些现象本身算不了什么,当然也是一部分原因,至 少它迫使我进行思考。主要原因是,我真正认识了共产主义、马克思主义、毛泽东思 想乃至邓小平理论的错误。中国共产党,其理论基础就是错误的,具体做法也是错误 的,无论怎样搞下去,都是没有希望的,搞不成的。要挽救中国,就必须彻底改变思 想理论和执政方法。" "那么究竟是怎么个错法,你能不能简单地说一说?"其实她也曾朦胧地有那种感 觉,但她没有细想过,不愿去细想,她的工作也不允许她去细究。毕竟报纸是为党服 务的,即便是有时揭露一下社会上和党内的一些阴暗的东西,也是出于整顿党风党纪 等目的所做的有限的报道和分析。现在他说到了这个问题,她倒很想听听,以便自己 思考辨别。她反倒希望他是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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