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信人: bbbbwa(挖)
整理人: clarafire(2002-08-22 16:09:16), 站内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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认识张角的时候,她十八岁,才上了大一,学的是中文。学校开了欢迎新生的晚会,张角一身黑衣的在台子上唱歌:“When I look into your eyes I can see a love restrained But darlin when I hold you Dont you know I feel the same” 声嘶力竭,如泣如诉,枪花的November Rain。而张角那时候清清瘦瘦,象极了Slash。
她十九岁的时候,张角到火车站接她一起返校,也是一身的黑衣,清清瘦瘦,长长的头发微微蜷曲,象极了Slash。他们那天没有返校,在学校外的一家招待所,她甚么都给了他,张角成了她生命中的第一个男人,没考虑什么,无非是谈上一场恋爱,无非也要给一个男人,那么,就是他好了。张角高了她两级,父母早逝,他的外婆拉扯他长大,而他疯狂的迷恋摇滚。
张角毕业了,而她还在读书。那天 在宿舍里接到张角的电话,她一脸的欣喜:“张角,张角你在那?”“张角,张角,这几天为甚么不打电话来。”电话那边一壁的沉默,“张角你说话啊。”终于电话那边有了声:“外婆死了,栏栏你来陪陪我。”十一月的一天,天上下着雨,而她骑了单车在街上狂奔。张角在家里哭得象个孩子,软弱得象个婴儿。她搂了他在怀里,陪着落泪,陪着心疼。那时候每次去他家,他外婆总是端上一碗米酒汤团给她,笑得很慈祥:“栏栏,栏栏 你要多吃点,你看你那么瘦。”笑眯眯的看着张角:“张角,栏栏,你们要好好儿的。”
假期回家,后妈为了一丁点小事,截住不放,口出恶言:“贱货,和你妈一样。”她觉得心都要被疼痛击碎了,自己的母亲在心中一直都是圣洁的。而现在,容不下她,连死去的母亲都被侮辱了,她看着父亲,而父亲无动于衷,还留恋甚么,收拾了东西,走出屋外,父亲跟了出来,一脸的愧疚,一脸的无奈。塞给她五百块钱,是啊,这家早容不下她了,又能说甚么。张角到车站接她,拥她入怀抱。而她低语:“张角,张角,只剩下我们了,我们要好好儿的。”张角说:“好好儿的,坚强点,栏栏。”那天晚上,张角为她唱了枪花的Don't cry,张角清清瘦瘦,象极了Slash。整个晚上,他们唱歌,他们做爱。
毕业了,住在张角那,她找了一份记者的工作,成天到处的跑。而张角把工作辞了,他说:“不适合。”呆在家里写小说,那天她出了趟远门,到山区去采访。回来的时候,看见张角懒懒的躺在床上:“栏栏,你回来了。”张角张开了双臂,眼神空茫而迷惑,而空气中有很香很香的味道,香得让人懒洋洋,她后来才知道,那是大麻的味道。
父亲死掉了,脑遗血。她回去了一趟,那个女人已经不再仇恨她,毕竟,造成了她们仇恨的男人已经死掉了。追悼会上,她走上前去看父亲,死去的父亲如同那天送她出来的那样,一脸的愧疚,一脸的无奈。送完了父亲,她连夜赶回家,不知怎么,一种担心在她心里萌动。回到家,空气中有很香很香的味道,她看见张角懒懒的躺在床上,眼神空茫而迷惑,:“你是栏栏吗?”他向着门口问。她觉得自己的心好象被冰雪穿透,靠在门上,泪流满面。
“张角,张角 你说过我们要好好儿的。”“张角,外婆说过我们要好好儿的。”张角被绑在床上,脸上青白不定。而她一面流泪,一面在床旁陪着说话。“给我抽一口。”张角在咆哮,她摇头。:“张角,外婆说过我们要好好儿的。”“贱货,给我抽一口!”张角挣脱开捆绑,一把推开她,她瘫到在地上,看着张角夺门而出,再没甚么力量去纠缠,呆呆的看着,内心麻木而钝痛。整个晚上,她放着枪花的CD在等张角回来,November Rain,一遍又一遍。而整个晚上,张角都没有回来。
辞了职,而主编很挽留,毕竟她算是人才。她摇摇头,算了。这个城市满是她和张角的影子,不离开,怎么办。到了另外的一个城市,做了一份销售的工作,两年后遇上了一个本分的男人,他叫王树,没甚么才能,但人真的很老实,踏踏实实的公务员。生活平淡如水,有时候她想,前面的日子已经把该经历的经历了,而生活的真相或许本应该平淡如水。
八月份的时候,王树向她求婚了,她想也没想就答应了。好象她的生活中不曾有过别的男人。无非就这样,无非就这样。他们的婚期定在十一月,就这么一天天的准备着。婚前的一天,她独自在家,放着枪花的CD,多少年了,她还是一直的爱听,November Rain,一遍又一遍。挂了一个长途,挂通了又不说话,电话那边焦急的一个男人:“是栏栏吗?是栏栏吗?拦拦你去那了?拦拦我已经戒了,拦拦你快回来吧。”她满面的泪水...挂断了电话。
十一月的婚期,这个城市雨水绵绵。她又想起了那时候她骑了单车在街上狂奔,为的是去看那个象极了Slash的男人,那个男人正悲痛欲绝。而现在,她坐在婚车里,她知道,那个叫王树的男人正幸福的等待着她。
---- 我只是懊悔我太快就到了
布达拉的山脚,我当然记得
又潮又咸的海水涌动
和关于红帆船水手的诗篇
不如总在途中,
于是常有希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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